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乐呵呵笑着:“你哥哥给钱了哒,不用担心吃光我家大米哈。”
秋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书闻也无声笑着,摸摸秋恬的头,手指陷在他微凉柔软的发丝里。
初夏的风和春天一样凉爽洁净,周书闻忽然不想顾忌天高地广、不想顾忌院子四周少有遮挡,也不顾对面还坐着一位初次见面的老人。
他就这么静静看了秋恬一会儿,跟随越发强烈的心跳脉搏,俯身亲吻秋恬的嘴唇。
大爷那声天真的“哥哥”随之消失于静谧的风里。
第73章
吃完午饭后时间还早。
秋恬进屋睡了会儿,周书闻就和大爷大妈们在院子里乘凉。
秋恬睡的房间和院子只隔了一面墙,床贴在窗沿边,窗帘是两块被洗得快要透明的玫红色的棉布。
院里的风一吹,薄布轻飘飘的掀起来,粉色的阳光在空气里荡漾着。
这间屋子的主人家是一对老夫妻,外面田野里的麦穗有一半都是他们家的。
周书闻和老两口坐在一张大约两米长两米宽的矮木桌上,铺着一层凉席看上去惬意无比。
凉席上放着血压计和血糖仪,看来周书闻还顺便帮他们检查了下身体。
窗外的交谈声很低,秋恬能听到周书闻亲切又温柔的声音,夹在在两位老人浓浓的乡音里。
他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却感到格外的幸福与宁静,像天然的白噪音,潺潺的流水哄他入睡。
最后一眼,他似乎看见周书闻抬起了头,心有所感似的朝他这边看过来。
院子里的光是雪白色的,周书闻穿着雪白的T恤,身后是远山和麦田,风里有青草的味道。
视野原因,他应该是看不见的秋恬的,但却像是回应般地对着窗户的方向看了很久。
那一刻温柔得像梦一样。
秋恬缓缓沉入流水般的梦镜。
·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秋恬一度感觉自己漂浮到了云端。
醒来正好是霞光漫天的时候,秋恬恋恋不舍地从床上坐起来,穿好鞋走出门。
外头的世界都是橘红色的,秋恬一瞬间看愣了,好一会儿才被院门口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周书闻又和不知道哪家的孩子玩起来了,各拿一根绿色藤条模样的东西在编动物,抬眼看到秋恬,就摆手将小孩子打发了回去。
“睡醒了?”他笑着走过来。
秋恬点点头,在水龙头边弯腰接水洗了把脸,管子里的水温比想象中低太多,秋恬猝不及防被冰得一激灵。
“哇!”他条件反射地躲开。
落在周书闻眼里就像某种踩到捕兽夹的小动物,在原地弹射起飞。
“噗嗤!”
笑声过于明显了。
秋恬扭头瞪他一眼,捂着脸走过来:“怎么会这么冰啊……”
院子里乘凉的大桌上有卫生纸,周书闻抽了几张摁到秋恬脑门上,浸水后直接粘在了一起。
秋恬不满地后仰了一下,扯掉纸巾对折起来擦脸上的水珠。
“这是他们自家水井里抽上来的水,是有点凉。”周书闻说。
他坐在长桌的一侧,秋恬也顺势跨坐上去,周书闻另抽了两张纸巾给秋恬擦脸,秋恬就放下了手,双眼放空。
“怎么了这是?”周书闻捏着他的下巴:“睡迷糊了?”
秋恬迷瞪地:“唔……睡得特别好。”
“怎么说?”
“就是……我想想,”秋恬仰起头眼珠转动,努力组织着语言:“我觉得我只是闭上了下眼睛又睁开,感觉最多半秒钟吧,结果居然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很神奇反正。”
是挺不可思议的。
尤其对于周书闻这种需要按部就班工作的当代年轻人。
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就睡过去的体验,周书闻仔细回想了下,似乎只在特别小的时候有过那么一两次。
那真是相当美好的滋味啊。
可惜只会发生在最无忧无虑的年纪,长大之后,说难听点除了手术全麻外,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感受。
所以听秋恬这么说,周书闻竟然觉得还挺好。
他亲了亲秋恬的鼻尖:“那你睡眠倒是好了点,前段时间反而老是睡不好。”
“对呀,”秋恬嘿嘿笑了声:“太舒服了,所以我老是一直想睡。”
“都夏天了别一直冬眠吧,也得活动一下啊!”
周书闻拍了下他后腰,目的是激励秋恬起来活动。
但不知道是会错了意思,还是有恃无恐地撒娇,秋恬却往前挪了挪,侧脸枕到周书闻肩上,更懒散了。
周书闻下意识将他护住,反应过来自己这种习惯性的纵容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秋恬身上软绵绵的,隔着薄薄的衣服,皮肤微凉的触感传进掌心,凭心而论抱着的确很舒服。
周书闻内心激烈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算了,冬眠就冬眠吧。
哪条法律规定夏天不许冬眠了?
就算哪天法律疯了突然颁布这项规定,但秋恬不属于地球公民,也可以拒不履行。
没错,非常合理。
周书闻就以这样迅速而刁钻的脑回路说服了自己,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秋恬的头发:
“还想睡吗,不然再进去躺会儿?”
秋恬笑了声,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这也不至于,我才起来有十分钟吗,再睡太夸张了。”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周书闻心想。
他手指自然下滑,从秋恬的眉心滑到挺翘的鼻梁,再到小巧的鼻尖,然后是饱满的嘴唇。
秋恬唇色非常淡,接近颜料被水晕染稀释到极致的浅粉色,皮肤也白得几乎透明。
不,周书闻捧着秋恬的脸仔细观察了会儿,比起说“白”,更像是“薄”到快要透明了,眼底皮肤下泛着细微的红血丝。
这种难以言说的薄和脆弱让周书闻不由一惊,突然觉得“吹弹可破”并不算什么好词。
鬼使神差地,他指腹轻触秋恬的侧脸,很轻地戳了一下。
秋恬睁开眼。
周书闻猛地收回手。
“弄疼你了吗?”
“……”秋恬不明所以地笑了下:“当然没有,你都没用力呀,怎么会疼。”
“是吗,那就好……”周书闻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秋恬眼看着他莫名其妙地突然紧张,又莫名其妙地突然放松,古怪地歪了歪头:“你怎么了?”
“……没。”
周书闻将视线从秋恬身上移开了,低头用力搓了把脸,感叹道:
“我可能有点神经质了。”
他都不敢说,那一瞬间他真的有种会将秋恬皮肤划破的错觉,手指尖清晰的触感让他脊背发凉。
“没事的。”秋恬宽慰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