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打闹了一会,便听到园中骤然安静了下来,忙各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危襟正坐起来。
紧接着,便有一个身穿月白长衫,胸口上绣着三个金色月牙的黑发中年男子从一干胡家子弟间越众而出,朝着最上首的紫檀案席走去。
不料那人行至刘小鹿三人的席面前时却忽的停下了步子,
看了一眼案上原封不动的菜品,又看了看中间那个垂首坐着的白衣少年,面露欣慰之色,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
“不错,比往年有些长进。”
胡如星闻言一怔,从来没怎么给过自己好脸色的族长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夸了自己一遭?就因为自己今日没有像往年一样提前动筷?
什么时候获得族长的夸奖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在他印象中自从自己九岁那年突破炼气四层之后,就很少得到过来自族长的赞许了。
就连他几个月前突破炼气七层,族长也没有如何过问,可今日……
不等他再多想,白衣中年便移开步子,行至众人之上的案席后落座了。
胡欲远扫视了一圈场上的胡家子弟,语气郑重道,“今日除夕,大家无需拘束,愿我禹川胡家,长盛不衰!”
接着便举起手中斟满酒液的玉盏,一饮而尽。
“禹川胡家,长盛不衰!”
底下的一干男女老少见状,皆是神情激动的双手捧起酒杯,大喊出声。
见众人纷纷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胡欲远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骄傲的神色,这才双手虚按,示意大家开始用餐。
一夜觥筹交错,杯盘狼藉,几乎每个胡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和对来年的憧憬。
这一年里,胡家族长突破筑基后期,胡为先突破筑基中期,几位少主纷纷突破炼气七层,胡家又即将与城主府中那位前途大好的少城主联姻。
这段日子以来,禹川胡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宗元城中各势力对胡家的态度也是一变再变,如今胡家子弟走在宗元城内,一个个都是抬头挺胸,扬眉吐气的。
每一个胡家子弟的心中都在期待的,家族中兴的时刻,就要到了!
……
自从突破到炼气八层后,刘小鹿的修炼速度就明显的慢了下来,似乎当年那只灵兽为其带来的促进修炼速度的效用终于被发挥到了极致一般。
春节过后不久,便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二月十二花朝节。
刘小鹿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拂着石桌上的瑶琴,心头不禁有些感慨。
一转眼,来到师父的家族已经有一年了。
这一年里,师父多半是在为了自己的事情奔波,而他心中牵挂了多年的那个心结,却始终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待明年此时离了宗元城,恐怕就更难再追查到那女蛊师的消息了。
白衣少女抿了抿唇,十指微动,轻轻的拨弄起了瑶琴上的琴弦。
照她如今的修炼速度,今年之内恐怕都很难突破到炼气九层,而今年年底便是宗元城内竞选碧水洞天名额的时候了。
到了明年二月份,秘境便会正式开启,等到那时,她就必须得趁乱离开宗元城。
否则,错过这个机会再想脱身,恐怕成功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留给她在禹川安心修炼的日子,最多就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短短一年时间,别说筑基了,就是炼气十层也是决计无法奢望的。
可日后若是还想要回到宗元城继续追查那女蛊师的下落,起码也得要有筑基期修为傍身才行。
不然光是逃婚一事,两大家族便不会轻易善了。
更别说那女蛊师多年前便是一位筑基期高手,若是没有实力,即便找到了她的下落,也只能望之兴叹罢了。
念及此处,刘小鹿心下不由得有些动摇起来,作为修仙家族的禹川胡家这么多年尚且弄不到一颗筑基丹,自己离开禹川之后真的有办法搞到吗?
她自衬自己修炼到炼气十层只是时间问题,可这筑基期就不是那么好突破的了。
当年师父的父亲便是由于强行筑基,才会遭反噬而死。
即便她的资质比其要稍微好些,可仍旧是不敢托大,在没有筑基丹的情况下轻易尝试筑基。
哎,如果有地方能弄到筑基丹就好了。
白衣少女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面露忧愁之色。
族中炼气期能学到的法术,基本都被她学了个遍,没有新法术可学之下,她才又捡起了当年在崆梧派中所学的音攻手段。
虽说修仙者的神魂比寻常武者还要强大的多,这天音九变的攻击力恐怕伤害更减,但若是当作出其不意之用,兴许也还能派上些用场。
不到半个月功夫,当初困扰刘小鹿的龙吟一式已被她成功的掌握了下来,这几日正在钻研天音九变中的第四式——凤鸣。
就连当年对刘小鹿修习音攻很有些意见的胡易之见了,竟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修炼一途越到后头,越讲究机缘顿悟,况且空有一身修为,却无一技之长的话,也很难在修仙界立足。
只是……这凡俗武技日后当真能派上用场吗?
胡易之站在窗前看着院中抚琴的少女,暗自摇头,心里盘算着是否寻个机会为这孩子再找几门实用的法术来。
只是宗元城中各家族敝帚自珍,几乎不可能将自家的法术分享给外姓之人。
倒是一些多半由散修们举办的小型坊市中经常会出现一些由散修们意外得到,对其自身却又用处不大的各类术法。
只是这散修坊市往往并不固定,加上胡易之遁入世俗界多年,对宗元城周边的散修们的活动范围更是无从知晓,因此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下手。
……
笃笃笃。
东院一间位置有些偏远的院落门前,一个披着斗篷的白色人影伸出纤细的手臂叩响了厚重的院门。
叩门声三长一短,只轻轻响了数下,那人影便缩回了手。
又过不多时,便听到那厚重的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一身白衣的俊俏少年从门内探出头来,神色警惕的左右张望了一下,便伸手把门前的人影一把拉进了院中。
“你怎么来了?”
白衣少年双眉微颦,语气有些不悦。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