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有水月峰的弟子送了一个装有百两黄金的钱袋来皎月峰,态度很是傲慢,而关于赔礼道歉一事却只字未提。
道歉不道歉什么的,刘小鹿倒并不是十分在乎,毕竟此刻她只顾得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上的一袋金子淌着哈喇子。
一百两黄金就是一千两银子,有了这些钱,足够替大哥给王家姑娘备上一份厚厚的彩礼,然后将家里的老屋修葺一番,还能给雀姊姊找个体面的婆家。
刘小鹿越想越兴奋,两手托着下巴,小嘴微张,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珠闪着光,小脑瓜子不断盘算着,连这笔钱具体怎么花都已经打算好了。
洛麟倒是淡定的很,对这些金子连看都不看。
“这一半给你。”刘小鹿把袋子里的金子倒出来分成两堆,然后把其中的一小堆金子推到了洛麟面前。
“我不要。”洛麟摇了摇头。
“你傻了呀?干嘛不要啊!你自己赢回来的,不要白不要!”刘小鹿把手伸到洛麟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这也不烫啊,这孩子怎么说胡话呢。
“你是不是怕这是假的?我刚刚已经都验过一遍了,全是真的!”似是怕他不信,刘小鹿抓起一块金子举到了洛麟的眼前。
“我用不上。”洛麟还是摇头。
“还有用不上钱的?”刘小鹿看看洛麟,又看看手里的金子,一时间有些发懵。
“嗯。”
“那......好吧。”
刘小鹿犹豫了一下,也不再勉强,看了看手里的金子又开始嘿嘿傻笑起来。
水月峰。
方乾已经醒了,虽然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可身上的衣物已经被人换好,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至少看起来没有昨日那般狼狈了。
而昨日将他送回水月峰之后不久,李轻舞就被林峰主派来的人带走了。
此时在方乾的床边坐着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容貌俏丽,妆容精致,脸色却带着几分憔悴的宫装女子。
昨天方乾吐血昏倒的样子,着实把水月峰的人吓得不轻。
所幸洛麟在与方乾的比斗中,手中长剑几乎招招都是用剑身横拍的,因此方乾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外伤。除了磕掉半颗门牙之外,只有内腑因为多次的震击之力受了一些轻伤,卧床将养几日就能痊愈了。
当时之所以会吐血昏迷,其实多半还是因为怒急攻心,气血上涌才会昏倒的。
洛峰主昨晚在方乾还在昏迷的时候就来看过了,老头子一个人在方乾的床前守了半宿,又连夜差人快马赶去豫王府通知了方乾的母亲洛青瑶。
方母洛青瑶接到消息后也是心急如焚一夜未眠,天还未亮就套上马车赶到了水月峰,守在方乾身边,一直到了他醒来为止。
谁知方乾一醒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命人送钱去皎月峰,这让洛青瑶很是不解。
在母亲的追问下,方乾只好一五一十的把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洛麟?”听到这个名字,洛青瑶隐隐觉得有些耳熟。
“没错,就是舅舅的那个孩子。”方乾点了点头,证实了母亲的猜想。
“他居然还活着,还成了崆梧派的亲传弟子。”洛青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接着冷笑了一声,“呵,皎月峰天才?天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母亲你可别乱来,他毕竟是舅舅的孩子。”方乾听到母亲的话顿时一惊,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洛青瑶看了方乾一眼,扶了扶发髻上的华美钗环,“此事你莫再插手,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是,母亲。”方乾低下头,目光闪烁。
近年来母亲的行事作风越发狠辣,虽然很多事情母亲并不让他参与,甚至还会刻意的瞒着他。不过他也不是傻子,隐隐也知道这些年来母亲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两年前东苑的墨兰姨娘怀孕六个月突然小产,西苑的朝弟弟今年刚开始学马术就摔断了一条腿,一直在父亲书房负责伺候笔墨的婢女凤草突然因为偷窃府中财物而被发卖......
方乾知道在这些事后面多多少少都有母亲的影子,甚至他隐隐怀疑大哥从小体弱多病的体质多半也和母亲脱不了干系。
可作为人子,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指责自己的母亲,因为他知道,母亲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他。
其实按理说,以母亲的江湖身份是不够资格以嫁入王府当正妻的。
可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的无巧不成书,那年朝廷派豫王围剿狂风寨,而崆梧派作为和狂风寨争斗多年的江湖正派,自然在朝廷的重点拉拢名单中。
刚巧在这关头,前豫王妃又因为难产去世了。于是作为当时在崆梧派身份最高的适龄女子,豫王便向母亲下了婚书,用八台大轿将母亲迎回王府,换来了在剿匪一事上外公和崆梧派的全力支持。
豫王作为皇室子弟,虽然迫于形势娶了母亲为妻,可心中难免对母亲的江湖出身轻看几分。再加上虽然前豫王妃已死,可是王府里却还留有一个前豫王妃诞下的小公子。
因此虽然方乾的母亲如今是名正言顺的豫王妃,可豫王府世子的位置却一直悬而未定。
大哥方翰,打他记事起就是个药罐子,每隔个十天半月便要病上一场。虽然身体不好,可大哥在念书上却是个天赋异禀的,那一手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的本事,让每个先生都赞不绝口。
而方乾打小就不爱读书,只爱舞刀弄棍,不然也不会跑到崆梧派来当亲传弟子。
其实对方乾热衷习武之事,豫王不但没有半点责怪,反而还颇为支持。可是比起大哥生母早亡又体弱多病的可怜身世,豫王在方翰身上花的心思就明显多了些。
时间久了,渐渐谣言四起,不知从哪传出了豫王府立贤不立嫡的说法。
这更是让底下的妾室们纷纷起了心思,一个个费尽心机的想为豫王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说不定肚子争气,也能有机会争一争这世子之位。
要不是母亲治家颇有些手段,每日里跟那些个姨娘婢子们斗智斗勇。否则在王府勾心斗角,吃人不吐骨头的后院宅斗中,他母子二人哪能完好无损的活到今日。
念及母亲这些年来的辛苦和不易,方乾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默默的看着母亲一个人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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