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让沈明珠心里难过了许久,怎可能再提还书这事。
这边倒是不管谢清霖脸色如何越来越黑,那边江少安又扯起了新的话题,在讲这些年江南故土又发生多少奇闻轶事,倒是引得谢夫人和沈明珠都眼巴巴的听着。
尤其是沈明珠,她听得江少安提起如今江南丝绸和刺绣越发兴起,往年间被嘲笑种植过广的桑树林已经成了香饽饽,忍不住开口提问了几句。
而江少安家中更是有着这些产业,作为家中长子,他也涉猎不少,耐心地对答如流。
谢夫人在一旁看着沈明珠好奇又轻松的神色,心下一松,这孩子可能确是想念故乡了。
“现下更是春日,看今年的气候,定然是一个丝绸盛产的年份。”看着沈明珠竟也对丝绸商事等也格外好奇,本就是在江南经营大量丝绸以及皇室御贡丝织品的江家,江少安更是对她印象好的不行。
现下虽不在推崇前朝的重农抑商,但仍有不少才子佳人对经商之人有着一些鄙夷,但沈明珠却不同,她竟是真的在关心经商之事。
而沈明珠则是忽然想起,自己被父亲丢到外祖母家中的时候,为了避免落人口舌,强行将母亲名下曾经的宅子田产占完之后,只给她留了一片除了桑树林什么都没有的山头。
那份地契她小心的缝在了衣服里,贴身收着。母亲的遗物她能留下的并不多,这已经是她能护下的仅有的贵重东西了。
沈明珠紧绷着心弦,想起往事眼神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难过,一双欲语还休的眸子沉吟了片刻,看着江少安突然问道:“江表兄,你可知道倘若有着桑林的地契,那块地却被人占了,该如何讨要回来?”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莫说是问这种事,就算是要他江少安的心肝来此时他都会答应,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早就不耐的人打断了。
“地契都在,却还被人占了,真是无可救药。”
谢清霖实在忍不住,先前怎么都插不上嘴,终是有可以说话的时候,也不管是不是问自己的,一听到表兄那两字,就先把话说出了口。
他觉得心里一下子就痛快了,却忘了这般打断别人说话,实在是不是端方君子作风,只想要沈明珠别再同那个江探花郎在自己眼前这般一人一句,聊的分外投机。
他都已经近半月没有同沈明珠讲过话了!
只是这话一出口,沈明珠的神色顷刻暗淡了下来,她本来带了笑意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低垂了眉目,像是惫懒搭理他似得,半晌才吐出一个嗯字。
这边谢清霖还在等着她的下文,以为能同刚刚一般,就这这个话头聊起来,却没成想,对方过了半天,丢出来一个嗯字把他打发了。甚至头都转了过去,看都不再看他。
莫名的,屋子里头一下子凝滞了起来,仿佛猛的一下子卡住了谢清霖的脖子,他喉结滚动,却找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终归是忍了下来。
“谢世弟这话倒是没错,”轻咳了一声,江少安看着神色有些暗淡的沈明珠,无端生出了些想要替她把问题解决了的怜惜出来,“但世事难料,总归是有人有些难处的。”
谢清霖神色早就没了平日里的沉静,眯了下眼睛,刚想用当朝的律法来驳斥,却没料到刚刚还闷葫芦一样的沈明珠,竟然抢先开了口。
“多谢江表兄解惑。”
很好,好得很。
现在又会说话了是吧?
猛地端起手边的茶杯,谢清霖几乎是灌上了一大口,却又激烈的咳嗦了起来。
该死,谁泡的花茶!
第8章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菜肴,方才“不小心”呛水去换好衣衫回来准备吃中饭的谢清霖脸色更是难看了。
今天是休沐的日子,先前也是他们几个聚在正厅吃饭的时候,前些时候沈明珠告病没有同来,先下倒是来了,还就坐在身边。
但另一边客座上却坐着江少安,他正神采奕奕的同谢夫人讲着江南的趣事,谢夫人被他逗得再度笑出声来,而坐在这边的沈明珠也聚精会神的听他说着。
往日里谢清霖给她讲些四书五经,却从没见她这般认真听过,就会拿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呵。
直到这饭吃完了,谢清霖还有些食不知味,又扫了一边桌子上的菜肴,这才发现竟连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鱼半分也无。再加上先下正是春日里桃花鳜鱼最鲜嫩干净的时候,平时都会上一份,今个倒是没了。
见他最后又看了眼菜肴,谢夫人倒是有些诧异,自个儿子素来是喜欢吃鱼的,怎得饭都吃完了,才注意到?但又想起自家儿子那个古板样子,估计是觉得为了饮食开口,会有悖他那君子礼数了。
这般想着,谢夫人又侧目满意的看了眼一边的江少安,这个同样和自家混小子考取功名的少年,又是江南世家出身。更重要的是看样子同自家女儿能聊到一起来,只是不知家中父母如何,总归还是得再考察考察。
一顿饭吃完,除了有事未归谢侯爷,面上谢清霖同江少安都是宾主尽欢,只是各自心里头想的却大相径庭罢了。
送客离开后,这个时辰,按理来说谢清霖该去午憩,却冷不丁的朝着自家母亲的院子里去了。
他原以为这时候来,沈明珠同母亲定然都在此处,却没料到对方根本不在,心下不禁有些懊恼,理智却又告诉谢清霖,他这般作态着实不是君子所为。
“清霖?”这时候见到自家混小子,谢夫人倒是有些诧异,她放下手中还未缝制好的外袍,“怎得有什么事?”
谢清霖倒一下子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着了迷似得,还没想好借口就已经过来了。
好在他本就聪颖,顺嘴找个借口倒也是不难。
“今日竟未曾见到父亲,”他微愣了下,将视线放到母亲院子里头的那些花草上去,“原是有些事想求父亲教诲一番。”
对着自家母亲说谎,着实让谢清霖心里头有些晃,面上虽不显,却不敢看对方的眼神。好在谢夫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看着手里头的活,以为是他要入仕,有些紧张罢了。
“呵,还不是你祖母那一大家子玩意。你父亲回去,不过是要把认下明珠这件事同宗族里说一声罢了。”
一提起这事,谢夫人丢下手中的活计,难得脸上露出了些愁容来。
“母亲切莫因此忧心,”皱了皱眉,谢清霖想起了自己祖父续弦的那位祖母,连带着她身后的那糟心的一大家子,“父亲定然可以解决此事。”
通常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靠着祖辈庇荫是可以得到些闲职的,虽不能出头又品阶不会太高,但对于平民来说已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巅峰。
这也是谢清霖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