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懵逼

陆浅浅满脸懵逼，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任何对中医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中药材有十八反十九畏之说，这个说法是因为古人在长期用药的过程中，总结出来的要命经验。

比如乌头和半夏就不能加到一起。

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定然会变得剧毒无比。

甘草和大戟看似无毒，可是两者相加却有剧毒。

藜芦与玄参也是如此。

季铭的补药药方，竟然将这些东西全部加在一起，药量还如此之大，这不是要人命吗？

这种药方，任何一个药房都不敢配的好吧。

“先生。”陆浅浅尴尬的道：“你这份药方，我确实不敢配，也不能配，它是有毒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你开的药，你还是回去问问医生再说吧。”

“它有毒，也没毒。”季铭饶有兴趣的反问：“中药相生相克的道理，难道你不懂？你确定它们加在一起，真的有毒？”

“嗯？”

陆浅浅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这些话怎么有点像话里有话呢？

十八反十九畏是绝对不会错的，她从小就背这些中药歌诀，早已是烂熟于心。

可季铭如此自信，莫非这药方真的没问题？

据说有些医术高超的神医，可以剑走偏锋，用剧毒药物调和病症治疗许多顽疾，难道季铭还是个神医不成？

应该不会吧，他这么年轻。

“先生稍等，我去问问家中长辈。”

陆浅浅拿不定主意，丢下一句话后，连忙往后堂走去。

季铭哑然失笑着站在原地等候，因为他知道鱼儿已经上钩。

陆浅浅沿着过道走入后堂，这后堂里也有几间诊室，墙壁两边同样摆满了各种中药柜子，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一个白发苍苍，身体却显得有些健硕的唐装老人，正在默默地熬制着一炉草药。

他，自然就是陆秉天。

看到陆浅浅到来，他连忙说道：“丫头，来来来，看看太爷爷这份驱寒汤熬的怎么样？”

“太爷爷，您先别忙活。”陆浅浅巧声说道：“有个客人来抓药，药方非常奇特，全都是毒药，浅浅不敢抓呢，您给我瞧瞧呗。”

“哦？”

陆秉天顿时来了兴趣，这年头还有人拿奇门方子来抓药？稀奇啊。

“什么方子，让我瞧瞧。”他笑着催促。

“没拿方子，我念给你听。”陆浅浅连忙说道：“他说他要甘草二两三钱，大戟一两七钱，藜芦六钱，玄参八钱，乌头半夏各一两，外加贝母八钱。”

“嘶。”

陆秉天一听，顿时震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双目有些失神，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太爷爷，你怎么了？”

“这药方不行吧，肯定是的。”

“这完全违反了十八反十九畏的歌诀，里边肯定都是毒药，这男的还说它没毒。骗子。”

陆浅浅一边哼哼着，一边皱起了自己好看的鼻子。

显然陆秉天的反应，已经让她断定，季铭这家伙是在撒谎。

“这药方，确实没毒。”陆秉天叹息一声后，面色古怪的道：“因为它是我师门的一副经典药方，剧毒之物混在一起，反而成了大补之物，此人八成是我师门之人啊。”

“什么？太爷爷你的师门？”陆浅浅傻了眼。

陆氏几代行医，陆秉天的医术不是家传的吗？

“我的医术一半是家传，一半是师传。”陆秉天摇摇头道：“这些事情太过久远，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这人在哪？我去看看。”

“在外边，我带您去。”

陆浅浅见状连忙带路往外走去。

陆秉天放下手中的蒲扇，也连忙跟了上去。

不一会他们就再次出现在前厅，并且站在了季铭的面前。

陆秉天老爷子目光诧异的打量着这家伙，当他看到季铭那一刻，立马断定，就是此人说出的药方。

“十方肃清，河海静默。”

沉默了许久之后，陆秉天试探性的说出一句口诀。

季铭哑然失笑，回道：“山岳吞烟，万灵镇伏。”

这短短的几个字，仿佛对上了暗号似的。

陆秉天当即老泪横流，他激动的浑身发颤，目光之中蕴含着一丝复杂，看向季铭的目光就像看到了亲人似的。

他有这种反应，全在季铭意料之中。

原著里曾介绍，陆秉天年轻时曾受过一个名叫青松道人的高人指点，并传授了高明医术。

青松道人传授了他医术之后就悄然而去，从此再没相见过，可陆秉天却一直感恩着自己的师傅。

三年前，陆秉天因为一次医学交流会去了一次欧美，因此巧遇林辰，这家伙也会一点医术，因此和他成为忘年交。

原著后期，林辰竟也遇到了已经一百多岁的青松道人，然后被他收入门墙，成为了陆秉天的师弟。

从此陆氏成为了林辰最坚实的后盾，为他带来了天大的好处。

现在季铭自然不可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看过小说又有神级医术的他，想截胡还不简单？冒充陆秉天师门的人，不就可以迅速拉近关系了吗？

所以一番操作之后。

陆秉天就认定了季铭的身份。

他激动的抱拳，说道：“松湖草堂入室弟子陆秉天，不知阁下何人，莫非你是我师弟？”

“不。”季铭满脸古怪的笑道：“按照辈分来说，我应该是你师叔。”

“师叔？”

大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全都傻在了当场。

季铭一句师叔，顿时让全场傻眼。

不仅陆秉天傻在了原地，陆浅浅与慕青雪等人，甚至中药铺子里的其他人，也全都愣在了原地。

这个家伙自称是陆秉天的师叔？

你疯了吗？人家可是医学院的创始人，名满天下的陆神医啊。

你突然跳出来说是人家师叔？这不是占便宜吗？

而且你这年纪，也不对啊。

“医药之道，达者为先，你叫我一声师叔有什么稀奇的？”季铭理直气壮的道：“在下江南季铭，当年师兄青松道人与我在泰山偶遇，他见我天资聪慧，潜力无限，当即要收我入门。”

“可他觉得我天资太高，他本人自觉不配做我师傅，所以就代已逝师尊三生道人收我为徒。”

“之后，师兄就代师传艺，将本门药法至理倾囊相授。”

“这次我来燕京，记得师兄曾经说过，自己有一个不长进的劣徒就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这一番瞎话，季铭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既然要冒充陆秉天的同门，那他可不想当师弟，要当就当师叔好了。

众人一听，自然是无语凝噎。

可是陆秉天闻言却深信不疑。

季铭说得出师门暗号，说得出师门药方，又说得出他师傅的名字，那哪还能有假？

“原来是师叔在上，请受秉天一拜。”

陆秉天激动的浑身发颤，这老头子也是个懂礼之人，知道排名不分先后，辈分不分大小的道理。

所以他推金倒玉一般就想跪地行礼。

这可把众人吓得够呛，陆浅浅更是连忙搀扶阻拦。

“太爷爷，您疯了吗？”

“您这么大年纪，怎么能跪呢？”

“老爷子，你这是干嘛？”

大家也连忙劝说，这百草堂内顿时乱做一团。

可陆秉天却固执的怒道：“你们都给我住口，我辈医者尊师重道乃是天理，师叔在上，岂有不拜之礼？”

“陆氏子弟，全都给我出列，随我叩拜你们的师叔祖。”

“什么？”

众人顿时震惊的目瞪口呆。

老爷子自己拜也就算了，还要让大家一起跪？

这礼仪也太厚重了点吧？

“混账东西，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没有师门的传承，就没有我们陆氏的今天。”

“如今师门长辈在上，你们岂敢无礼？”

“随我跪。谁敢不跪，马上给我逐出家门。”

陆秉天这倔老头大怒不休，对着自己的子孙就是一顿臭骂，吓得大家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行啦。”季铭不在意的随口训斥道：“松湖草堂哪有这么多规矩，师兄更是修道之人，讲究的是随心所欲无为而治，你哪来的这么多规矩？”

“呃？”

陆秉天一愣之后，连忙虚心接受。

“师叔说的是，秉天知错。”

“师叔请进后堂一叙，这么多年不见师傅，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陆秉天一边将季铭往后堂迎去。

一边满脸怀念的询问着青松道人的情况。

季铭倒是满脸坦然，凯凯而谈道：“师兄他老人家这些年身体一直不错，常年四处云游，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是几年前见过他一面而已，你想见他一面怕是不易啊。”

“确实，确实。”

“没想到师傅他老人家这么多年，还是四下里云游。”

“他今年应该有一百二十岁了吧，身子骨真是坚朗啊。”

陆秉天开心的和季铭先聊着。

两人的关系也是迅速升温。

再加上老爷子认定他是自己的师叔，所以不仅态度恭敬，而且言语间也是非常的热情。

“师、师叔祖，请喝茶。”

不一会，陆浅浅端着茶水送了上来。

她欲言又止，犹豫了许久，才不得不郁闷的叫了一声师叔祖

其实她是不太相信季铭的话的，这么年轻的师叔祖，你骗谁啊？

可老爷子信啊，她也不敢驳了陆秉天的意思，所以才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了他这个师叔祖。

“这是你陆家后辈？”季铭饶有兴趣的询问。

“是的师叔。”陆秉天自豪的道：“浅浅这丫头是我陆氏之中天资最高的，小小年纪就已传承了我八成的本事，假以时日肯定可以超越我的，虽然比不上师叔你的天资，却也可以造福苍生。”

“嗯。”季铭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后，才诧异的道：“可我见她满脸苍白，双瞳翠绿，手心有血丝，这分明是九绝寒体的特征啊，难道你从小没给她调养吗？”

“九绝寒体？”

“你知道？”

陆秉天与陆浅浅顿时惊呼了起来。

这些年来，陆秉天一直查找古医书想治疗陆浅浅。

可是他查来查去，也只查出她是一种千年罕见的体质，名叫九绝寒体，可是怎么治疗他却暂时不知。

所以当季铭一眼看透陆浅浅的体质时，他们俩才会如此震惊。

“师叔，您看得出浅浅是九绝寒体？”

“太好了，太好了，我查了许多医书，也只是半信半疑，没想到世间真有这种古怪的体质。”

“传闻这种体质很难活过十八岁，我这些年来拼命为浅浅调理，却也只能拖延她的病发时间而已。”

“这几年她的身子越来越弱，老朽看在眼里是疼在心里啊，求师叔求我这个曾孙女。”

陆秉天激动的哀求着。

陆浅浅的美目里，也忍不住绽放一丝光彩。

季铭看得出她的体质，他真的可以治疗吗？

面对陆秉天与陆浅浅满脸希冀的模样。

季铭心底忍不住暗暗发笑，他就像是钓鱼人一般，对这两条大鱼露出了古怪的诧异。

“不会吧？你们连怎么治九绝寒体都不知道？”

“陆秉天啊陆秉天，难怪我师兄说你资质愚钝，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你这学了几十年的医术，竟然如此不知变通？”

季铭一阵臭骂，顿时让陆秉天满脸羞愧。

他惭愧的道：“对不起师叔，秉天无能，师傅说得对，我确实是资质愚钝之辈，不过还请师叔教我。”

“唉。”

季铭怒其不争的摇摇头后，说道：“也罢，今天我就指点你一下，免得你到死都不懂什么叫做药理同源。”

“九绝寒体虽然罕见，却也并不是不治之症，对于真正的医者来说，这是非常容易调理的病症。”

“如果我没猜错，她体内经络之中应该有一种跗骨的寒毒，这种寒毒应该是从母胎里传来的。”

“你只需要从小给她用伤寒经里的温补药浴泡澡，最多五六年即可解决她的顽疾。”

“可惜你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现在想要治好，唯有以毒攻毒，将十年份的乌藤草晒干磨成粉，常年吞服，再辅以药浴方可治疗。”

季铭一席话，顿时让陆秉天与陆浅浅双目发亮。

他们都是专业的医者，一听这方法就知道，这绝对是靠谱有效的。

“师叔果然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对啊，用乌藤草的寒性去刺激体内的寒毒，再配合药浴，定有奇效啊。”

“以毒攻毒，这才是真正的良药啊。”

“浅浅，快，拜谢你师叔祖。”

陆秉天惊奇的连连感叹。

陆浅浅也惊喜的拜谢道：“多谢师叔祖。”

这回这句师叔祖，她可谓是叫的心甘情愿。

季铭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解决了她的顽疾，也解决了困扰在她心头这么多年的噩梦。

这种医术，绝对是顶尖的医者。

他这个师叔祖定然不会有假的。

所以陆浅浅的态度，也变得恭谨了起来。

“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季铭开门见山的道：“这次过来，我是有一事相求。”

“师叔千万不能这么说。”陆秉天满脸惶恐的道：“您是师门长辈，我这一身医术以及我陆氏全族的富贵，全都是拜师门所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弟子岂敢不从？”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季铭哑然失笑后，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个朋友，乃是柳家支脉。”

“最近柳家柳三爷寿辰，各大支脉为了争夺接下来一年的许多利益划分，就得邀请有身份地位的人去为老爷子贺寿。”

“谁邀请的人有分量，那么这个支脉就有更多的话语权，这个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吧？”

“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请你去给我的朋友撑撑场面，这个不难吧？”

季铭说完，陆秉天却显得有些迟疑。

他尴尬的道：“师叔，按理说这种小事我确实不太拒绝才对，可我有个朋友，也邀请了我去柳家寿宴啊。”

“呵呵呵。”

“果然。”

季铭心中冷笑，这个朋友，自怕是陆秉天的忘年交林辰吧？

幸好自己来了一趟，如若不然，还真的要被林辰这个家伙坑死不可。

“你的朋友是邀请你去寿宴，还是邀请你去为他撑腰啊？”季铭笑问。

“他倒是没有明说。”陆秉天尴尬的道：“他只说请我去参加柳三爷的寿宴，仅此而已。”

“那就行了。”季铭冷笑道：“你答应了他就去，反正到时候你人去了就已经完成了对他的承诺了，然后你再撑我朋友不就行了吗？”

“这都行？”

陆秉天满脸震惊，突然被季铭的脑回路震撼了。

他答应了林辰去贺寿的，在大家的潜意识里，也就是说他已经答应为林辰站台撑腰。

可季铭倒好，让他放心去。

人到了就等于是完成了承诺。

然后顺势再为他的朋友站台撑腰？

卧槽，这好像有点不要脸啊。

这不是故意坑人吗？

到时候林辰的脸色，估计会很难看才对。

“这是命令，就这么办。”季铭不容置疑的道：“谁让他跟你约的时候，没说清楚？他只请你去，没请你做其他，所以你照旧去就行。这也不算你违约，也是两全其美之事。”

“也罢。”

“一切听师叔的。”

陆秉天想了想之后，果断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