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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上头微光摇曳。其他两盏……什么也没有。
秦谨玉只丢了一盏灯,另外一盏……很有可能就是蒋标他们拿走了。
他立刻把那两盏灯扔出门去,再将门口点燃的灯拿进门放在桌上,如此一来,水面上清清楚楚地映照出两盏亮起的灯。
等他再来到门边时,果然没有找到刚才被自己扔出去的灯,一盏都没看见。
看来……果真是幻觉。
水面能够让他们看破一部分幻象,就像原来他从水里看到顾敛背后的红色虚影一般。
等下次他再见到第四盏灯,只需依次点燃,用水面一照即可。
水……这让他忍不住想起寺规中所说的水井一事。
水在这间寺庙里到底被赋予了什么样的涵义?
他离开了秦谨玉的房间,回到自己屋内。不知是不是因为灯盏归还了回去,此刻他再度隐隐感觉到了不安,有些焦躁。
他本以为看穿一条规则背后的杀机会让自己更好过一些,可仔细思索后却更加令人不快,反而更加麻烦。
灯不能多,多了必须丢弃。
也不能少,一旦少了,住在屋里的人就会立刻失去理智。
可如果一直只用自己的三盏灯,燃烧后灯蜡变少,也一样会让人失去理智。三盏灯不论是用尽还是丢弃完,都可能会置人于死地。
而如果要抢夺他人的灯,意味着自己必须少一盏。像今天这样被他人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多放了一盏灯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屋里些许霉味儿经久不散,整座寺庙都是如此,不论看着再怎么华贵庄严,都能闻到仿佛从骨头缝里传出的腐朽的死气。
姜遗光深深呼吸,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
他必须尽快找到其他规则里的漏洞,否则……他一定会被留在这里。
*
做完早课也不过才巳时,人群散去,众香客可自便。要看看风景也好,要找师父们说说因果、解解签、看看面相也行。
文霁月不在,蒋标和姚文衷都离开了。剩余三人就像失去了主心骨,在庙里闲逛。
都十分不安,可他们都不知该做什么。即便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场死劫,若是一味逃避只会死的更惨,可……可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转了半天看风景,消磨了不知多长时间,转到了山门又回到观音殿。几人都不敢出门,秦谨玉不敢继续求签,生怕自己再求个下下签。顾敛听了文霁月的话,自然也不敢求。谁知道会不会求来一个更糟糕的?
就在顾敛终于忍不住要回去找文霁月时,鱼梆敲响了。
原先高高兴兴四散在庙里的香客们皆循声往斋堂去。顾敛也见到了人群中,和其他香客们没有任何区别的蒋标和姚文衷。
一愣神的功夫,姚文衷快步来到他们近前
斋堂之中,寂静庄严。
众香客安静沉默用饭,举止虔诚。一众人之中,唯有秦谨玉格外不安,跟座椅底下长了钉子似的扎得两眼泪汪汪,但她还知道这里不能发出声音,否则早就哭出来了。
范世湘沉默地吃饭、挟菜,不发一言,任由对方拽着自己衣袖又突然松开,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秦谨玉垂着头收回手,深吸口气,不让自己露出讶异的之色。
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醍醐灌顶一般,她忽然头脑为之一清,刚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的恐惧江海也消失了大半,只留下心头些微的惊惧。
她想起了一切,也没有漏掉自己前几日非常不正常的惶恐害怕——说实话她现在都奇怪,她怎么会怕成那样?
现在她虽然依旧很害怕,可到底还是能留有几分神智,没有害怕到原来那样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地步。
再一想,其他人分明也很不对劲!
秦谨玉缓过神来后就加快了速度,飞快环视一圈周围。她看见了已经变得和其他香客无异的蒋标和姚文衷,顾敛与范世湘就在身边,而文霁月……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去追那个名叫拾明的小师父,到现在都没回来。
想到这儿秦谨玉就不免惶恐,但她明白自己的惶恐是有问题的,便竭力让自己去想一些杂事,回想镜外自己的家人亲友,已逝去的祖母的音容笑貌,总算驱散了一些恐惧。
吃着吃着,忽地,秦谨玉只觉神智一清,仿佛回到了什么也没发生时的状态。
僧房内,姜遗光依旧没有离开。
依葫芦画瓢,他鉴别出了另两个入镜人房间里仅剩的灯盏。
顾公子自己丢了一盏,他房里现在只剩下一盏灯,想来也是被蒋标他们拿走的。
范姑娘好些,房里还剩两盏,少去的那盏恐怕也是被拿走了。其中一盏灯蜡还烧得只剩一半。
姜遗光拿走了她剩余那盏灯,放在秦谨玉房里点燃。
三盏灯齐齐燃烧,于阴冷幽暗房内散发出温暖昏黄的光,照着他那张可怖阴森的脸。
如果他的猜想没错,现在,那位秦姑娘应当恢复了神智。
他必须找一个帮手,就像曾经的李芥那样。
范姑娘看不出什么来,比其他人要稍差一些。文姑娘已经死了。而三名男子中,两个已经真正变成香客的不作考虑,顾公子……姜遗光忆起自己见过他背上的红衣倒影。
只剩下秦姑娘。
午时的钟声早在一刻钟前就敲响了,他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坐在文霁月房里等待。
不多时,果然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秦谨玉步履匆匆,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闯进了文霁月的房间——
她差点叫出声来,被坐在屋里的拾明冷眼一扫,惊在原地。
“噤声,把门关上,我有事和你说。”姜遗光似乎知道她会来,吩咐道。
秦谨玉意识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方似乎做了什么,她本就怀疑拾明,可对方明目张胆地表露出自己异样后,她反而……不知该怎么做了。
犹豫片刻,顾敛的声音传来,秦谨玉连忙对外喊一声说自己没事,鬼使神差地,她真的听从拾明所说,将门关上,来到他对面。
门关上后,室内更昏暗,他那张可怕诡异的脸犹如苍白的幽灵,看得秦谨玉有点发毛。
秦谨玉冷静的也快,没有坐下,而是靠在门边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拾明脸色不变,说出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答案:“和你们一样的,入镜人。”最后三个字轻得很,却清清楚楚传进她耳朵里。
“你……”
“我入镜时隐瞒了身份,还请秦姑娘见谅。”
秦谨玉捂着心口,久久说不出话来,关于拾明和其他僧人相比之下的特殊之处也在此刻有了解释。
“那……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要让我们住这里?又为什么提醒我们捐香油钱?”
“我也不知为什么,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