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他是真没有。
现在好了,自定下引蛊入体之事后,某人终于不酸了,一副你且等着我回春再来比,行事都比之前得劲了许多,日常安排事务,都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这是凌湙最欣赏他的一个地方,不矫情、不谄媚,亦非常的能沉住气,没有因为如此巨利,而对他有态度上的转变,该使唤使唤,该差遣差遣,甚至更加的不见外了起来。
但他就是感到高兴,为这不见外的态度。
“咳咳,快快,给我倒杯茶……帷苏?”
一脚跨进门,就捏着喉咙叫人的太上皇,声音戛然而止,与揉着额头刚从桌几上抬起头的崔闾对上了眼,他快步上前撑着桌面倾过身去凑面前去看,“你怎么了?”
崔闾眯起眼睛,看清了人后,才掩了袖子打了个哈欠,“没事,累困了趴一会儿,哦,你说什么?”
太上皇摇手,自己走到桌前倒茶,一口气咕咚灌了好几杯,才道,“刚去跟玻璃坊的工匠,去地下城安装加厚玻璃台,几处跑下来差点叫人闷死,地下城换气口还得多加几个,这人一多热气上升,别说衣裳,里面都有人打光膀子了。”
玻璃坊那边到底因技术有限,烧不出钢化玻璃,加厚的还得再圈一个铁网托底,如此一来,折射下来的光源就不够了,早前的透气口还得增挖上百个,不然地下城的气流憋闷,不利于人长时间呆着。
还有百业综合学府大楼那边,目前正在打地基阶段,因为入冬,气候骤冷,土块冻的难以挖掘,每日只安排了少量的工匠,先把待挖的地基标块一处处打线标出来,等天气一好,就准备开始加紧动工。
崔闾把这两处丢给他后再不过问,一心扑在城南的拍卖场上,想赶一赶年后的元宵节,因此,即便天寒地冻,那边也在加紧施工,连着地下赌坊和小红楼的建筑,一起催工加点连夜不休,目前已经到了封顶阶段。
太上皇顺手也给崔闾倒了杯茶,看着他熬红的眼睛,和鬓角边又增多的白发,不由道,“也不必赶那么急,等咱们从荆南回来再开业也行。”
崔闾的意思,是先将拍卖场开起来,赶一波年节的消费高峰,太上皇先前也是赞同的,商贾搂钱,向来以年节日为最,就是他那个时代,没有节日还创造节日引人消费呢!
在这里,年节举家出游,逛一逛集市,看一看灯笼,烟花柳巷肯定都人满为患的,正是生意门里的黄金期,错过了,整个春月里,就没有更好的节日气氛了。
可看到崔闾因此熬出苍白的模样,若非他底子好,可能真要往老态龙钟上奔了,太上皇有一瞬间的不忍,觉得自己现在不是被他驱使去四处奔波干活,而是这人在消耗生命的帮他设局解忧。
那一句“你驱我如牛马使唤可解气”的玩笑话,便噎在了嗓子眼里。
崔闾没在意自己又添霜的两鬓,稍微整理一番后才道,“此一趟不知盘桓多久,即是早前就制定的计划,还当安排好了才行,否则便是去了,我这心也放不下。”
一边说人便一边站了起来,扭身去找扔在一边的大氅,因为屋里烧了火盆,他回来时便解了衣,这会够着了大氅就往身上披,边系带子边道,“我还得往城南去一趟,今日有船将一些装饰物,和桌椅运来,我去看看做工质量,另外赌坊那边招的好手,说要练个拿手绝活,我得看看是不是真有吹的那么绝。”
既要开赌坊,就得招些会赌的高手来做庄,别把赌坊开亏了本,那可就是道上出的天大的笑料了。
至于桌椅装饰,自有董经历他们负责,他去看,只是表示自己的关切,好不叫下面人有糊弄之心,且当时因着江州本地制艺限制,这一批室内摆设,都托的娄文宇在保川府找人定制的,价钱给足,且保证娄文宇能得些回利,因此,若与他出的图纸有差,他可不会太好说话,抬手放过的。
因心里存着事,到撞着人了,崔闾才回过神来。
却见胸前伸来一只手,叹息道,“迷迷胡胡的,连大氅穿反了都不知道。”
领前的带子被拆开,裹在身上的大氅被掉了个面重新披回他身上,却是太上皇亲自服侍他穿了。
“抬头。”气息从他头顶上喷下来。
崔闾仰起脑袋,好方便面前人帮他系领带,狐毛领贴在脸侧,带来阵阵暖意,他半眯着眼带着刚醒的昏沉调侃,“先生这侍候人的技艺挺熟。”
凌湙摇头,帮他把大氅抚平,领毛抹顺,垂眼敛目叹息道,“我义父病重那会儿,整个人下不来床,我在他床边侍候过几日,没料这些年下来,倒是手没生。”
说完拍了拍他的后背,推他往门外走,“回后院去休息一会儿,城南那头我替你去。”
崔闾脚步向前,裹紧大氅迎头一阵冷风,摒息过了那阵后,才道,“不了,这会儿休息,夜里就甭想睡了,趁天还早,敢紧先把赌坊上的人定下来,还有小红楼里的姑娘,昨日娇鵲姑娘已经到了,得安排她融入那帮歌舞妓里,还要交待管理歌舞妓的嬷嬷,得特别训练一下她,别回头叫卢昱看出她的不同来。”
那娇鵲身上的宅气特别重,就是后院圈养出来的局促感,她心思是活络的,奈何从小条件所限,长到现在全凭自身灵性,把她与从小培养的歌舞妓一比,就能看出她的格格不入来,为免使卢昱对她身份存疑,他得安排人系统教化她一番。
说起这姑娘,也是有着要与从前一刀两断的决心,原名是彻底不要了,用了崔闾给她取的艺名,算是重新开始。
太上皇跟在旁边,侧身替他挡了口风,这才道,“纪百灵那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让文宇给她收拾了一处院子,回头派两个人去看着她。”
崔闾边走边点头,“昨个娄大人来回,说京畿那边已经有一波纨绔子,组了出游马队,还跟了不少女眷,现在江州拍卖场的邀请函,是千金难求。”
有太上皇在旁边参谋,崔闾又提了诸多意见,最后汇聚出一本珍宝册,找人拓印了数百本,让各路行商带着沿路宣传,最后在年前,由江州衙署这边出具的邀请函,终于向各州府京畿贵人圈发放,也不多,就六十六份,持函者可入场。
这一下子,可算是各路人马彰显身份的时机到了,没有两手本事的,可抢不到这首场拍卖邀请函,整个勋贵圈里的纨绔子都跟着动了,不惜一掷千金的收购此函,年节下的话题,都围绕着谁家得了邀请函的话题来讲,对那珍宝册上的东西,更如数家珍,恨不能立刻拥有。
皇帝跟着作戏作全套,在殿内与朝臣商议事的时候,还不小心从袖袋里掉出一本精美的绘本来,却正是江州珍宝册,以示他也对此异常关注。
两人顶着寒风,一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