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抵达酸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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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蔡琰的话，阿巧毫不犹豫拿起一把短刀，来到牙比的尸体旁，一刀砍向其脖子。

第一刀，没有砍下头颅，阿巧继续砍，中间刀还卡住了两次，阿巧使劲拔出来继续砍。

直到十几刀后，牙比的身首分离，泪流满面的阿巧才停下。

众女无言地看着，有几个忍不住呕吐起来。

阿巧放下刀回到人群中，边柔默默地走出来，拿起刀朝蔡琰最后杀死的那个匈奴兵走去，又是十几刀，砍下了其头颅。

她本来也想砍牙比这个杀害她夫君的贼子，可惜被阿巧抢了先。

最终，没有让蔡琰失望，所有女子都鼓起勇气上去砍匈奴，甚至包括最小的姑娘。

最后匈奴头颅不够分，蔡琰只好决定砍下手臂也可以多吃一块肉干。

对于这一切，蔡琰心绪复杂，但前身记忆中亲眼见到的种种惨状，让她明白这个时代就是一个残酷无比的时代，人相食的事情都经常发生。

这些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可能比她更懂这些，因为她们是弱势群体，她们的亲人被杀害，自身被肆意凌辱。

人相食事件中，被吃的往往也是她们。

这些天，便有六位年轻女子，死后被匈奴骑兵吃掉。

这些日子，大家都吃不饱，所以即使在这很是血腥的场景中，大家还是很快将两碗麦饭和一块肉干吃完。

填饱肚子，蔡琰让阿巧、阿静守夜，其余人则继续睡觉休息。

次日上午，蔡琰的伤口果然已经好得差不多。

“昭姬，我们接下来去哪？继续回圉县吗？”边柔问蔡琰。

“不，如今陈留郡内匈奴横行，回圉县太危险了，我们去最近的酸枣县！”蔡琰回答道。

她拥有前身的记忆，根据一路行进的方向，大致判断她们此时位于酸枣以东。

后世的蔡炎，最大的爱好便是读书，穿越之后，她发现自己看过的书只要细细回想，都能想起来。

《三国志》和《后汉书》等史书，蔡炎都是看过的。

因此，她知道不久之后，袁术和曹操之间将爆发匡亭之战，也叫封丘之战。

曹老板此时还是袁绍小弟，被鲍信等拥立为兖州牧，驻军在东郡的鄄城和濮阳。

占据南阳郡的袁术和袁绍不和，又被荆州的刘表断了粮道。

刚好李傕等人控制的朝廷不承认曹老板的兖州牧，另外任命金尚作为兖州刺史，袁术便打着帮金尚上任的由头进军兖州。

袁术驻军酸枣东南方向的封丘，并派大将刘详占据酸枣东面的匡亭，并联络了南匈奴军和黑山军前来助阵。

南匈奴军本来是臣服于东汉政府的，但是被东汉政府叫来内地帮忙平叛的时候老家发生叛乱，他们回不去了。

恰好又赶上董卓和李傕郭汜之乱，诸侯割据，南匈奴军便成了类似雇佣兵性质的存在，而且经常劫掠地方。

去年他们在冀州魏郡的内黄县被曹老板收拾了一顿，被赶到了魏郡的黎阳县附近盘踞。

因为和曹老板有仇，所以爽快地答应了袁术的邀约。

黎阳在酸枣的东北方向，所以蔡琰她们如今往北、往东、往南，都有可能继续遇到南匈奴人，往西去酸枣县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

而且，酸枣县里面可能有蔡琰认识的人。

做好决定之后，众女便开始往西赶路。

众女都不会骑马，所以只能牵着马走，阿巧两个守夜的和年龄最小的则坐在马车里休息。

蔡琰昨日赶路的时候，特意观察学习了匈奴人骑马的动作。

此时，她已经穿上了一套匈奴人的衣裤，还穿了一套皮甲，骑上了一匹黑马，开始练习骑马。

这些马装配了布马蹬，加上蔡琰如今力气大，记忆力强，仅仅半个时辰便可以勉强骑行。

半日之后，蔡琰便已经可以御马驰骋。

吃完午饭，在蔡琰的鼓励下，阿巧也开始学骑马。

其他人也想学，不过因为还要赶路，蔡琰暂时教不了这么多人。

第一日，一行人只走了大约二十汉里，不过一路上没遇到其他人，也没发生什么状况。

第二日临近正午，负责探路的蔡琰发现了几个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不用上前问，蔡琰也知道这是流民。

数年前，天灾频发，黄巾乱起，陈留郡就很不好过。

去年，李傕、郭汜在陈留郡纵兵劫掠，“所过杀虏无遗”。

如今，又有南匈奴军和黑山军入境劫掠。

连番打击下，陈留郡的普通黔首百姓根本活不下去，要么直接死掉，要么成为流民慢慢死掉，要么成为贼寇或豪强世家的奴婢。

而流民，往往会聚集到城池附近，因为像南匈奴军这种一般不会去攻城，另外还有可能被人救济，比如遇到刘备这样的官。

也就是说，此地大概率离酸枣县城不远了。

蔡琰便骑马折返回去，让众女先到她路上发现的一个隐蔽山谷躲避起来。

她们这三十多位弱女子，还带着马匹和粮食等物资，若是遇到流民，可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安排好众女，蔡琰腰挎一把环首刀和一柄短刀，独自骑马而去。

至于阿巧，才刚刚可以骑马慢行。

不出所料，蔡琰越往前，发现的流民数量越多。

不久，便看到远处有城墙。

有一伙十几人的流民看出她是女子，竟然手持木棍拦在路上，想把她逼停。

蔡琰直接拔出四尺多长的环首刀，加速冲了过去。

这伙色厉内荏的流民终是不敢面对战马的冲锋，往两边散开，让蔡琰顺利通过。

来到城门处，果然见城门上方写着“酸枣”两个大字。

不过城门处于关闭状态，城墙之上有士兵防守，见蔡琰策马而来，几个士兵立马张弓搭箭。

蔡琰果断在一箭之地外停了下来，直接高声喊出了自己的身份。

“吾乃高阳乡侯之女蔡琰，还请速速放我入城！”

果然，听闻是乡侯之女，守城士兵不敢怠慢，有一人连忙下去禀告长官。

很快，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文士登上城墙，仔细看了一下蔡琰，有些不确定地喊道：“果真是伯喈之女昭姬来此？”

伯喈，即蔡邕的字。

蔡琰见到此人样貌，搜寻了一下记忆，心中一喜，这人她识得。

“可是子旟叔父当面，吾正是昭姬。”蔡琰策马向前，喊道。

此人正是酸枣县令，任旐，字子旟，是当今有名的贤士。

当初蔡邕带着蔡琰从泰山郡返回雒阳，路过酸枣县，虽然没进城，任旐还是出城拜见了蔡邕这位文学大家，蔡琰也下车见了对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