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顺领命。
宫中侍卫动手,将那两个嚼舌根的太监拖走。那俩小太监吓得连连求饶,可惜连辩驳的机会也没有,便被捂着嘴拖走了。
夜风寒凉,李元景又道:“去查,朕倒要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胡乱散播谣言。”
德顺:“奴才这就去查。”
帝王的轿辇朝永宁宫的方向前去。
德顺公公没有跟随御驾,而是在原地处理现场。
棍棒落下,两个嘴碎的太监已经没了声响,随意裹进凉席里。
德顺公公将手里的拂尘一甩,眼神冷冷地警告周围的宫人:“在这後宫里,管好自己的嘴——将这两人的尸体抬着,在宫道走一圈。不该传的别乱传,触怒了皇上,活该被打死。”
其他宫人战战兢兢,如堕寒川冷彻骨,垂头回答:“是...”
宫里刚冒出来的流言蜚语,在骇人的鲜血警告面前,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宫道隐秘的角落,长信宫的宫女小琴暗暗蹙眉,她的手指还在轻微发抖。
今晚,小琴特意买通两个小太监,故意让他们在皇上经过的宫道边传播绯闻,以此引起皇上的注意,再顺理成章把宸贵妃的丑事揭露。
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直接将两人杖毙。
隔得太远,小琴没听见皇上的话。小琴靠在冰凉的宫墙上,额头浮出冷汗,喃喃自语:“没想到皇上竟这般信任宸贵妃...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宸贵妃得宠,意味着陆萱要失宠,陆家前途叵测。
为了陆家,为了主子,小琴必须得想办法,把宸贵妃拖下深渊。
她在黑暗里驻足良久,转过身,朝长信宫的方向迅速跑去。
...
永宁宫。
李元景刚迈入内院,便看到沈薇忙活的身影。沈薇眼底有几分憔悴,她正翻看宫人递来的药材丶绸缎和保暖工具。
沈薇吩咐道:“莫太医给太后开了新药方,明日按新药方煎药。采莲,你再仔细检查下每一包药,若有发霉或者色泽不对的药,全都换下去。”
“太后怕冷,让内务府把暖阁的梅花炭送去,屋子里不可久闭,保持通风。”
“明日本宫去慈宁宫侍疾,让妙玉姐姐来安排给各宫的炭火和棉衣。”
李元景站在院子门口,看沈薇忙得像只陀螺,他眼神暗了暗。
沈薇似乎才注意到门口的李元景,她露出明媚的笑容,捂着肚子抱怨:“皇上您可算回来了,妾身快要饿死了。”
热气腾腾的晚膳端上桌。
沈薇拉着李元景共进晚膳。
李元景把一只翡翠虾仁放到沈薇的碗里,他道:“多大个人,还这般孩子气。朕不用晚膳,你便不吃?”
沈薇理直气壮反驳:“皇上多大个人,连晚膳也不按时吃,落下胃疾很是难治。”
一言一行,尽是对李元景的关心。
李元景心脏熨烫,暖意弥漫。
沈薇显然是饿极了,晚膳吃了足足两碗米饭,她爱吃的芙蓉鸭和翡翠虾仁,也迅速落入腹中。
用过晚膳,沈薇也没歇着,又召来采莲采苹和容嬷嬷,仔细吩咐她们要办的事儿。李元景在卧室里看了半个多时辰的书,天色更黑,沈薇才困倦地回到屋子里。
沈薇像是精力被抽干似,脑袋软绵绵靠在李元景怀里,似是撒娇,又似是犯愁:“皇上,我今日可累惨了...”
她声音软软的,透着难掩的疲惫。
李元景将她揽在怀里,问:“母后病情可有好转?”
沈薇摇摇头,闷闷地说:“母后还是老样子,闷闷不乐,郁结於心。今日妾身在慈宁宫陪了母后一下午,给她念昭阳送来的信,母后心情总算好了些。可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食欲不佳,晚膳也只吃了两口...”
李元景忙於朝政,每日最多去慈宁宫请个安,就风风火火离去。照顾太后的职责,就落到沈薇肩头上。
看沈薇疲倦的模样,李元景很是心疼:“薇薇辛苦了。”
沈薇闷闷道:“母后待我视若己出,照顾她是分内之事。”
床幔落下,沈薇脑袋压在柔软的枕头上,过了一会儿又转过身,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久久望着李元景。
李元景俊眉轻轻一扬:“为何这般看朕?”
沈薇眉眼严肃,她攥着李元景的手,认认真真道:“皇上,以後您一定要按时用膳。母后病了,妾身不希望您也生病...”
她声音有些发抖,黑鸦羽般的睫毛颤了一下。
李元景扣住沈薇泛着暖意的手,心潮起伏,他能察觉到沈薇的担忧和害怕。他的薇薇啊,看着太后卧床不起,生了杞人忧天的心思,担心他也病重。
“好,朕以後会按时用膳。”李元景许下承诺。
沈薇似乎才放下心来。
她困意上头,挨着李元景,没一会儿便陷入梦乡。
屋子里安安静静,隐隐可听见院子外的风吹树叶带来的晃动。胭脂色的床幔内十分温暖,微弱的暗光渗进来,李元景垂眸,能看见依偎着自己的沈薇。
沈薇的腰伤还没好,近日又忙着照顾太后,分身乏术疲惫不堪。宫里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竟趁此机会散播流言,此番行径着实令人厌恶。
李元景知道,沈薇最近实在太忙,以至於没时间处理宫里的流言蜚语。
既然如此,他便抽空替她把後宫里的闲言碎语处理乾净。
夜深深,李元景揽着沈薇,很快也睡着了。
院子里风声窸窸窣窣,沈薇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粉润唇角悄然勾了勾。
...
...
翌日。
沈薇送走上朝的李元景,立刻返回屋子里收拾,准备跑到慈宁宫去照顾生病的太后。她还没出门,张妙玉风风火火到来。
张妙玉冲进屋子里,迅速屏退其他宫人。
内殿里,张妙玉抓住沈薇的手,胖脸焦急:“沈薇妹妹,你和那莫太医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昨晚听见风声,急得晚饭都没吃饱,想来问问你,偏偏昨晚皇上在。”
沈薇松开张妙玉的手,坐在梳妆桌前,平静地往发间别了一只白玉簪:“我和莫太医清清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