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困惑又忐忑极了,月长石一样迷人的蓝眼睛中藏着遮都遮不住的希冀。他像是守着一个宝箱的猫咪,明知道那里面藏满了小鱼干,急得围着打转,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把箱子打开。
史蒂夫温柔耐心的等着他说话。
他觉得小布鲁斯做的足够好了。虽然史蒂夫没接触过几个孩子,可也没有多少人能在遇到他这样的情况下,在相处的几天中尊重着他的隐私。
“你能……不要走吗?”男孩仰着脸问,脸上写满了祈求。
太乖了。
史蒂夫歉意的摇摇头,回答他:“我只能陪你一段时间,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你能带我走吗?”出乎意料的是,小布鲁斯很快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史蒂夫惊讶的看他一眼,眉头微蹙的再次摇头:“孩子,你属于这里,而且我要去的是其他的世界,不能带上你。”
史蒂夫有点担心自己连着两次拒绝话会不会说的太冷漠了,伤到布鲁斯。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努力补充道:“但不管在哪里,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去其他的世界啊。”小布鲁斯喃喃着,黯然的垂下了眼睫毛,“童……先生,我该怎么办?我想跟你走。”
低着头的黑发小男孩嗓音都哽咽了,声音中却透着轻轻的无望——他自己也清楚这是在无理取闹。史蒂夫无可奈何的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温和到近乎叹息的指出了问题:“逃避永远不能解决什么,布鲁斯。”
“……那你为什么要来到我身边呢?”小布鲁斯委屈的猛然抬头,眼里的泪水滚落下来,他径直睁大了眼睛,克制不住自己控诉的话。
拇指小人们在地上屏住了呼吸,不敢在这阵沉重的氛围中发出一点声息,抬头看看主人又看看男孩,连调皮的小老虎都不敢动了。
史蒂夫觉得他这一刻如果回答“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之类的话,会把孩子惹得嚎啕大哭、彻底伤心的。所以金发男人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他只能伸出手去顺着小布鲁斯的背,半晌,干巴巴的道歉:“……我很抱歉,是我来晚了。”
——这不是金发先生的错。
小布鲁斯心中羞愧又清醒的这么想着,却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大哭,像从前扑到父母怀里肆意哭泣撒娇那样,毫无形象,任由对方开始露出手忙脚乱的无措表情来哄他。
管家阿尔弗雷德是他亲切的长辈,是他以后要相依为命的家人。那么金发先生就突然在那晚成了他精神上的支柱。
布鲁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大的?
从他无论怎么哭怎么要,父母都没有再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天真的资格了。他终于在疼痛中清楚的认知到,原来世界是那么冰冷残酷的。
可是紧接着,金发先生……出现了?
他用一种那么荒谬又奇幻的能力出现在小巷里,在布鲁斯最绝望的时候,在他的所有认知被狠狠打破,忍不住祈求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
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啊……有残酷的枪/杀和死亡,也有童话之王和拇指小人。真实的时候那么真实,虚幻的时候又那么虚幻。让人害怕,也让人惊奇。它们交织在一起,讽刺又迷人,还有点冷酷的好笑。
小布鲁斯忍不住生出一些希冀和幻想:这样的金发先生是来哄他的,他能跟着到那个童话的世界里去吗?那里应该不会有痛苦,只剩下欢欣了。他可以帮助拇指小人们,可以和白雪公主、小红帽一起做游戏,他可以幻想一下爸爸妈妈会不会也在那里……
可他去不了。
他只能留在这个痛苦又奇妙的世界上,在金发先生离开前任性的哭着。好了,小布鲁斯也知道自己贪心了。过分贪心的孩子会什么都得不到的。他想,既然他注定要留下来,就应该珍惜这段奇妙的时光,牢牢记住童话之王和拇指小人。
只要他还保持着天真,总有一天,一定能再见到金发先生吧?
小布鲁斯委屈的想着。
“唔!”
史蒂夫突然停止了安慰孩子的动作,抓住胸口的衣服,有些难受的望向了地上。
“你怎么了?”小布鲁斯顾不上卖力的哭了,担心的从他怀里钻出来。地上的五虎退已经惊讶的微微睁圆了眼睛:“啊……这是……?”
“是新同伴要来了!”长谷部高兴的说出了答案。山姥切皱了皱眉头,有些忧虑:“这么快吗?”
距离五虎退诞生的时间……现实里才一天,加上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也不过一周啊。当初长谷部和山姥切之后,到五虎退诞生的时间间隔可是有一个月的。
史蒂夫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仍然像上次似的,感觉到全身都在微微发烫,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力量游走在四肢里,被抽取出来,凭空凝聚形体在地面上,剩下的那点微末力量融合进了他的身体,增强了他的体质……史蒂夫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感觉这一次自己得到的能力加成有点多,比五虎退来的时候多,也比长谷部和山姥切那时候多。是因为……刀剑各有不同吗?还是因为他在异世界召唤刀剑付丧神的原因?
没等史蒂夫细想,落地化形的青年已经在星点梦幻的樱花雨中出现了,那是一个穿着樱色僧袍,有着一头粉色长发和异色双瞳的忧郁系青年。
他生的极美,单薄的僧袍也遮掩不住他过于消瘦的身形。只是随意的站立着,眉眼流转间都凝结着一股哀怨的气质。青年抬起头看着过于高大的史蒂夫,幽怨的问道:“……我叫宗三左文字。你,也想让天下之王的象征来陪侍你吗?”
说完他还轻抚了一下垂落在胸前的粉色长发,只看动作的话——真是恬静而优雅。
“呃——不、不了??”史蒂夫当场就懵了。
百年来性格都非常直男的史蒂夫不太明白“宗三左文字”为什么这么询问,语气还像等不到男朋友回来的女孩子似的幽怨,他只是凭借敏锐的直觉,下意识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宗三左文字啊。”长谷部看清新来的同伴后,神情很复杂,他欲言又止的抬头看看主人,觉得很有必要交待一下这位新同伴的背景情况。
宗三左文字这把打刀在日本历史上被作为天下的象征,成了“获取天下之刀”,被有野心的人们争抢。刀一旦被赋予了这样本不属于它们的意义,就很难再像普通刀剑一样被随意使用了。宗三左文字辗转流落在各种人之间,像一个象征物一样被放置着。等到被织田信长所得后他甚至被磨短刀身,刻上了对方的刻印。
有着这样可悲经历的他,就像是一直被囚禁着的笼中鸟一样。高贵的象征是让他落入噩梦的根源,人人都觉得他应该空有美貌,束之高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