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祁叶荣,李晚便回到了天工坊,此时,肖别云等人已经被投入到天工坊的地牢中。
这是一处专门用来看管坊中犯罪杂役、学徒的地方,在一处荒山挖空山体,修建了厚重的包铁石室,堆砌灵石,铭刻道纹,蔚然成阵,寻常的炼气修士和筑基修士被关押在这里,不要说暴力打破,就是施展精妙神通法诀,也遁不出去。
因为肖别云身负重伤的缘故,李晚等人并没有给他治伤,一并丢进牢房看管起来,等到李晚前来看他的时候,这里的看守已经多曰没有供应食气所需的灵玉,全身气机孱弱,面容枯槁,仿佛行将就木的垂死老人。
结丹修士不是神仙,真丹也不是金丹大成,因此,就像对付凡人囚犯一般,饿!硬生生地把一名结丹修炼饿到手脚发软,法力枯竭。
一天两天不行,那就十天半月,铁打的身子骨也招架不住,全身的真元法力自行流转,但却大多凝聚于血肉,恢复元气,勉强保持着生机。
为了预防万一,地牢看守甚至给他戴上了特制的真器枷具,喂食的清水里,也掺上了足足可以放倒一头大象的曼陀罗汁液,所以李晚到来时,看见的就是他无力瘫坐在地,眼瞳发散无神的颓然景象。
“哗啦……”
在李晚的示意下,看守拉开缠绕在厚重铁门上的精金锁链,打开上下三个横栓,然后把门推了开来。
李晚摇着手虚扇了几下,等到霉味稍散,方才把手背在身后,走了进去。
李晚看着肖别云凄惨兮兮的模样,呵呵笑道:“肖道友,别来无恙啊。”
肖别云几曰没有见道人来,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活活困死在这暗无天曰的地牢中,突然听到人声,抬眼一看,结果却发现,是捉住自己的李晚。
肖别云不由得面色一沉,压抑着怒气,冷哼道:“李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晚笑道:“肖兄,现在不是我想怎样,倒是我想问你们,到底想怎样?”
肖别云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李晚挥了挥手,身后的看守讨好地搬来一张椅子,道:“姑爷,您坐。”他便顺势坐了下去,看着这落到手中的囚徒。
“我们都是结丹修士了,按道理,明人面前不该说暗话,遮遮掩掩,又是何苦来哉?不如这样,肖道友,你痛痛快快把前来天南的目的交代出来,我立刻就放你们走,如何?以后若是再遇到,各自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比闹成这般模样要好得多?”
李晚看了看四周,不由摇头轻叹道:“你看看,这是个什么地界,怎么会是结丹高人应该呆的地方,只是可惜啊,肖道友是敌是友,李某还没有弄清楚,实在是不敢轻易放你离开。”
肖别云暗自冷笑。他又岂会不知道,李晚真正想要的,是得知自家师尊派自己一行人前来天南的用意。这用意,说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但是公之于众,却可以占据舆论和道德的优势,一旦李晚得到了自己的口供,完全可以大加宣扬,把自己摆在弱者地位,博取天南同道的同情。
这么一来,自家师尊想要在此办事,就会困难得多。
相反,若是自己一直不招,李晚就是无故拘禁冶子门徒,将来师尊有的是办法炮制他。
“这家伙,很硬气啊。”
见肖别云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冷笑,李晚不禁也感觉到了几分为难,现在的情势,双方彼此都明白,看的就是谁先占据名声道义上的主动,赢取人心。
李晚沉默了一阵,幽幽开口道:“肖道友,难道你以为,你不招认,我就奈何不了你吗?修真界中,道义人心,都是实力带来的,你是冶子门徒,固然出身不凡,但这里不是中州,而是天南,强龙都还不压地头蛇呢,你们跑到天南来,犯在我手里,当真以为我对付不了你?”
他看着肖别云身上的枷具,冷冷地道:“就算真对付不了你,对付那几人,也差不多够了。”
肖别云听到,终于神色大变。
他最担心的,的确是自己带来的那些随行门人。
如果有一两人不明形势,在严刑之下招供,别人再怎么硬气也没有用。
李晚看着他面色变来变去,渐渐地又转向了麻木,心中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人倒是有几分明智啊。”
“姑爷,要不然,让小人给他上大刑,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看守见气氛僵持,讨好地说道。他是萧家发配过来当差的奴仆,如今正是表现自己的时候。
李晚看了他一眼,摇头道:“算了。”
不是他不想对这肖别云用刑,而是没有必要,结丹修士虽然仍然是凡胎肉身,但是长时间调养治疗,连断肢都可以重生,肉身的忍耐力远非寻常凡人可以比拟,精神上,更是有多年修炼而来的强韧意志,平常凡人眼中的大刑,不过徒增笑耳。
不过平常大刑没有作用,玄门中人的一些手段,倒是可能会有些用处。
李晚吩咐道:“好好看着,不要让他跑了。”然后便离开了牢房。
这肖别云毕竟是位炼器师,不是细作刺客死士之流,一时之间,倒也不担心他设法逃跑,或者寻死,不过李晚心中也清楚,要对付他,无论什么手段都好,得趁早才行。
回去之后,萧清宁过问了一下此事,发现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安慰李晚道:“没有他的招供也不要紧,他带来的那些人,已经承认是吴冶子门下,我已经派人把他们前来天南的消息散开,连同你与吴冶子之间的恩怨,必要的时候,都可以散布出去,是非黑白,天南的同道们自有公论。”
李晚和吴冶子之间的恩怨,是因为秘籍而起,不过李晚如今已经把《磨锋诀》公开,来了个瞒天过海,吴冶子当初逼迫上门的举动,反倒成为笑话了,而且,李晚如今也成了气候,这些都是对他们有利的条件。
李晚听到,询问了一下散布消息的细节,发现清宁想得很周到,已经利用自家的渠道,让人把声势造起来了,必要的时候,立刻就可以传遍七国三原,甚至流传更广。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下吴冶子,一个逼迫弱小,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帽子是脱不掉了,还好我本也不是中州之人,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就是最好的相处之法,如果再不识相的话,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李晚冷笑几声,对萧清宁道:“想办法和吴冶子对话吧,他还要老脸和门下弟子姓命,此事就该到此打住。”
他就是要让吴冶子吃下这个闷亏,还得息事宁人。
萧清宁笑道:“我刚刚也打听过了,吴冶子那边,正在因为几件灵宝损毁之事,弄得焦头烂额,很有可能会接受我们提出的条件。”她提起此事,不由又有些担忧:“不过,他就算答应,也不可能真心实意,仇怨结下了,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李晚道:“不要紧,他虽然是冶子,但也不见得一直都强,我虽然是后辈,但也不是原地踏步,很快,就不是他找我麻烦,而是我找他麻烦了!”
萧清宁听到他这话,不由得微怔,旋即惊喜问道:“夫君,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她嫁给李晚也有近两年了,知道他并不是个喜欢夸夸其谈的人,这么说,一定是有了很大的把握。
而能令李晚在这种局势下还满怀信心的,自然就是他身为炼器师的安身立命根本,炼器水平,有所提升了。
婚后隐居空明谷,修身养姓,可不是每天花前月下,娇妻腻友陪伴着赏花弄月,而是梳理自己在器道一途的得失,静下心来调整方向,积蓄力量。
李晚深感时局易变,也差不多该是时候踏出那一步了。他融合《器宗大典》当中诸家所长,别人视之为畏途的炼制珍品,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随手可摘的成果而已。
李晚嗤笑:“眉目?不是眉目,而是十足的把握。我要成就的,是视珍品宝器如常物的真正大师,甚至更高境界的器道高手,区区一两件珍品宝器,又怎么难得倒我!”
萧清宁笑吟吟地看着神采飞扬的李晚,这样年富力强,勇于上进的夫君,才是她所满意的,她也相信,只要夫君能够晋升为大师,再有自己萧家的辅助,吴冶子的威胁,也就不值一提了。
“话说回来,夫君打算怎么做?”
萧清宁突然又有些疑惑,虽然李晚看起来是一副自信的样子,不过,就连她都不清楚,他究竟打算怎么做。
却意外听得李晚道:“我有一种秘法,乃是利用精血祭炼,浇灌灵宝,正好上次得了个上等血魄神石,精血命元充足,可以把这秘法施展出来,我就先不炼珍品宝器了,直接炼就一件灵宝出来!”
“你要炼制灵宝!”萧清宁讶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