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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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利波抛下燃烧着的村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暗影中穿梭到之前晃荡的林区。

森林中央有一片空地，空地中被81个黑袍人以血画出了献祭法阵，德维尔和奸奇恶魔正处于中央。

特利波还未闯入，就撞在了无形的屏障上。

“它来了！”奸奇恶魔瞬时间发出提醒。

节点上的黑袍人同时高举双手，袒露出胸前的混沌八芒星，高声呼唤着一个名讳：

“罗斯威尔！”

一连震呼七次，大地开始摇晃、破碎，油腻的汁水从裂口溢出来，天上的邪月恍如一块蠕动的肥肉，淡绿色的层云中，低沉的、富有传染性的大笑回荡不休。

病态的欢乐充斥其中，天上出现了扭曲而邪恶的腐败面孔——肥大肿胀的躯体卡在了天与地之间，一半没入地下，正是它的行动引来了地震。

它的四肢异常扭曲，长满了肿瘤和不规则的肉块，云层中是流脓的眼睛、残缺的鼻子和一张满是溃疡的嘴巴，露出一排锋利而参差不齐的牙齿。

这头大不净者的召唤仪式似乎出现了错误，它的身体和长有恶魔角的头颅是分开的，一半在天上，一半融入了这片森林。

那不断向特利波求助的精魄惊心动魄的惨叫着，更剧烈的发出求援的呐喊。

...仪式恐怕持续了不止一天，直到今夜才引爆。

尖叫的空气向特利波发出预警，他及时跳到一旁，躲开了长满肿瘤的树枝迅猛的拍击，并拉远距离闪避了四溅的脓液。

他肺部略有瘙痒，隐隐有坏血在肚子里翻滚作响，大魔响亮而持久的怪笑下，素来坚韧的冷血种头晕眼花，恶心感直催促着他呕吐，像是有破碎的内脏呼之欲出。

他正准备激发再生之种，另一股力量洗涤了他的躯体，使他没被瘟疫折磨致死。

他在瘟疫树林间逃逸，躲避大不净者迟钝却有力的拍打，像是一只灵巧的苍蝇。

无疑，这不能持久，但正常人实在是无法对抗一坨占地千米的肉山，利剑刺进去像是牙签一样。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绝不!”

...

屏障内的法阵中，德维尔逐渐恢复理智，第一眼就扫见了疯疯癫癫的教徒。

冷血生物的呐喊余音未散，纵然是听不懂古老的语言，也能从语气中的决然里读明白。

“穿越”后的场景与现实重叠，一个声音低语着：

“选择吧，海伦堡的本.德维尔骑士，看见了吗？那只蜥蜴模样的怪物，杀了它，它是屠杀村民的真凶，只要解决它，那些村民就会得救，你会成为拯救人民的英雄，带着光荣与神恩回到海伦堡。”

德维尔茫然转头，他看见了正在被犄角、怪爪追逐的蜥蜴模样的人形怪物，那怪物藏在影子里，不停游曳逃亡，全无反抗之力。

“不...它是我的朋友...它是为了消灭恶魔...”

一个幻影出现在德维尔面前，他穿着闪亮的板甲，手持精美的宝剑，目光坚毅，正是幻境中的自己。

它告诉德维尔：

“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它将剑指向村庄。

“杀了那里的变种人，是它们将恶魔的投影召唤到了这里，只要解决它们，恶魔就会消失不见，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消灭这帮恶徒就行了。”它轻蔑地以余光扫向维持法阵的奴仆。

德维尔欲言又止，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他不是思路灵活的人，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摇摇晃晃地离开法阵，没有遇见一丝阻力，他举起剑，又颓然放下。

他只是一个杀鸡都会心有不忍的普通人，他不是什么骑士。

“你在犹豫什么？”那个自己质问道：“你必须作出选择，是牺牲你的怪物朋友，还是牺牲村庄中的平民，时间不多了。”

“我..”德维尔一咬牙，大口喘着气，向着村庄冲去。

恰好一只变异成恶魔的怪物正在蹒跚学步地走来，它惊恐地躲避着天灾般的肉山恶魔，发现德维尔后马上颤抖着爬过来，嘴中不断发出求救：

“救救我先生...我不想死...”

德维尔心脏差点漏跳了一拍，他摔倒在地，不断向后倒退，他试图举起剑对抗“怪物”，但那只恶魔张开大嘴，露出了里面凄惨哀求的人类面孔。

又一个转眼，它变成了浑身鲜血的普通人，正绝望地向着唯一的救星靠近。

“不！”骑士痛苦地看着一切，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幻象发出命令：

“杀了他！”

“不..不...”

“你只是在自保...杀了他，你没有做错...只需要轻轻的挥剑...”

德维尔被恶魔逼到树根旁，退无可退。

他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幻象失望地瞥了他一眼，微微抬手，那只恶魔就像乖巧的狗儿一样离开了。

“你是谁？”德维尔迷茫的问着。

“我就是你。”它告诉德维尔。

“不...”

“我就是海伦堡的本.德维尔骑士，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本.迈耶沉默良久，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无耻的窃贼，他忽然意识到了——他什么都不是，高贵高尚的是德维尔，不是他，不是他一个乡下快要破产的小地主。

“起来，杀掉那只怪物，我们将继续骑士之路。”那个幻象告诉本。

回应它的唯有沉默，恶魔循循善诱的说：

“你还有最后的机会。”

本.迈耶轻轻颔首，他用抖动的手指盖上头盔的护面罩，举起锈铁一般的长剑，和那面如今只剩下小板块的木盾。

“对！你已经作出了选择，荣耀等待着你去摘取。”幻象高兴到无法言喻。

骑士看向不断躲闪的灵蜥，踉踉跄跄的走过去。

他越跑越快，散乱的步伐也坚定下来，握住剑的手指愈发有力。

消瘦的人类以腐朽的剑身直指化身为整片森林的大魔，决然的咆哮着：

“为了公义！我立誓对抗邪恶！”

“停下！你这个蠢货！”

恶魔意识到了不对。

那山岳般的身影像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天上恍若第二个邪月的面庞纳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虫子。

骑士冲进了漫天毒气里，但是恶魔的瘟疫领域没有伤他分毫，大不净者威胁性的喝骂着：

“莫诺戈！你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