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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桓整整昏迷了两天,整个人发起高热来,铁打的身体像是再也没有支撑的理由了,毫无顾忌地垮了……
昏迷中还念念不忘他的浅浅,盛公公每次听到帝王又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已故的那位,都不由得一惊。
连灰都不剩了啊。
绛珠没有管他病不病,对于云浅的死她是有些怨怼祁桓的,先前是不敢多言帝王秘事,现如今人都被他囚死了……若不是云浅不愿,又怎会死了也不愿意让他看到,宁肯不入土为安也要火葬……对于盛公公的请求,她摆了摆手说自己无用治不了帝王,随后起身就走了。
宫中那样多医术精明的太医,一个小小的发热罢了。
她才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跟师父说好了……
云浅走后的四个月里,祁桓已经疯的人尽皆知了。
他一个人守着那些和云浅的回忆待在朝阳宫里。
还有一回,便是去了花朝节那天同云浅去的寺里,他想去撞撞运气,那个疯癫的老道必定知道些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成了一场空。
看着高大威严的佛像,那天求下的愿,“愿吾妻浅浅,千岁万岁。”
内心的荒凉和苦涩吞没了他……陛下又咳血了……
身边没人敢跟他提回秦都的事情,朝中的声音再大他也没理。一群老臣发现自己怎么闹腾都没有用,索性也偃旗息鼓了,毕竟这位陛下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手段也狠厉非常,没事还是不要去触他的霉头了……
祁桓生性多疑,没有亲眼见到云浅,他是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的。突破口就在死去的夏离身上,而线索也就断在此处。扑朔迷离。
祁桓一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难道,云浅把夏离收买为她所用了吗,还是说是夏离胆大包天觊觎云浅来了手瞒天过海……他还是不信云浅真的死了,他觉得这说不定就是个玩笑罢了,又或者说只是个暂时醒不来的噩梦。
祁桓亲自追查,那天随同的人全部被他抓来盘问了一遍,都说是眼睁睁看着火葬仪式完成了,祁桓每听一遍,心就冷下一分……是云浅自己要求的火葬,
祁桓不明白,那些人只跟他说是因为娘娘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腐烂的尸身,他每听一回尸身这字眼都快压抑不住内心的暴虐……觉得云浅心狠,连尸体都不愿意让他再看一眼……
但一边,他内心又隐隐觉得不是这样的,真正的原因不是这样的。
最后的最后,祁桓带兵去查了驿馆……玄甲的军队乌压压一片,驿馆的老板吓了一大跳。等到祁桓亮明身份后更是当即跪了下去……不知本应在宫中的皇帝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前段时间,你们这死了个人。”祁桓寒声发问。
只见驿站老板顿时将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般,不敢有一点耽误。
“那天,是谁接待的他,将那人给朕叫出来。”
驿站老板动作很快就去找了那天晚上看店的人。
祁桓的心忍不住吊了起来,他隐约觉得这里会有他想要的消息。
直到那天目睹夏离被杀的小二被推了出来,战战兢兢地跪在祁桓的脚下。
“你只需告诉朕,那天,除了死去的那个人,可还有谁在他左右?”
一双凤眸如冰般锋利,让人不敢去直视。
那小二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根本不敢抬头看上方的男子,暗金龙纹的大氅早已昭示了男子的身份,他努力地去回想那日的场景,希望能从记忆中搜刮出一些男子需要的线索和信息。
云浅不是跟着夏离一起进驿站的,但是……
小二身子抖的犹如筛糠,脑中却灵光乍现。
“回,回陛下,那人是一人来的不假,但是……小人去收拾他的房间时,发现桌上的茶盏,是,有两个的……”
祁桓闻言,一种巨大的欣喜袭上了心头,他就知道,云浅不可能死了。她说好要跟他在一起的……说好了,就是一辈子,怎么能先一个人走了呢。
祁桓的喉咙里挤出了咯咯的冷笑声,虽然是在笑,却瘆人的不行。祁桓心中的惊涛骇浪拍了满岸。一旁的人都不敢多看,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很好,朕会赐你黄金千两。”
这是小二听到这位宫里尊贵的皇帝说的最后一句话,来不及欣喜地谢恩。再抬头,就是看到他一身玄金大氅又走进了风雪里……
好像不在乎漫天的风雪有多大,也一定要去,一定要做成不可。
随后,就是宫里一道又一道的诏令下到各地,要求找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女……尤其是要符合在时间段内逃到别处的……
而夏国公一家又被重新软禁了起来,被日日看守着。祁桓甚至把他们一起迁到了秦都……
浅浅,你不是不想要待在夏宫吗,朕会给你换一个更大更好的宫殿,朕会将你绑在里面,你以后便只能见到朕一人,既然敢逃,就要做好被惩罚的代价。
还有你的父亲母亲,这些人你不是都不顾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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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怕他们伤心,更不怕朕伤心……你先前不是很在意这些人吗?那朕就将他们也一并看起来。
你现如今宁愿演一出假死的戏来给世人看,来给我看也要逃走……甚至还能一个人杀死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再逃出来,浅浅,你好得很呐……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将朕骗得团团转。
祁桓的眼里满是阴鸷和疯狂,幽深不可见底,让人见之即想退却。
———
云州的雪很漂亮,下起来飘飘洒洒的,就像一大把一大把的盐被挥洒到空中。
云浅已经在云州三个月了,摸着她显怀的肚子,云浅静静地看着天空中飘扬的雪花,先前她每次一个人逃,都是逃去温暖如春的南方,这一次,她换了一种气候来体验体验,自然是有别样的滋味的。
她的书塾也开起来了,除了……不是她教以后,其他都挺好的。云浅有钱有闲,再加上自己的妇人身份也不大合适,若不是为了先前用来帮她弄个户籍而随意说的漂亮话,她也没这个闲心来教书。毕竟,她老本行也不是干这个的……
学生也不多,请一位夫子就好了,什么文墨书籍,有钱自然不在话下。自从云浅的生意做了起来,李锡是真的见识到了这个女子的本事,感慨自己当初同意让她在此地落户的决定是对的。
先前他总是看云浅好似逃难而来,一个人看上去较为艰苦所以总是多多帮扶一二,虽然在与她相处过程中也多了几分自己的心思。但他那时也不甚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会不自觉地想要去了解她,了解她的过去。
但每当他问起云浅的之前的家中之事,云浅总是会闭口不谈亦或是插科打诨,将他糊弄过去,他也不知所以,但想想或许是往事太过悲苦,所以不愿提及。
想到此处,又觉得是自己失言,连声抱歉,从此再不问了。
那份尚未破芽的希冀还未等到他开口,就迅速被打破了。
因为他发现,云浅的肚子……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