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销售情商高，她还是把平面图递给了苏云，笑着说：“这是我们的义务，客户应该知道自己未来的家是什么样的，我们建造的时候考虑到了江景和附近的商业街……”

随后销售赶紧给苏云解释小区的选址跟每栋楼设计的位置都有什么意义，比如说每个开的门正对着什么地方，以及出去后可以看见什么，五栋楼之间是否会彼此遮挡光线，事无巨细。

无论是语调语速还是说话内容，销售都处理得非常让人舒服，旁边的三个中介都插不上话，要不说人家是销售呢，这口才跟节奏拿捏得非常好，要不是目的不在此，苏云估计也被哄着买一套了。

想来当时来做调查的程海翔就是这么被哄着买了一套房，结果住进来来发现处处不对劲。

不过苏云仔细感受了一下，她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程海翔描述的那种好似进入什么憋闷空间的感受她一点都没有。

苏云看完了平面图，还给销售，问：“可以把平面图跟套间在售的所有类型平面图都发一份电子版给我嘛？我想回去找人算一下。”

销售也听说了苏云是什么工作的，知道她信这个，立马说：“没问题的小姐，那我们一共有五栋楼，目前剩的样式都不多，您可以选择就近看，毕竟二楼到三十三楼同一个位置的套间布局是一样的。”

“先看三房一厅的吧，我看每栋楼好像都有这个面积的？”苏云按照程海翔买的房间随口说。

“是的，我们小区三房一厅构造的大面积套间卖得最好，剩下的不多了，您很有眼光啊，这样的大面积套间，无论是自己住还是一家人一起住，都非常合适，单身的话，单独预留一个房间出来给宠物也是很舒适的，不会有异味。”销售立马开始介绍，带着他们往最近的一间走去。

上电梯后苏云忽然来一句：“好像我没怎么见到人在小区里走动，不是说卖得好吗？感觉没什么人。”

销售笑着回答：“今天是周二，我们小区的老年化没有那么严重，多数是年轻人跟中年人，所以不是上班就是上学了，周末会热闹点。”

苏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抬头看看电梯，像是在观摩小区的硬件设施。

最近的一套房子就在三楼，销售带着钥匙引他们过去，路上阿姨还抓紧机会跟苏云说，旁边有两个合租房，苏云可以顺道看看。

“合租房？这种新小区里也有合租房吗？”苏云有些诧异，这个小区不算差，怎么会有房东买了房子拿来当合租房的？

销售在前面开门，阿姨小声解释道：“有些年轻人买来放手里当备用的，就是婚前买房，避免被算成婚后财产，然后租出去，收租的话，婚后压力没那么大。”

普通人就算是要算生活里的一毫一厘，警惕到极致，不然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就被坑得倾家荡产？

中年男中介不爱听这个，直接嚷嚷着说：“你跟客户说这个干什么？女人就是小气，就算计这些东西，自私得很，不知道用在家里。”

眼看着阿姨要跟他吵起来，女生立马喊了销售过来，这架虽然没吵起来，但可以看出他们两个推荐房子的风格了。

苏云直接说：“我不合租，我要买房子的，每天进进出出，合租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万一谋财害命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

销售过来听见了也赞同：“确实是这样，合租跟单租有各自的好坏，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买房子，那单租还是好一点，至少每天运货看房子很方便，不会打扰人。”

要不说销售会说话呢，明明就是担心合租的嫉妒闹出事来，但会说成是怕打扰室友。

这里的房子确实不错，有阳台有江景，房子的划分也合理，有两个卫生间，厨房够大不显得逼仄，水电分布合理，怎么看都是那种性价比很高的小区，遇见一个这么周全的小区真的很不容易。

苏云进屋后先问销售借了软尺量尺寸，销售觉得她是懂买房的，中年男中介觉得她就在装模作样怕他们骗她，实际上，苏云是在拿尺寸算风水。

房子的风水有时候能体现很多问题，风水不好，肯定会影响人的精气神，那程海翔感受到的特殊情况，未必不会出现。

不过算完之后苏云没觉得哪里有问题，这种大型小区，开发商在选址、打地基、套间设计的时候肯定已经请人算过了，不会犯那种很明显的错误。

一般来说，普通房子就算风水不算好，也是正常能住的，加上人自己会自带运势，两两相加，自有新的运数，开发商只要保证房子不会是那种一进去就死人的凶煞情况就行了。

苏云花半天跟着销售中介把房子类型都看了一遍，她背下几套数据，打算回去再让林琅看看，同时她已经走过这么多点位了，完全没遇见程海翔说的那些问题，她最后借中年男中介又一次插嘴后发火，说本来心情很好的，一路都被挑刺，气得不行，还跟他大吵一架。

销售、阿姨和女生都拦不住，她们三个脸色也很难看，苏云看房子中的意向是越来越明确的，赔了一路笑脸，给对方打圆场，结果还是让男中介把客户给气走，还跟客户吵架，简直是败坏名声。

不管之后男中介会如何，苏云骂完人就气呼呼地离开了，去附近的奶茶店里点了杯奶茶等艳鬼和鬼新娘过来，她们两个经验不足，看房速度慢很多。

下午三点过艳鬼跟鬼新娘面如菜色回来了，看到她们的样子，苏云好笑地把奶茶推过去：“感受到人类租房的苦了吧？”

两只鬼一口气把奶茶吸下去一大半才有力气说话，刚进门的时候，比鬼还像鬼。

“太能说了，好想打他。”艳鬼捏紧拳头。

“馆长，我好像被PUA了一通呜呜……”鬼新娘委屈。

苏云噗嗤一声，彻底憋不住笑：“哈哈哈哈，正常啦，不可能各个都是温和的金牌中介，你们能控制住不打人回来已经很好了。”

从前苏云需要自己去租房子，见过很多人嘴上说得好呀，真住进去了发现都是假的，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但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私心，试图用最小的努力，换取最大的利益。

小时候苏云在苏家，过的是大小姐的生活，并不差，后来也没吃几年苦，除了莫名其妙死了一次，父母已经给她最好的生活条件了，她很知足。

奶茶不好带上地铁，在奶茶店努力喝完了，还没到晚饭时间，不过苏云中午没吃，销售他们也陪着饿，后面苏云不买房子，估计她们的火气要全撒男中介身上，不过，这是他活该，谁让他嘴里没一句好话。

路上很多话都不好说，苏云特地等回到了殡仪馆，才问艳鬼跟鬼新娘在小区里有什么感觉。

艳鬼严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里面很阴凉，但是具体去看，又没什么地方是符合有鬼标准的。”

鬼新娘在旁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小区里没什么鬼在游荡，有中介跟着我也不好过去问，但是里面确实很舒服，就像是……皮肤很干的时候去了湿润的地方！”

苏云却觉得奇怪：“但我没有任何感觉啊，我还记了数据，等我写一下。”

根据记忆，苏云把几张平面图都画了出来，标上数据，接着喊来林琅，让他帮忙算一遍，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林琅看完后，点头：“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苏云抬眼看他。

“馆长，现代建筑学跟古代建筑学是不太一样的，尽管现在不少建房子的人还是会中西合璧一下，但多数已经不完全考虑古代的各种流程了，古代的房子每个位置都有专门的师傅，可他们无论出自那一派，都会尽量遵循一条规矩??缺一门。”林琅谨慎地回答。

苏云当即反应过来，于是看向鬼新娘：“新新，你刚才是不是说，小区里没几个鬼在游荡？”

鬼新娘愣了一下，点头：“对、对啊，你们没看见吗？还有一只是小猫鬼，喵喵叫地找主人，另外的，就是话都说不清的，感觉是忘记投胎的地缚灵。”

艳鬼直接举手：“我确实没看见，馆长你不会也没看见吧？”

苏云打开折扇给自己轻轻摇着：“问题就出在这，开发商请的人有问题，正常的建筑风水不说完全缺一门，多少是有点漏洞的，这实际上也暗合了阴阳平衡，但这个小区，太……怎么说呢，它就像苹果。”

苹果在水果界为现代网友戏称为“无聊的水果”，因为它太标准了，所以反而显得平平无奇。

天水苑就是这样，给它算数据的人把每一个地方都做到了完美，那就超过了，是不是要有点不完美才能达到阴阳平衡？

而一套房子里，唯一能让阴气平衡回来的，不就是人的怨气吗？

有句老话说，房子是需要人气来养的，没有人气，房子很快就衰败掉了。

房子给人遮风挡雨，人就要用人气来供养房子，两者互惠互利、互相依存，当房子需要的东西超出人所能承担的时候，就会阴阳不平。

林琅听完苏云的话，拿笔在平面图上画了几处点位，说：“如果是我，我会在这几个地方分别安排阴眼，保证阴阳风水运数流通，不过……这样一排，好像又阴气过盛了，画图的人，有点本事。”

苏云随手又在附近加了两个阳眼，发现更不对：“咦？怎么还不平衡？”

加了阳眼后依旧是阴盛的状态，苏云不信邪，把阴阳眼的数目弄成一样的，结果又回到了初始状态，平衡是平衡了，可问题并没有解决。

随后林琅跟苏云相对控制变量按照五行八卦增减阴阳眼，却无法做到一种回归正常状态的阴阳平衡。

一个小时候后苏云不耐烦地把铅笔丢开：“烦死了，设计的人就是故意的，必须把原有装置给拆了，才能修改，不然就都是在这个基本盘上修改，一坨屎，就算雕出花来，也是一坨屎，本质根本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