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女儿的尸体

6脑海中掠过女儿步瑶的音容笑貌，步云峰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但他似乎毫无知觉，模糊的视野朝着前方不断延伸。

北四营位于连城市郊区的大运河畔，距离省委省政府大院所在的中山路大概十多公里。

离开主城区不久便看到路边连绵不断的芦苇荡。

暮色中的大运河波平如镜，宛如寒冬中的冰面透着坚硬，车队沿着河边的快速路前行半小时之后，终于看到停在岔路口的几辆警车。

打头的中山路派出所警车靠边停稳，民警上前与兄弟单位的警察说着什么。

步云峰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刚从车里出来就感觉双腿跟踩了棉花似的使不上力气，这还是他平生头一次出现这种无力的感觉，临近不惑之年的他虽说已不年轻，但是身体不应该如此脆弱不堪啊！

或许是女儿步瑶出意外一下子抽干了他的精气神。

步云峰朝准备过来帮忙的专职司机摆摆手，单手撑着奥迪200的后备箱，努力调整着呼吸，并下意识活动着腿脚。

老婆宋祖儿从另一边下了车，看到步云峰神态不对赶紧上前。

“小峰，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

他尽量保持冷静，甚至还想努力堆起一个笑脸，只可惜在宋祖儿看来丈夫的表情实在有些吓人。

她上前一步搀着步云峰的胳膊，试图给对方最大的支撑。

魏明伦此时匆匆而至，不无同情地望着步云峰夫妇，哆哆嗦嗦摸出烟卷递过来。

绑架案已然升级为杀人案，他也有些紧张了，口干舌燥还都说不出来。想想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步瑶被王佳妮、王玉婷姐妹俩残害，不禁头皮发麻，哪还顾得上考虑跟老婆王佳妮离婚的事情？

王佳妮、王玉婷姐妹太可恨了！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们居然朝一个7岁的孩子下毒手？

简直毫无人性！

步云峰有气无力地抽着烟卷，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几名警察，他真希望对方过来跟他说只是一场误会，死掉的那个小学生并非自己的女儿步瑶，就算像他事实正如他推断的那样，孙尚香请求狱友王玉婷帮忙报复自己，也不应该对小小年纪的步瑶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吧？没有半点儿道理嘛！

步云峰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精神陡然活过来。

他丢掉烟卷匆匆走向不远处的几位警察，宋祖儿和魏明伦也赶紧跟了过去。

来到负责步瑶失踪案的办案民警面前，步云峰语调怪异。

“同志，孩子在哪儿？”

“就在前头不远处，你们还是稍等一下吧！法医正在取证，等他们那边工作结束，你们再过去。”

“那我就想多问一下，遇害孩子的身份就那么难确定嘛？比如放学时间孩子们应该背着书包啊！包里有课本也有作业本，上头有没有名字还不是一目了然。至少也能从校服判断是哪个学校的吧？是不是？”

步云峰的声音很急促，一瞬间化身侦探高手。

只可惜他并没有从办案民警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对方还是很冷静地要求他稍安勿躁，等待警方指令。

步云峰只好先跟宋祖儿、魏明伦回到车队这边。

凉风吹过茂密异常的芦苇荡发出沙沙声响，尤其在昏黄的暮色中听起来有些瘆人。

残阳如血！

将浩浩汤汤的大运河映照得壮丽无比。

只可惜步云峰可没有心情欣赏美景，一分一秒都承受着度日如年般的煎熬，他深吸一口气转向老婆宋祖儿劝解。

“祖儿，你也不要太伤心，我觉得死者应该不是步瑶。”

“我也希望不是，可是步瑶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我有个可怕的预感，步瑶出事了，她应该是出事了。”

“求求你冷静点好不好？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步云峰本来想跟宋祖儿说一下自己的推测，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老婆最忌讳自己提到前妻的事情，对方恨不得将孙尚香所有的生活痕迹都擦掉，尤其不希望让女儿步瑶知道更多事情。

步瑶打记事起就将宋祖儿当成自己的妈妈。

已经整整五年了呀！

连宋祖儿自己都觉得是步瑶的亲生母亲。

这一次步瑶被谁绑架，宋祖儿都要急疯了，步云峰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然提到前妻的名字，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步云峰只好闭嘴了！

盘算着待会儿认尸的时候让老婆看一眼，比他说什么都管用。

只不过如果遇害者不是女儿步瑶，那么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另一边。

中山路派出所办案民警不时同情地朝步云峰、宋祖儿他们这边扫一眼，他们成天跟违法犯罪分子打交道，最理解受害者家属的心理。

所以，

让步云峰等人在事发现场附近多呆一会儿，而不是急于前去认尸，也是缓解对方情绪、避免极端事件发生的有效手段。

此时法医确实在场并没有撤离，但是遇害小学生的身份其实早就认定了。

正是“连城实验一小”一年级学生步瑶！

北四营派出所的警察接到群众报案后，第一时间派出警力赶赴现场进行勘察，死者身份确定比较容易，正如步云峰所言，校服以及书包里的课本文具都能佐证其身份，正巧中山路派出所发来一份失踪人员协查通报，经仔细核对之后，便给予对方及时回馈，请死者家属到这边来认尸。

中山路派出所民警办案比较人性化，并没有直截了当告知步云峰、宋祖儿夫妇死者正是他们的女儿，而是想给他们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与此同时，

两家派出所的警察早已信息共享。

并依据警方目前掌握的情况，由北四营派出所正式向连城市公安局郊区分局刑侦支队提请技术援助，另外针对犯罪嫌疑人王佳妮、王玉婷姐妹的抓捕行动，警方也在紧锣密鼓布置当中。

谈起死者的情况，警察们不胜唏嘘。

“遇害小学生年纪那么小，也不知道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不太清楚，据我们现场初步勘察的结果显示，可怜的孩子是被凶手摁在水底活活淹死的！脸上还粘有不少河底的污泥！死的实在太惨了！另外死者并没有遭受殴打或者性侵的迹象，校服校裤都比较完整，书包应该是被嫌疑人丢到远处的河里，但是并没有漂远，让我们给捡回来了！”

“王佳妮、王玉婷姐妹有重大作案嫌疑，尤其是王玉婷，她今天刚刚刑满释放。这女的绝对是个狠人！身上背着不少案子，属于屡教不改那一类的！”

“有嫌疑人就好办，现在最关键是严防外逃！估计分局那边已经作出布置了吧？一旦逃到外地那就不好办了！”

“妈的！女人一旦狠起来就是恶魔！你说这么小的孩子招她惹她了？”

警察们都觉得遇害小学生实在太可怜，也不知道在心里咒骂凶手多少遍了。

又过了一会儿，

办案民警觉得步云峰、宋祖儿夫妇的情绪平复差不多了，便过去喊他们一起到案发现场去。

跟着民警身后往芦苇荡深处走去，步云峰不禁后背阵阵发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茂密的芦苇丛中藏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时刻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很快，

他们来到一处水洼。

这里已经被警方拉起警戒线，除了周围值守的警察，还有两名身着白大褂的法医正整理黑色的裹尸袋。

柔软的裹尸袋勾勒出小小的人形。

在裹尸袋的旁边还有一个湿乎乎沾满污泥的书包。

看到书包上熟悉的hellokitty粉色贴纸，步云峰和宋祖儿都愣住了。

足足发呆三秒钟之后，他俩才猛然间回过神来，之后疯了一样扑向裹尸袋，手忙脚乱地将袋子掀开。

步瑶沾满污泥的小脸出现在他们面前，鼻孔、嘴巴以及耳朵里都是黑黢黢的淤泥，紧闭的眼睛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步瑶！步瑶！”

步云峰颤抖着声音呼唤着女儿，冷冰冰的尸体却没有一点动静。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从旁边传来。

是懊悔不已的宋祖儿在惩罚自己。

当她再一次抬手要打自己，步云峰及时上前抱住了她。

夫妇俩相拥而泣，悲痛夹杂着愤怒，他们从此与7岁的女儿步瑶阴阳两隔，以后再也见不到对方甜美的笑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