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9
“你怎么舍得回来?”
对于自视甚高的男人而言,说出这种话,就等同于将他的自尊完全放逐出去。
但司琦不这么觉得,有件事她不得不直接提醒这位多管闲事的男人:“谢沉,这是我家,你管我?”
他的诘问,在她并不严格的逻辑体系下,没有任何论据的依托。
“你平常也都这么晚回来么,”谢沉认识到他在自讨没趣,作为被抛下的嫌恶的前夫,他已经失去了质问她的资格,“算了,不问了。”
这时候女人却又摆出了一副我完全可以告诉你的样子——
司琦轻笑,手中捏着青提的长柄,尝了口谢沉常年偏爱的那种酸涩果肉:“家里没有你这样重量级的大人物,我的心理从来不会有负担,我大概率不会折腾到这么晚。”
清洗过的水果摆在餐桌上,每一颗果子硕大,饱满,通体看不见任何的泥垢,一时间很难将处理这些细节的人和谢沉扯上边。
谢沉不可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面容的消沉一闪而过,他顿了顿:“你是在赶我?”
“你不属于这里,”司琦迅速从过往的情绪中剥离,“巴掌大点的地盘,你认为容得下你么?”
司琦斩钉截铁地告知他:“抱歉,谢沉,我知道我应当放下我的成见,在夏夏面前继续扮演友好的前妻角色。”
“但我恐怕做不到了。”
谢沉太擅长反客为主,她低估了他的能耐,昨晚的事情重蹈覆辙,她未必能够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寂静的黑暗,熟悉的感官,常在河边走,谁也无从保证不会湿鞋。
“是外面的男人催得太紧了,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
“谢沉,你每天脑子都在臆想些什么东西?”
“哪里有什么外面的男人,这恐怕都是无稽之谈,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女人大度得过分,“如果仅仅是担心我会比你先找,那你大可放心,我把率先找新人的机会让渡给你,如何?”
浴室的水花声没控制得住,无论谢苡夏同学如何调试花洒都无济于事,她始终听不见父母具体在交谈些什么。
此刻,她的父亲并没有因为“哪里有什么外面的男人”而放下戒备,相反,他更加忌惮,不惮以最负面的想法去猜测他的前妻:“这样,你心理就没有负担了,就可以光明正大找别人了?”
司琦最后也只能抛出这么一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往往是男人常说的话,有的时候用来回怼像谢沉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还挺有意思。
如果不是谢沉非要“守株待兔”般自以为是地站在她的客厅,她也犯不着那这些话去刺激他。
“好,我可以走人,”谢沉终于在这件事上有所松动,却突然话锋一转,“那你告诉我,你今晚到底和谁在一起?”
“章珩。”
谢沉这才真正感到可笑之处:“他去找你了?”
且章珩在他这位老友面前,硬是没有走漏半点“与司琦会面”的风声。哪怕谢沉深谙人性如谢沉,见惯了商场上的各种血雨腥风,也无法接受这场最初打着“为他好”名义的背弃。
“之前,他多半是为了你的事来法国找我,也因为你的关系,顺道给我介绍了位国内的知名酒商……”t?
谢沉尽管竭力保持着自己的教养,但他失控的神色已经彻底出卖了他:“司琦,你真的不清楚,他到底是因为和我的情谊才把这位酒商朋友介绍给你,还是说,是为了博取你的欢欣?”
司琦双手合于胸前:“谢沉,你这样就有些不可理喻了。”
“你的朋友看在你的面子上照顾我的生意。”
“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谢沉更为直白地问,“你是觉得他的人脉比我的还好用吗?”
司琦余光扫在男人身上,他强势的样子一如既往,就连无名指上的那枚卡地亚素圈的冷光亦是如此。
昨天被握紧时,另一张大手带来冷硬、硌人的感觉的缘由找到了。
“我觉得我们已经离婚了,最好还是不要相互来往比较好,虽然我不介意用你的名头挣钱,但你也是知道的,在和你的那段婚姻中,你的身边人是如何看待我的?”
“如果有任何人让你感到不舒服了,你应该和我说,”他暗指她绝不该提出“离婚”这桩事,“而不是,通过那样的方式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那你打算帮我怎么做?”
“给他们一点教训么,”司琦在想那些不痛不痒的替她撑腰的手段,“还是说,亲自去打击报复他们?”
没等到谢沉确切的回应,司琦不想同他纠缠下去:“谢沉,我累了。”
事业如今是司琦最看重的;而谢沉连带着有其他想法的男人,都应该靠边站。
他们的谈话随之告一段落。
就好像问题永远是问题,不会因为时过境迁有所改变,当然兴许也有另外一种的可能,那就是那些用各种形形色色的目光看自己的人全都死光了。
很快,司琦却又摘下她挂好的钥匙扣。
靠在客厅那张还没摊开的沙发上的男人苦笑:“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多待?”
“就算要走,也应该是我走。”
“谢沉,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自觉,但是我就是去趟药妆店。”
老实说,她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但为了这一夜的宁静,司琦不得不多费舌几次:“我忘记把沐浴乳从南法带过来了。”
“还是之前用的那个牌子么?”谢沉揽下不属于他的职责,口气不容拒绝,“我帮你去买。”
“我可不敢劳烦谢总当我的跑腿。”
“太晚了,”谢沉站在了玄关处,回望她时眸色复杂,却最终归于最简单、最初始的一个原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司琦何尝不知谢沉是想同她一起出去。
“那你帮我去买吧,我的喜好变了,还是那个牌子,不过我喜欢的香味变成了绿叶奇景。”
被迫接受着喜好的更改,谢沉意识到这何尝不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变化,他于长久的缄默后应答了一声,“好。”
-
60
结束短暂的周末假期,这场巴黎的际遇到此为止。四季酒店的匆匆一瞥,竟然也成了她脑海中最挥之不散的一幕。
希芸急不可耐地回到了那个她原本毫无归属感的零售部——
再待下去,她就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了。她能明确感知到闺蜜对自己的器重不外乎是因为谢沉以及之后他的堂弟谢煜与自己之间混淆的、说不清的关系,也能察觉到孙诚飞看自己的越来越露/骨、犹如豺狼猛兽的目光。
她不是很喜欢蒋欢的这一任男朋友。
要是自己和谢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