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亲上加亲才好呐!”
太平觉得三兄实在太讨厌啦,原本就不开心,听?见韦氏那个女人更没?好气了,轻哼了一声,留下一句“阿嫂我只认赵氏,她韦氏想?得美”,被薛绍扶着上了公主府马车,扬长而去。
韦氏那女人以前做三兄的孺人时便不大端庄,如今当了太子妃,更是挑人下菜碟,在阿娘面前极尽谄媚之态,对宫里的奴仆却?非打即骂,暴戾异常。
有那样一个娘,她只怜悯侄子重润,将来有的是苦日子喽。
也?就三兄这个可?怜的傻瓜,被韦氏的温柔小意哄的服服帖帖,觉得韦氏如今与他同甘共苦,与他一起在阿娘手底下忍辱负重,情谊深厚。
男人呐,真傻呐!
她都打算好了,阿耶那般喜欢小孩子,等她的孩子出生?就送去洛阳,叫在阿耶身边长大,能哄的阿耶开心一日是一日。
待将来多生?几个孩子,若哪个能得阿弟喜爱,便叫阿耶做主过继给阿弟。
哼,阿兄们全都不中用,要?么不生?孩子,要?么生?的阿弟不喜欢,她总不能看着阿弟百年?后无人祭祀,也?少了阿耶一桩憾事。
可?惜太平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了。
这日,秋东陪阿耶赏洛阳的牡丹盛会。
阿耶心情好极了,席间,见了好些个洛阳本地的年?轻才子,还很随和?的给其中一对佳人赐了婚。
午间多用了半碗软糯糯的羹汤,还打趣幺儿:
“满洛阳的风流才子,不及吾儿半分呐!”
秋东尝了一道水晶瑶柱,满意的眯起眼睛,很不雅的飞了个白眼儿。
“您老人家?可?真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屎壳郎觉得自家?孩儿香说的便是您这样的。若您单说样貌儿还能舔着脸认下这夸赞,可?说到文采,就您儿这装了一肚子经文,半晌憋不出一首诗的,您是真好意思!”
皇帝笑的咳嗽,半晌才对给他拍背的滕公公道:
“你瞧瞧,吾可?有说错?”
滕公公认真道:
“陛下此言极是,叫奴说,要?那许多文采又能如何,满洛阳的打听?去,就没?有咱家?殿下这般孝顺,对待耶娘兄弟姊妹全心全意的好儿郎了。
为人子女,这便是顶顶好的啦!”
滕公公不单这般说,他还是这般想?的。
福王待陛下如何,他是看在眼里的,说句僭越话,即便是陛下亲自教导大的先太子李弘,满朝皆知的恭顺孩子,可?与福王相比,也?少了几分亲近。
哪个会在陛下被痰堵住心窍时,亲自动手从喉咙往出掏呢?哪个会在陛下双目间歇性完全无法视物时,伺候陛下宽衣如厕呢?
滕公公觉得,不怪陛下如此偏爱福王。他若有这么一可?心的好孩子,怕是要?乐的夜里都睡不着的。
皇帝被滕公公这番真情实感?的马屁拍的高兴极了,赏了在场儿郎和?女娘们一人一碟牡丹点心,挑眉问幺儿:
“吾家?儿郎这般好,就该让所有人都来羡慕阿耶,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说罢又用扇子指着在人群中撒欢,和?年?轻才俊们聊的火热,随着场上舞乐律动,脑袋一点一点的相王李旦,语气有点憋闷道:
“罢了,那个便不用叫天下人知晓了,怪丢脸的。”
秋东:“您讲话可?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就不怕四兄知道又和?您闹?”
皇帝懒得仔细评价,只不轻不重吐出四个字:
“不学无术!”
若说李旦,除了斗鸡走狗那点爱好外,就是喜爱歌舞音律,不仅喜爱,还精通。
搁在后世,就是有钱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顶级艺术家?,可?搁在眼下,人们只用“纨绔子弟”四个字,就把他们的一生?给概括了。
秋东张张嘴,难得给李旦喊声冤。
“好我的阿耶呐,您可?真真是善变的厉害,以前大兄在时,您常说您对吾的期望,便是做个与四兄一样快活的王爷。
才过了几年?,四兄在您嘴里,就成了不学无术的丢人玩意儿?咱可?不带您这般玩儿的。”
皇帝却?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很有他的道理。
“时移世易,此一时彼一时,你也?说了那时候你大兄还在。你都能慢慢做出改变,就那傻孩子还一无所知,傻玩傻乐,说他不学无术都是轻的。”
秋东同情的看了远处玩乐的四兄李旦一眼,心说咱阿耶如今越发像小孩子,我尽力啦。
“来,您喝茶。”
可?别再说些让四兄知道了想?撞墙的话啦。
旁人远远的瞧见这边天家?父子相处场景,心里各有思量。
他们对这位不常出现在人前的福王的受宠程度,感?到震惊。虽早有传闻,可?亲眼所见,比传闻更甚几分。
这日一切都很完美,傍晚回?到贞观殿,秋东兄弟两还陪阿耶围着贞观殿走了一圈儿。
阿耶指着四儿李旦道:
“你啊,等阿耶走了,还这般下去可?怎么办呢?人得自己立起来,才能有底气在世间行走,有底气了即便是面对死?亡,也?能慷慨无畏。”
李旦搀扶着阿耶左边胳膊,笑嘻嘻道:
“可?是要?立起来很辛苦的哇,儿这样难道不好吗?上面有阿娘和?三兄,下面有太平和?六弟,哪个会在儿遇到困难时袖手旁观呢?
儿就想?轻松一些,也?只想?轻松一些。”
秋东偏头看他,倒是从最后这句,听?出了些言外之意。
看来他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主动选择远离,放弃权利保自身。
就说耶娘两生?的孩子,没?有傻瓜吧。
皇帝当然也?听?出来了,深深看了四儿一眼,连连摇头。
难道他年?轻时极力争取立灵运为后,就想?过有今日吗?一辈子风风雨雨过来,叫他明?白人生?最永恒的四个字,便是——事无定数。
“将来,真到了那天,谁都别找,就找你六弟。今儿阿耶在场,为你们兄弟做个见证。”
说着便偏头问秋东:
“吾儿可?愿将来为你四兄生?死?,尽全力拼一次?”
秋东郑重点头。
李旦都被阿耶和?阿弟的郑重其事给弄懵了,但他还是很感?动阿耶为他的一片心。
一腔感?动无处安放,硬是要?夜里陪着阿耶一起睡,给阿耶守夜。
皇帝嫌弃的不行,连连摆手:
“你那睡相,吾可?消受不起,叫阿耶睡个安稳觉吧。”
李旦也?不恼,拽着秋东强烈表示,要?与阿弟抵足而眠,秉烛夜谈,一诉兄弟之情。
秋东被缠的没?法儿,应了下来。
然后便见识到了阿耶口中无法让人安眠的睡相,那可?真是闻者?同情,见者?怜悯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