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刘备的师傅

马原和刘备二人，正骑马往襄阳城的方向赶去，路上二人颇为无聊，提起昨天和孙尚香碰面的事，刘备也没说什么，依旧无所谓的表情。

而马原忧心着，如果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等手上的要事处理完后，自己该在哪块地方安定下来生活。

长安肯定不可能，感觉那里的是非太多，吴蜀魏三个国家按照历史发展迟早要爆发战争，也不是个好去处，倒是想看看橘右京的家乡扶桑如何。

突然，刘备冷不丁地说道：“我原来是有个师傅的。”

“哦？”马原有点吃惊，连忙询问刘备的师傅是怎样的人物。

“嗬，我的师傅来头大着呢。”

对方似乎半开玩笑般地说道。

他，常年穿着灰衣大褂，近五六十岁的样子，饮食喜欢清淡，但偶尔会大口吃完一盘的肉，喝上几杯浊酒。

他是刘备的师傅，一个很神秘的人。

对外，连姓名也从不透露，猎魔队里的人简单地称之为“先生”。

稍熟一点的人，就知道他姓卢。

在猎魔界的资历老一点的人，就知道，他曾是猎魔界的一个有名的传说。

可是，卢先生在到猎魔队之前，是做什么的，就连刘备这个唯一的弟子也不知道。

下午的太阳热，马原不再走小道了，改为寻着林子走。

刘备接着道：

“他曾告诉我，对某人的善良就是对某人的恶意，天底下没有那种做成后可以让全部人受益的事。”

“好像是个世外高人呢。”

一旁的马原饶有兴趣地说道。他虽然对大道理不感兴趣，但讲大道理的人不会让别人觉得无聊。

刘备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讲述他师傅的故事。

那是一个春天，刘备所在的猎魔小队来到一块魔种猖獗的区域。

那是刘备第一次知道乱世之中，那些真正贫困的村落，是如何过活的。

每天晚上，村里都人心惶惶。他们闭门不出，早早熄灭了灯，然后半夜里有什么东西撞破了门的声音，接着有人的惨叫。

没有人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即使听到了，也蜷缩在自家的房间里，不敢轻举妄动。

然后一大早，村长就会号召大家聚集起来，宣布昨晚是哪一户人家被魔种袭击，然后他们家的东西该怎么分配。

这时，经历一晚上的恐慌的男女们，干枯的脸上由衷地浮现出丝丝笑意。

平常的魔种袭击村落，只会挑一两家下手。在这个村落，多的话十天就有一次，少的话是两个月。

这种程度，他们还能够忍受，而且，被魔种吃掉，就意味着可以正当地分走那人遗留的所有财物和存粮。

在文明最落后的地方，社会的规则就会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暴露的自然生存法则。

魔种，有时候，也是避免村民因为争抢食物而厮杀的救星。

当师傅向刘备解释这一切时，年轻的刘备露出不解的表情，问道：

“师傅，我们真的帮不了他们吗？”

卢先生他斑白的发鬓微微抖动，浑浊的眼珠不知看到了什么，发着黯淡的莹光。

猎魔小队的任何人都知道，卢先生固然很强，甚至能够单挑真名级的魔种，但是他已经老了，确实是老了。

所以，他没有丝毫迟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办不到。

“全天下，也没有人办到。”

卢先生补充道，

“只要有人活着，就有人死去。只要有人欢愉，就有人痛苦。世上的事就是这样。”

之后，虽然帮他们清理了魔种，那个村庄的人也没有丝毫喜色，依旧用空洞的眼神打量这些外来的异客。

或许他们在想：如果猎魔人被魔种杀死了，财物会不会留给他们。

“强大的人或许能救自己，却很难救别人”，这是卢先生教给刘备的第一句话。

他说，“我老师是这么教我的，不过我同意它，却不喜欢它。”

说完，他啜饮了一口清茶。

后来，经过某座受着魔种侵扰小城时，地方上的官员看到卢先生，如同受了晴天霹雳般的刺激，忍不住冲上去，跪了下来，大声叫道：“卢老师！”

老师，这是对稷下学院的教员的尊称。

这下，在场的人都能隐约猜到卢老师的真实身份了。

“你，有什么事吗？”

卢先生并没有因为被人认出而慌张，语气一贯地平静，缓缓问道。

良久，那官员情绪太过激动，竟是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卢先生挥了挥袖子，抬脚迈开步子，直接就走开了。

那人猛然抬起头，叫道：“等等，老师。”

卢先生停住了脚步，但背对那人，没有回头，似乎在等待对方的下文。

对方诚恳地问道：“老师，为何要去参加猎魔呢？”

在稷下学院学子的认识中，猎魔人的行当只是粗俗人干的，一种谋取钱财的差事。

狩猎魔种，既不能对大局做出任何影响，也是万分危险。

稷下的开创者说过：稷下，教的是治国救世的道理，而非杀灭敌人的武术。

所以，他才会对如此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出现在这里感到吃惊。

卢先生停了一下，没有回答，干笑了一声，直接离开了。

事后，刘备问他的师傅：

“你一个稷下学院的老师，到哪不是高官俸禄。为何非要在这穷的一批的猎魔小队遭什么罪？”

他的师傅喟然长叹，道，“我以前做过官的。”

刘备有点兴趣，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摆脱平民身份，成为一朝官员。

刘备问：“什么官呀？说来听听。”

师傅道：“小官罢了，和今日遇见的那人高一点就是，也差不多。”

听到这些，刘备有点失望了。

“我啊，当过老师，当过朝臣，也当过猎魔人，无论哪条路都找不到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方法。”

卢先生说道。

刘备此时笑道：“这有什么难，等你把本事都教给我，我就实现你的梦想。”

“滚一边，要说这句话，你先修炼到真名级境界再说！”

师傅不禁臭骂道。

凉凉夜色，多少烦忧，化为笑谈中。

第二年，卢先生便因病去世了。

死神千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