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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一直好好的,咋说晕就晕呢!”
大爷急得搓手,毕竟人是在自家地盘倒下的,万一真出什么事他也得惹上麻烦。
周书闻反手将车门合上,不动声色地挡在窗前:“没什么,一点老毛病。”
“他才多大点啊,这么年轻的孩子能有什么老毛病?”
“——干嘛呀,吵什么呢?”大妈在厨房里,老远就感觉院子里闹哄哄的,提着锅铲走出来。
周书闻去里屋拿回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对大妈说:“阿姨,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
“这么急吗?”大妈连忙道:“不是说明早才走么,我这菜都下锅了!”
大爷用力扯了下老伴的衣袖,示意他小声。
“出事了!”他黝黑的脸上全是汗珠:“那孩子突然昏了。”
“啊?!”大妈大惊失色:“好端端怎么突然就……我家饭菜没问题啊!”
“跟饭菜没关系。”周书闻说。
他有在极力克制情绪,不让两位主人家过于惊慌失措,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忍耐几乎已经快要到极点。
过于焦虑的心境下,哪怕表面隐藏得再好,恐慌都会通过毛孔蔓延出来。
周书闻涨红的脖颈,说话时不自觉紧绷出凌厉弧线的下颌一一落进拉大爷浑浊的眼底,让他心紧跟着颤动起来。
“那我、我们……”
“您不用担心,”周书闻说:“和谁都没关系,后续我们自己会处理,您不用再费心了。”
好歹是确认和自家无关了,大爷大妈对视一眼,在忐忑中努力平复心情。
“那赶紧打120吧,”大妈说着,没忍住往车窗里探头:“这孩子……什么病啊?”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无论她从什么角度望过去,周书闻的身影都恰好地挡住了一点点,让她无法看清车窗里的情况。
“天生的,”周书闻说:“天生的一点……小病。先回去了。”
他没再多说,勉强扯了扯嘴角,绕身坐进驾驶座,倒车掉头,径直开了出去。
大爷大妈亦步亦趋地跟了几米,最终也只能在夕阳中,忐忑注视那逐渐模糊的车牌。
·
周书闻带秋恬连夜返回了城里。
因为拿不准秋恬这次是什么情况而无比焦急。
一路上他都忍不住往副驾座上瞟,每经过一个服务区都要停下来查看一下秋恬的情况。
但事实相当不可思议。
秋恬似乎是睡着了。
他呼吸均匀,面容宁静,丝毫看不出任何不适,也并没有出汗或者流血的迹象,仿佛只是陷入了一段美梦。
周书闻不知道该不该用“睡着”这个词,但实际情况展现出的就是这样。
只除了一点。
那就是他无法被唤醒。
和昨晚的状况一模一样,秋恬就像是完全沉浸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对当下的环境一无所知。
周书闻的心跟着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
这一觉秋恬睡了难以想象的久。
再睁眼时他已经回到了家里。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和暖色的灯光,加湿器汩汩冒着白烟,窗帘被紧紧合拢,以至于秋恬分辨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醒了?”有人在他额头上摸了下。
那不是周书闻的手。
周书闻的手指很长,指骨明显,接触皮肤时会有很微妙的干燥的触感,那是他习惯性频繁洗手却又不爱擦护手霜所留下的,是只属于他的特征。
但现在这只手却带着些许湿意。
秋恬蹙了蹙眉,努力集中精神看去,竟然是潘文生。
他不由怔了一下:“您怎么……”
“周书闻托我照看你。”潘文生随口道,他永远都是这样淡淡的没有表情的样子:“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秋恬眼神动了动,没有立刻回答,撑着床铺慢慢坐起来,感受身上酸痛僵硬的程度,试探道:“半天?”
潘文生没应。
“……一晚上?”
潘文生抬眸瞅了他一眼。
秋恬讪讪舔了舔嘴唇:“总不能一整天吧……”
“已经是第四天的下午了。”潘文生叹了口气,看着秋恬猛然一惊的神情,摇了摇头:“也还好吧,至少烧退了不少。”
“……烧?”秋恬茫然地张了张嘴唇。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烧了,甚至于刚才猜测昏睡的时间也全是基于潘文生的反应。
事实上,就像上几次睡觉那样,在他的意识里,自己不过只是将眼睛短暂地闭上后又睁开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只睡了一小会儿?”潘文生问。
秋恬连忙点头。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短短一瞬就耗过了四天的光阴。
要知道,他其实没有多少时间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也不能陪周书闻太久……
对了,周书闻呢?
他下意识张望了一下。
潘文生将他每个表情尽收眼底:“别找了,出门了。”
“这样啊……”
秋恬顿了顿,垂下眼睛,似乎有些失落。
他整个人已经极度消瘦了,脸颊、脖颈、手臂露出的皮肤接近于透明的苍白,仿佛下一秒就会在阳光中消散一样。
这一幕似乎莫名地刺痛了潘文生的眼睛,维持了几十年的铁石心肠也不由地软了些,替周书闻解释道:
“他请了三天的假,一直陪着你的,不说寸步不离,至少也是衣不解带。”
秋恬抬起了头,浅黄色的眼里又跃动起了光芒。
潘文生撇开视线:“今天是实在有事必须走一趟,说来也是运气不好,刚出门没半小时你就醒了。稍微等一等吧,一会儿就回来了。”
秋恬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潘文生摆摆手,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知道谢我,那你知道自己身体目前是什么情况吗?”
秋恬一怔,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
他没有回答,低头缓慢喝着水,氤氲的热气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那天晚上回来你就开始发烧。”潘文生无视他的躲避,直截了当。
他一向擅长戳破任何人的伪装。
“温度……怎么说呢,”他笑笑:“人类的体温计当然是测不出来的,应该也超过你可以承受的极限了。”
“第二天开始呕血,量不大,但次数频繁,第三天开始血液颜色很淡了。”潘文生平铺直叙道。
他话音很低柔,一改往常有些刻薄的语调,面容在暖色灯光下甚至算得上亲切。
秋恬白到不能再白的脸色却一点点惨淡了下去。
潘文生想了想:“我记得不错的话,周书闻在医院上班吧,是外科的?”
“神经外科。”秋恬说。
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