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的感染,她的内心并没有丝毫的留恋与不舍。
安米纱滔滔不绝,只顾着自己的想法,沉默片刻后,她重新开口:“珊妮,要不你回去吧。”
温珊妮说:“我可以陪你。”
颠簸而又宽敞的车厢内,安米纱靠在温珊妮的肩膀上,对方的头发,尤其是末端的发梢,总是微微卷曲着,令她想到大自然中的一种绿色的蕨类植物,她突然问:“明天早上有一场地理模拟测试,会有人关心我们的消失吗?”
温珊妮说:“不会。”
安米纱忍不住扬起嘴角,她很羡慕温珊妮的诚实,换她就说不出来这种话,为了表达自己的崇拜之心,她抬头亲吻了对方的脸颊。
温珊妮愣住了,她问:“这是不是人们产生繁衍想法的开始?”
“诶,这个任务听起来太复杂繁重了,我不想做这么伟大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人们是怎么想的,但就算我再亲你一次,我们也繁衍不了,”安米纱想了想,站起来用步伐丈量车厢的宽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由过,斑驳的月光透过车窗落在地板上,她笑着说,“我的亲吻,不是为了给你造成负担。”
两人收拾起虚无缥缈的旅行用品,在其中一站下车,从市区电车换乘特快火车,之后又上了一辆大巴车。大巴车内有一个旅行团,一路上欢声笑语从未停歇。她们得到了一些零食饼干。
旅行团的小队长问:“你们去哪儿?”
安米纱说:“去一座雪山找狗。”
小队长说:“你们的狗怎么会跑去那种地方?雪下得太大可能要封山了,换条省心的狗吧。”
安米纱说:“可是我很需要它。”
大巴车停在雪山脚下。
两人下了车,安米纱拉起温珊妮的手,一起用力挥舞跟旅行团说再见。
温珊妮看着对方,将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刚才他的话明明让你很不高兴。”
“我已经不在意了,”安米纱回答,见温珊妮衣着单薄,她敞开大衣,让对方躲到她怀里来,她感慨道,“珊妮,你简直冷得像冰块一样,还好我准备了两件大衣,可我就想这样待一会儿。”
道路被大雪覆盖了,安米纱捡了一截树枝,十分潇洒地刨出一条道路。
“嘿,快来看呀,珊妮!”安米纱喊道。
温珊妮蹲到安米纱身边,两人的脑袋凑在一块,研究这条又窄又短的道路,大概只够让蚂蚁或是小鸟一类的小动物通行。她也拿起树枝,在道路旁边画了一只蚂蚁。
温珊妮问:“米纱,你喜欢蚂蚁吗?”
安米纱说:“喜欢。”
“米纱,你喜欢小鸟吗?”
“喜欢。”
在温珊妮的的印象中,蚂蚁总是成群结队,于是她补画了一排蚂蚁,并且保证它们能顺利通行。
安米纱问:“为什么失踪的是狗?为什么不是我?”
温珊妮纠正说:“为什么失踪的是狗?为什么不是我们?”
安米纱说:“珊妮,太冷了,你回去吧。”
温珊妮说:“你不相信我可以陪你?”
她们准备上山,把道路和蚂蚁留在了雪地里。按照安米纱的计划,如果动作快的话,她们有机会在山顶看到一场日出。温珊妮每一次摔倒,她都会哈哈大笑,她一边擦掉眼角的泪水,一边把温珊妮拉起来。
安米纱弯腰喘气:“对不起,珊妮,你摔倒的姿势实在太滑稽了,哈哈哈真的对不起。”
温珊妮疑惑地问:“难道我们滑倒的姿势不一样?”
“所以我才不理解,”安米纱说,“你是怎么做到这样一本正经啊。”
山上的温度越来越低,起初,路上还能看见许多“小心野狼出没”的提示牌,她们将黏在提示牌上的腐烂树叶清理掉,这样就能醒目地出现在后面来这里的游客的视野里。爬得越高,提示牌就越少,甚至完全没有了,但却有一只母狼带着两只小狼,一直尾随跟在她们身后。
“米纱,你喜欢狼吗?”温珊妮问。
“喜欢,”安米纱说,“我只是不喜欢人……在遇到你之前。”
“听说狼会吃人。”
安米纱想了想,说:“它们去到人类生活区,纵使没有伤人,也会被预防性击毙;人来到它们的地盘,被它们吃掉,为了大自然的公平,也不能有怨言吧。”
温珊妮说:“我们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安米纱不停鼓励,她们不能停下脚步,她抽出大衣上的腰带,哆嗦着将她和温珊妮的手紧紧捆绑在一起,这样会使她感到安心一些,谁都不会走丢了。
凌晨四点左右,安米纱和温珊妮抵达了山顶,这是一个望不见大海,望不见百灵岸,望不见家和学校的地方,除了她们,没有别人。她捧起一堆雪,扔到温珊妮的脸上,她蹙眉形容雪的感觉,像海边的砂砾,而她们的身前,是一片诡谲翻涌的深色云海。
温珊妮问:“米纱,你现在开心吗?”
“嗯。”安米纱点头。
温珊妮放心了:“我也是。”
“珊妮,其实没有狗这回事,是我编造出来骗你的,我只是害怕孤单,想找个人陪我来到这里,从多年以前,我就在谋划这件事。开学那天,刚好你出现了。你看起来很好骗。”安米纱站在悬崖峭壁的边上,刺骨的寒风灌入她的身体,随时可能将她摧折割裂,她难以置信温珊妮会克服万难陪她走到这里,回想起这一路上对方所表现出的那些坚韧,她感到愧疚不已,她解开那根绑住她们的腰带,“世界上凡是成文的规则我都遵守,比如过马路遇到红绿灯,只剩一秒红灯我都不会迈出脚步。即使我这样听话,我妈还是说,我成不了气候。我每天都感到悲哀焦虑,做神志不清的梦,没有热爱的东西,我对这样的世界失望透顶。就连老师也说,是我敏感想太多。从那以后,我就决定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但是我遇见了你。如果你没来赴约,我可能只会愤怒,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我知道,从你主动跟我搭讪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你的目的,是我自愿打开门放你进来的,哪怕有时候我觉得你很聒噪。我不会比你优秀到哪去,像我这样人,原本是交不到朋友的,谢谢你选择了我,我也想为你遮风挡雨,”温珊妮阻止了安米纱的这个举动,她将腰带重新勒紧,比刚才还要紧,当内心柔软的两个人触碰在一起,她们就会融为一体。
温珊妮说这番话的时候,旭日开始东升,从远处的云层中迸发出万丈光芒,她眺望着远方,这是她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色彩斑斓的一场盛宴,她转头看向安米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事实上我很聪明吧,我们是一样的,所以你想什么,我全都一清二楚。”
她们在衣服里层写下了遗言。
安米纱问:“珊妮,我们总算做了一件有价值的事,是吧?”
温珊妮说:“和你一起,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