谷音眸光一紧,冷冷扫过去,杀气外露。
“不赔钱也行,干脆把你这条命赔给我们,反正也是武家的家仆,上不得台面的奴籍,让主子出口气也是你的造化!”
老嬷嬷气得一哽:“你这小贱人,我再是家仆,也是武家的,哪里轮得到你这种庄户人家出来的小丫头处置!”
言行之间,尽是对庄户人家的轻蔑,顿时将在场的人得罪了个遍。
别说公堂上的衙役,就是张子民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就是贫寒农门出身。
老嬷嬷依旧说得眉飞色舞,被武婕都瞪了一眼,才生生止住口,没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
“一个当奴才的,平日里狗仗人势惯了,竟是能拿鼻孔看人了!”
“我看没准儿那阳奉阴违的恶仆就是她呢,瞧那凶狠样,就是个不好相与的。”
“就是妾生得庶女,也算得上是她半个主子,这种不尊上的恶仆,活该被打死!”
许多人看不惯老嬷嬷这副盛气凌人的嚣张模样,纷纷出言嘲讽。
所谓众怒难犯,饶是恃老行凶的老嬷嬷也吓得一缩脖子,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她在武家再是老人,但到底还是个奴,若是言行无状,冒犯主子,按照律法可是要严惩的。
张子民头疼扶额:“婕儿,此事的确是这老奴行事不尊,你……”
武婕轻声道:“张伯伯,钱嬷嬷从小照顾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婕儿愿意赔银子,就当是我这个姐姐的歉意,让樱儿妹妹说个数吧。”
应素秋和武樱齐齐看向谷音,示意让她帮忙拿个主意。
谷音笑了笑,慢悠悠地伸出五根手指头。
老嬷嬷忍不住瞪大眼睛:“你竟然要五十两?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嘛!”
武婕抬手:“嬷嬷不要说话,五十两,我给的起!”
“谁说我要五十两,五百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者就是闹到郡城去,我也要给应婶儿和樱姐姐讨个公道!”
谷音好笑地看着武婕,威胁意味很是明显。
不给银子,干脆就把武婕的名声搞臭,看看哪个大户人家敢娶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进门。
她今天还就是狮子大开口了。
“你……”
老嬷嬷敢怒不敢言,毕竟不赔银子,就得拿她这条老命抵。
武婕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咬牙道:“我给,我给总成了吧,不过要立个字据,你们日后不可以借由这些事,败坏我的名声!”
五百两银子,可是两年的月例银子,武婕心都在滴血。
谷音看看应素秋和武樱,见武樱点头,应素秋道:“立吧,左右我们也懒得和武家纠缠。”
双方谈妥了,县衙的师爷大手一挥,行云流水地写了一式两份的字据。
武婕在众人的注视下肉疼地给了银票,双方在字据上签字画押,此事算是完美解决。
谷音扭头把银票交给应婶儿,刚回头想要敲打武婕两句,却见人早就怒气冲冲地带着下人离开了。
老嬷嬷觑着武婕的脸色说了两句什么,武婕瞪了她一眼,她便立马噤了声,垂头跟在一侧。
若是谷音猜得不错,武婕怕是不会白白出这五百两,这老嬷嬷可要吃苦头了。
张子民兴致恹恹地宣布退堂,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面前温婉知礼的小姑娘,私底下竟是这副模样。
什么管下不力,分明就是授意为之。
不然哪个做奴才的敢骑到主子头上拉屎撒尿!
“音音,今日多谢你了,这银票……”
从县衙出来,应素秋掏出银票,想要分谷音一些。
谷音摆手拒绝:“这些银票是你们该得的,今日若不是没有把柄,又懒得折腾,这点儿可打发不了我们。”
应素秋和武樱只惊讶了一瞬,就又恢复了正常。
五百两银子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放在谷音面前,估计都不够看。
于是见谷音推拒,二人也没再坚持,只在心底暗下决定,日后一定更加尽心尽力地做事。
应素秋感叹道:“多亏了音音,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有这扬眉吐气的一天呐。”
武樱笑着赞同,亲热地攀着谷音的胳膊,喊她好妹妹,与她道谢。
有人出了气,就有人憋了气。
武婕生了一肚子气,连午饭都没吃,就带人回到了县城的宅子。
门刚关好,兜头就给了钱嬷嬷一个巴掌,气得胸腔起伏不定。
“都怪你这个废物,若不是你口不择言,说话得罪了张伯伯,我也不至于赔那么多银子!”
张子民出身贫寒,年轻时受过冷眼,平日里最忌讳别人提起出身,偏偏钱嬷嬷这个蠢货撞到了刀口上。
钱嬷嬷顾不得脸疼,连忙跪在地上认错。
“小姐,此事也不能全然怪我,谁知道武樱那个小贱人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帮手,老奴也是急着为小姐出气,这才说错了话。”
钱嬷嬷佝偻的身子抖如筛糠,武婕心有多狠她是知道的,刚才不用她的命抵并非是舍不得,分明就是怕传出武婕心冷不念旧情的话,害她名声有损。
武婕又踹了一脚,这才青着脸坐下,冷笑一声。
“五百两银子我也不会白出,我记得你有个娘家的侄子在县城,让他帮我办件事,办好了,我就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