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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老刀把子还真瞧得起我,以我们兄妹如今在山上的处境,三位当家准备做什么,能告诉我吗?”
周昆面对冷云的询问,苦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如今的天元山上,即便是深受三位当家信赖的心腹,也未必会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所有人都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却不知背后的用意,想来也是在防着有人突然变节,所以……你也不必对我期待太高!”
冷云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转而问道:“段天罡,段天虹,封不弃,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真有那么好?”
周昆点头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天元山上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三位当家虽然差这年纪,但远比寻常人家的亲兄弟……更加要好!”
谈及亲兄弟,周昆便不禁想到了死去的二弟周新,心中不免一阵伤感。
虽说周新最终死于冷云之手,但周艳毕竟也参与其中,周昆实在无法再继续追究。
而真正让周昆感到伤心的,是周新的死因,皆起于他自己做出了伤害胞妹,主动背弃兄妹三人不离不弃的誓言,方才有了后来白白送命的下场。
亲兄弟之间,掏心掏肺的付出,想不到最终换来的却只有抱怨和嫌弃!
周昆一生,从没有为自己而活过,始终都在为弟弟妹妹向命运,向官府,向天元山,向冷云妥协,只求能保住兄妹三人的性命,保住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家。
身为长兄,周昆从未因自己的付出而抱怨,也绝没有后悔过,只求弟弟妹妹能够体谅自己的苦心,踏踏实实的活下去。
可惜掏出来的真心,非但没能博得体谅,反倒被摔了个稀碎。
虽无悔,但失望!
冷云眼见周昆眼中尽显失落,已然猜到了其心中所想,于是主动打破沉默,继续问道:“他们三人亲密非常,但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吧?即便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对所有当家都有所保留,也必然会有人因为替他们处理更多琐碎,从而知道的更多一些!”
周昆回过神来,点头道:“天元山上,除了大当家段天王,顶天梁段天虹,转角梁封不弃,有机会插手更多事务的,便只有三个人了,四当家托天梁连庄,五当家应天梁巴天野,以及十三当家,扶保柱龙三!”
“血刀吏连庄,花拳绣腿巴天野,皆是十年前名动一时的凶犯巨匪,销声匿迹这些年,在天元山上倒也本分,没再出来为非作歹,也没让我接到他们的红牌,算他们命大!”
冷云早已看过周艳所写的天元山当家名单,对周昆报出的名字并不意外,简单评价一番后,不禁问道:“天元山为了保持四梁八柱的架构,就没再安排迎门梁?”
“三位当家皆可独当一面,迎门梁有与没有,又有何妨。”
周昆如实答道。
冷云略作思忖后,轻声问道:“以小白龙的本事,不该只做一个十三当家,扶保柱是大当家的私人护卫,在山上也没有什么实权,而且让龙三保护段天罡,听起来也是蛮扯淡的,所以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受信任的闲职,那龙三又为何会参与段天罡的谋划当中?”
周昆闻言,略显谨慎的环顾左右后,低声答道:“龙三加入天元山,本意是用他的本事,换取天王的庇护和指点,起初的确不被器重,但是毕竟与天王有着半师之谊,地位还是日渐提升的,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龙三一直在天王的教导下拼命练功,绝非习武之人那般稳扎稳打,显然是急于求成,赶在五月初五前,尽可能的提升实力!”
冷云听着周昆的描述,不禁疑惑道:“就算是拼命练功,你又是如何断定他急于求成的?”
周昆一怔,随即坦然道:“我曾暗中监视过龙三,发现他白天随天王练功,晚上回房后,屡屡发出忍痛嘶吟之声,显然是急于求成之下,已经遭到反噬,几近走火入魔!”
“你居然还暗中跟踪过龙三?”
冷云略显诧异的看着周昆,心中绝不相信此人会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刺探天元山的情报,转念一想后,顿时恍然道:“你想杀龙三!”
周昆扬起下巴,冷哼道:“我兄妹三人在天元山的地位江河日下,主要原因虽在周新,但也和龙三的狭小气量不无关系,如今周新已死,三位当家不仅没有丝毫体谅,甚至还拍手称快,也是因为那龙三的存在,我要杀了他,送与我二弟在黄泉路上作伴,不应该吗?”
冷云眉头微皱,诧异道:“周新虽然混蛋,也确实该死,但毕竟是你亲弟弟,如今人都死了,你还要送龙三下去折磨他?”
“不,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周昆十分尴尬的摇了摇头,转而将目光移向一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以启齿的纠结。
冷云见状,倒是不以为意的说道:“明白了,你还是注重兄弟感情的,只是周新到死都还坚持龙三是个女人,所以你要送龙三下去,成全你弟弟!”
周昆满是难堪的抬头望天,一番迟疑后,还是开口道:“首先,我想杀龙三,主要是因为个人私愤,至于周新他……他早已认定龙三是男人,只是……只是即便知道他是男人后,周新仍旧没有死心,甚至准备……我当时拦住了他,但是现在,我想成全他!”
冷云一脸震惊的看着周昆,心中暗叹自己当初杀了周新,无异于是又救了龙三一命。
下次见面,定要让他还上!
按下心中感慨后,冷云随即又问道:“那外面这些香客,也是你安排的了?”
周昆连忙摇头道:“绝对不是,否则我也不会与胞妹乔装身份,一路杀上山来,结果还未等到大智和尚,就先等到了你们。”
“那会是谁呢?”
冷云轻叹一声,随即想到了一个人,沉声道:“难道是他?”
……
关东山南部,进山路口前。
数百位身穿黑衣,腰悬黄铜灯炉的奇怪人群,浩浩荡荡走来。
“到了,终于到了!”
为首的男孩,额头缠着一块染血的白布,看着前方无比熟悉的山路,不禁喃喃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