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甚至有一点痛,但秋恬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像是无法克制某种念头,又像是在以这种方式确认秋恬是否还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秋恬恰当的推了推他,轻声说:“你抱得我有点痛了。”
周书闻很明显地顿了下,贴着秋恬的耳畔仿佛在感受什么,手上力道终于没有再加重。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松懈下来,下颌抵在秋恬的颈窝。
“我叫不醒你了。”他心有余悸地说。
秋恬一怔,眸光动了动。
从后半夜开始,周书闻就叫不醒秋恬了。
某个时刻他从睡梦中醒来,觉得口渴去喝水。
秋恬如今的睡眠不如以往那么好,一丁点响动都可能会吵到他,所以周书闻来去的步伐都很小声。
回来时他特意看了看秋恬,发现他睡得很安稳,还放心了不少。
但很快周书闻就发现了不对劲。
秋恬在出汗。
他出了很多很多汗。
被子枕头几乎都被打湿了,周书闻伸手进被子里摸秋恬的后背,睡衣也是一片湿濡。
秋恬身上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全然不像在温暖的屋子里盖着厚棉被睡觉的样子。
这种情况应该是很不舒服了。
周书闻一开始也是这样的想的,心里一下子慌了。
可再当他仔细观察秋恬,或者试图叫醒他时,却发现了更离奇的事。
秋恬本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即便身体已经冷到快把关节冻僵的地步,即便因为疼痛而满头大汗,秋恬却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笑容没有痛楚,眉目安静宁和,昏暗灯光下莹白的皮肤宛若沾水的瓷器,美则美矣,毫无生机。
周书闻无论如何都唤不醒他。
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全身,这是一种平静却强势的,令人肝胆俱碎的恐惧。
周书闻根本无法描述那一刻的自己的心情。
他仿佛也在温暖到让人脊背冒汗的房间里,失足跌入寒潭。
三个小时。
整整三个小时,秋恬都维持着这样的状态,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
周书闻守在他身边的时候一度在想,难道这就是结局吗?
秋恬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的家乡吗?
他会继续消失,还是灵魂回归故里,给他留下一个冰凉的躯壳好让他日思夜想?
周书闻说不出话,他只觉得荒诞。
生命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在流失,却怎么也抓不住,甚至无法弄清如何流失,流向哪去的荒诞。
强烈激荡的情绪下,还夹杂那么一点点细微的遗憾,绵长地萦绕心间,成为点红眼眶的导火索。
周书闻呆呆坐着,凝望秋恬的面孔,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就是那道白光穿透窗帘缝隙劈开黑暗的刹那,秋恬醒了。
他不知道周书闻经历了怎样绝望的一个晚上,却只像是睡了一个舒服的觉,醒来还冲周书闻甜甜地笑。
“我该说什么呢?”
周书闻苦涩的。
他轻轻摸着秋恬的头发,将每一根湿濡的发丝都撩拨开来,凝视他干净的眉眼,仿佛看一次就少一次那样珍重而不舍。
秋恬看到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都溢满难过,心也跟着酸胀起来。
“到底怎么了呀?”他抬手摸摸周书闻的眼尾,像是想把里面的难过都抹掉:“你昨晚没怎么睡吗?”
周书闻摇摇头,拉下他的手捏在掌心握紧:“没事……我以为你不舒服呢。”
“没有啊,”秋恬笑起来,“醒过来之前是有一下下,但现在很好,特别轻松。”
周书闻也跟着弯了弯嘴角,眼底情绪比往常要沉重一些,他于是尽力调整:
“那今天应该有精神玩吧?乡下上山下坡的可是比城里要累哦。”
“当然没问题,”秋恬仰着脸看周书闻,觉得他今天好温柔好温柔,不由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你可不可以亲亲我呀?”
周书闻眉梢动了动,略带僵硬的脊背松缓下来,眼神几乎融化成了一滩水,低头吻上了秋恬的眉心。
·
从城里去往种有大片麦田的乡下,开车都得花上三四个小时。
而这一路上秋恬都没有睡回笼觉。
周书闻不时就稀罕地瞄秋恬一眼。
秋恬还在副驾驶上捧着两只肉包子啃,身侧那道宛如雷达般强烈的目光时不时来一下,时不时来一下。
一开始还能忍,直到那目光落在手里的包子上时,秋恬忍不了了。
“你是没吃饱吗?”
“嗯?”周书闻立马收回视线,专注平视前方:“我吃饱了啊。”
“那为什么一直觊觎我的包子?”
“…………这能叫觊觎吗,不是,我……”
算了,周书闻选择闭嘴。
他只是觉得太稀奇了,毕竟今天之前秋恬已经很久没吃过早饭了,虽说和平常起得晚有关系,但这突然好起来的胃口还是让周书闻吃了一惊。
没忍住再看了秋恬一眼:“今天精神这么好吗乖乖?”
“还行吧。”秋恬啃完最后一口,把垃圾袋仔细收好,抽出湿巾一点点将手指擦干净:“毕竟是要去看你最喜欢的麦子了,得表示尊重呀。”
“……”
周书闻摇头,无奈地笑了。
跨过长桥,穿过钢筋铁骨的城市,楼宇逐渐低矮,道路变窄,乡间盎然的绿意却越来越多。
周书闻径直将车开进了一家农户小院里,一位皮肤黝黑但笑容亲切的大爷招呼的他们。
“来了啊,怎么样,路上堵不堵啊?”大爷笑呵呵。
周书闻甩上车门,把秋恬从副驾里抓出来,“还好,毕竟是周末嘛,出来玩的人多。”
“就是啊,”大爷搭腔,“现在越来越多人周末爱来咱们这玩了。”
一下车秋恬就东瞅瞅西嗅嗅。
周书闻捏他的脸:“找什么呢?”
“我闻到饭香了。”秋恬认真地。
周书闻和大爷一顿,相视一笑。
午饭两人吃的大爷家里的家常菜,有一盘回锅肉尤其好吃,据说是用大爷家的秘制榨菜炒的,秋恬只用这一道菜就干完了一大碗白米饭。
农村的碗和周书闻家里那种又小又斯文最大作用是好看的薄瓷碗完全不同,那是真的使用且能装的海碗!
就连大爷本人都看愣了,竖起大拇指夸秋恬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胃口这么好。
周书闻也是一脸震撼又忍俊不禁的表情。
秋恬顿时不好意思了,放下碗筷双腿并在一起:“好像吃得有点多……”
他其实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多了,之前有段时间胃口甚至一度查到整整两天粒米未进,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能吃得下了。
“嗨呀,不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