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秋东沉声道:
“陛下,臣,幸不辱命。”
老太后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皇帝忙上前扶她。
老太后多强硬一人呀,早年和朝堂上文武大臣博弈,手段强硬,从不轻易服输,就因着两句话,哭的软到在皇帝怀里。
“痛煞我儿,痛煞我儿啊!”
天家血脉,为了这大魏江山,硬生生三代人分隔,不得相认,隐姓埋名,彼此做好了随时收到对方死亡消息的准备。
老太太不仅心疼这孩子的牺牲,也是心疼二儿子的隐忍,心疼大儿子的艰难,心疼自个儿那些年孤立无援的悲苦。
江山社稷,都是为了这大魏的江山社稷,为了老高家的江山社稷啊!
她见这孩子不到四十便一头白发,都如此心酸,二儿子作为亲生父亲,心里又该有多难熬?
但老太后终究是个坚强的女人,很快控制好情绪,吩咐明姑:
“太医呢?小东身上还有伤,先让太医去瞧瞧!”
皇帝也道:“去吧,好孩子,有什么话咱们稍后再谈。”
秋东先被老太太叫“小东”,勉强忍了,猛不丁被皇帝叫了一声“好孩子”,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和皇帝视线对上,眼里明晃晃的写着:
“您说我呢?”
皇帝被他的反应给逗笑,扬起手想拍他肩膀表示亲近,不知想到什么,那双蒲扇大的,充满了力量的手,落在秋东肩上时,轻轻地,跟一阵春风似的。
就听他笑道:
“怎么,给大伯当孩子你还吃亏了不成?”
秋东用眼神明晃晃的表示,吃没吃亏您心里没数吗?
我一个好好的地位超然的亲王,福康王唯一的儿子,被所有势力拉拢讨好的对象,不比给您做第十八个儿子,为了您屁股底下那椅子打生打死来的舒服?
您说说我到底是哪儿占便宜了?
皇帝哈哈大笑,觉得这侄子可比二弟说的有意思太多了,二弟总说“子不肖父”有多遗憾似的,可他瞧着这胆大包天什么都敢说的生猛劲儿,比二弟有过之而无不及。
偏这孩子是个周朝人说的芝麻汤圆,芯儿是黑透了的,面皮还用光鲜亮丽的颜色包裹着,谁若被他这幅芝兰玉树的好皮相欺骗,怕是连裤衩子都剩不下。
行,是他们老高家的种,得劲儿!
秋东此时也觉得这日子挺得劲儿,早有十数个太医等着呢,他一进屋就被太医团团围住,诊脉,查看伤口,开方,抓药,熬药,跟早就排练好似的,不用谁吩咐就能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
等他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清爽干净衣裳时,药也好了,明姑亲自端了过来,托盘上还有形状饱满圆润的上好蜜饯,让他喝完药甜嘴用的。
秋东心道这是真把他当小孩子养了?
可他这年纪吧,搁老太后跟前,老人家有这般的认知,他还真没发儿反驳。
明姑顺着他的视线一瞧,轻笑着解释:
“是用周朝那边的法子腌制的,太后娘娘自打收到消息,知道您快回来了,便早早让人准备起来,小厨房那边还有很多,您瞧瞧喜欢哪种口味,奴婢回头让人备着,好叫您随时取用。”
秋东将那晚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本不打算吃蜜饯的手一顿,拐个弯儿捏了一粒扔嘴巴里。
嗯,味儿确实挺地道的,老太后费心了。
可不嘛,老太后最大的重孙比顾长安还大五岁呢,人家给老太后生的玄孙都会打酱油了,老太后也没见事事亲力亲为的关心过,最多逢年过节依照惯例赏赐点东西下去,哪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偏心眼儿。
秋东也能感觉到这份偏爱,说是家宴,却只有老太后,皇帝外加秋东三人,伺候的都被打发走。
两人也不急着问公事,只关心他这些年在周朝生活的如何。
秋东挑着高兴的讲了,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直到老太后精力不济,被明姑搀扶着去休息,秋东才拿出这一路写好的奏折,单独和皇帝奏对。
这些年在周朝的所作所为,还是得对皇帝有个交代才行。
皇帝按下奏折,起身让人帮秋东穿好披风:
“随朕走走!”
外间不知何时已经亮起了灯,星星点点,走在怡园的青石板小道上,哈口气都有了白雾。
皇帝突然对秋东道:
“半个时辰前传来捷报,丘城,拿下了!”
秋东步子一顿,随即道:
“应该的。”
“是啊,应该的,咱们准备了这么多年,周朝人沉浸在昔日荣光中醉生梦死时,我们努力改制,鼓励百姓种粮,练兵,养马,冶铁,收集情报,上下一心,几十年的积累,励精图治,才有了今日一战,应该的!”
为了多攒点银子打仗,他都抠门成什么样了。
当然这些话就没必要当着孩子的面说了,有失威严。
随即皇帝就转移了话题:
“既然回来了,就踏踏实实过日子,这里就是你家,想好接下来准备干什么,随时来找朕。
你也不是孩子了,朕不跟你说那些哄孩子的话,肯定会有不长眼的到你跟前说三道四,你呢,也不用客气,想玩儿就逗他们玩玩儿,不想玩儿就让滚蛋。”
秋东眨眨眼,一头招人眼的白发好似都跟着亮了几分。
皇帝怀疑自己眼花了。
秋东心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没打算让自个儿受委屈,但有你这句话,我可就甩开膀子干了,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
但他嘴上却道:
“关于接下来的事侄儿还真有点想法,想跟您先商量一下。”
秋东在周朝时就从系统996那里兑换了土豆种子,当时试着在自家菜园子里种了一季,精耕细作后的效果还行,此次回魏国也一并将东西带来了,按理来说魏国的气候种土豆没什么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道:
“要不在怡园给我单独辟出一块地方,让我种地,要不在宫外给我一个黄庄,我住过去也行,您知道的,我在那边种惯了地,成日不干点什么心里不舒服。
再加上两孩子又不在我身边,这一闲下来,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皇帝听的牙疼,搞不懂大侄子这是个什么路数。
好端端一能掌控整个周朝情报系统,还有余力在太学教书,甚至在书法绘画上都有一定成就的人才,他都准备好把人塞进吏部,去掌管官员考评,或者去翰林院,为将来进内阁做准备,再不济去刑部发挥所长也行。
怎么都没料到这大侄子他不按套路出牌,一开口就要去种地。
就算把司农司给他管,一个正五品的非实权部门,那也不像话呀!
嗨呀,他们老高家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不争不抢,岁月静好,性子淡然的人了?一定是随了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