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章203 斗士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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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德体内，妖精树屋之中。

7号脸上的肌肉在听到斯内尔的声音的瞬间，开始控制不住地扭曲起来。

本能地，他想要抗拒，却很快痛苦地发现根本没有抗拒的可能。

“听……得……见……”7号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并不是他想要回答的话。

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断续，是他最后的倔强和抗拒。

7号被派出来的时候，当然是不知道自己“带着任务”的，因为那样的话，就不够逼真了，一定会轻易被看出来的。

刚被派出来的7号，就只是一个迷茫版本的杜兰德罢了。

但他的灵魂深处，被动了手脚。

那是一道来自上层宇宙的隐形禁制，在发动之前不存在，也就不可被察觉，更不可被销毁。

而一旦禁制发动，7号将瞬间明白他的真正任务，并无法拒绝斯内尔的召唤和命令。

——欲之私语。

这种源自上层宇宙的灵魂手段，高明程度根本不是下层宇宙可比的。

下层宇宙最顶级的灵魂手段，一般被认为由森德洛曾经的死敌“里尔多森”位面的灵魂术士们所掌握。

但即便是历史上最强的灵魂术士们齐聚一堂，恐怕都参不透这“欲之私语”的一个边角！

扑通一声，7号还在抵抗，却有些坚持不住地跪了下去，全身痉挛般地剧烈颤抖起来。

在他的周围，火胖子、米洛、妖精族们、魔法领主安德鲁、还有李尔蒙斯家族围成一个大圈。每个人的脸上都如临大敌，因为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冷酷的、邪恶的意志，正试图彻底降临在7号的身上。

由于7号几乎就是杜兰德前世的样子，李尔蒙斯家族的战斗法师们——尤其是杜兰德的父母亲哥顿和伊莲——本能地就想要上前帮忙。

身为生命学者的米洛却是一抬手，把所有人都拦了下来，“别上去！现在谁也帮不了他，帮他反而会暴露我们自己。”

火胖子则补了一句：“那不是真的杜兰德。”

言外之意是大伙儿不用这么着急。

安德鲁有些不忍：“难不成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一个人硬抗？”

不久前，杜兰德将7号送到妖精树屋暂时安顿的时候，大致传音解释过，这7号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一个被制造出来的替身，被制作他的斯内尔和上层宇宙视作消耗性的工具，不被他的创造者珍视，同时也不被这世界上的任何人所爱——安德鲁难以想象站在7号的立场上，他的人生有多绝望。

更难以想象：为什么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下，此时他还在战斗？还在痛苦、徒劳、却又无比坚持地抵抗？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一个人硬抗？”

安德鲁又问了一遍。

“当然不是。”

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和众人中心处那个正在痛苦低吼的7号的声音居然几乎一模一样。

是真正的杜兰德的声音！

杜兰德身形一闪，人已从森德洛的止战堡垒回到妖精树屋之中。

妖精树屋就在杜兰德的体内暂时隐藏，只等真正合适的时候，再重新在下层宇宙亮相。杜兰德自然随时随地都可以从下层宇宙回妖精树屋，也可以随时随地从妖精树屋回下层宇宙，方便无比。

“杜兰德你终于来了！”火胖子吐了口气，“怎么就你一个？森德洛大人呢？还有刀魂呢？”

“哦，他们正在顿悟突破的状态，我就不打扰他们，先一个人过来了。”杜兰德简略解释了一番眼下的情况，以及“以7号为诱饵引斯内尔出来然后集众人之力一举将之捕获”的计划。

众人愿意为了大局考虑，暂时和妖精树屋一起隐藏，而不立刻回归下层宇宙，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众人留守在这妖精树屋之中，同时也对下层宇宙充满了好奇和向往，迫切地想要回归，想要了解如今下层宇宙的情况。

听了杜兰德的话，妖精树屋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杜兰德虽然没有明说，但很显然：捕获斯内尔的行动之中，不止需要下层宇宙的众人的力量，也需要妖精树屋的大伙儿一起帮忙！

“本来还想着回归下层宇宙之后，无论如何要先过一段时间的平静时光好好休养休养的，没想到这还没正式回归下层宇宙呢，就已经又要开打了么……”火胖子喃喃。

杜兰德则在众人消化信息的同时，转头看向7号。

就看到7号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其自身的意识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但即便在自身意识已然模糊的情况下，他仍在抵抗着斯内尔的力量！

看到这一幕，杜兰德的眼神动了一下。

7号是斯内尔照着曾经某一个时期的杜兰德的模样，仿造出来的一个人物。有着曾经杜兰德的某些意志品质。

但哪怕是杜兰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有着这么坚毅的意志。

交换位置的话，杜兰德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像7号一样，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想到这，杜兰德举步走上前去，在跪伏在地的7号的面前蹲下。

以杜兰德的身体为中心，“龙之领域”不止覆盖了整个下层宇宙，也覆盖了妖精树屋全境。

一旦斯内尔真的被引出来，他将面对的是整个下层宇宙和妖精树屋的所有强者们的围剿！

杜兰德以最新领悟的医道所展开的“龙之领域”，甚至连斯内尔所盘据的地球都覆盖到了。

此时却发现：龙之领域竟无法渗透到近在咫尺的7号的体内。

7号，就好像真的是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

不该存在，也就无法被龙之领域覆盖。

杜兰德想了想，暂时放弃了强行以龙之领域覆盖7号的打算，转而简单地伸出手，握住了7号因为剧烈扣抓这“远古之门”要塞的坚硬地板而被鲜血染红的手。

手被握住的瞬间，7号的身子陡然间一震，抬眼看过来。

奇异的是他在如此顽强抵抗着斯内尔的同时，他的眼神居然仍如他“出厂”时设定的一样，满是对这个世界的迷茫。

“能帮我个忙……告诉我……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

7号定定看着杜兰德，“我的存在……我现在做的事……真的……有意义么？”

说话间，7号的灵魂深处，仍不断传出斯内尔的声音：“7号……回答！怎么不说话了？”

杜兰德暂时无视了斯内尔那熟悉的声音和陌生的口吻。

只专注于认真看着眼前的7号的眼睛，然后无比肯定地给出答复：“有意义的！你的存在有意义，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你存在的意义！别放弃，无论如何别放弃！”

7号眼中无声无息地流下两行鲜血，问：“那我到底是谁呢？我甚至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造物啊。”

“欲之私语”发动，斯内尔的召唤在7号的脑海中响起时，7号就全部知道了：他的真正来历，还有他被造出来的目的。

相比起斯内尔催命般的呼唤，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工具”的这份明悟，才是真正让7号感到痛苦、绝望、崩溃的啊！

他实际上已经扛不住了。

坚持抵抗不过是某种身体的本能。

他的内心已经崩溃了。

而且已经崩溃了不止一次！

杜兰德看着这样的7号，知道这时候如果不拉住他，那他可能马上就要永远地消失了。

缓缓说道：“这世界上，也不是每个人都是父亲母亲生养出来的。有些奇异生灵是天生地养的，比如妞妞那样的位面意志，就是位面孕生的。刀魂则是我在修炼过程中自然衍生出来的，是我的分身，某种意义上却也算是我儿。而你，我的朋友……”

杜兰德握紧7号的手，“你的确是一个人渣的造物，但这并不妨碍你拥有一颗真正的斗士的灵魂！你不是我的赝品，你是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人造战斗法师’！人造的战斗法师……也是战斗法师！所以你是一名战斗法师，一名真正的战斗法师啊，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