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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之每四日一次去无涯峰完成宗门课业的日子,云挽便自己待在书房中看书。
夕阳西下时,窗外突然出现声响,她扭头一看,就见槅子窗的窗框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个油纸包。
她往里看了一眼,就见两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挤在里面,云挽吓了一跳,还以为飞泠涧来了什么外人,她慌慌张张地推开门向外张望,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芙蓉嘲笑她:“你紧张什么呢?”
云挽捧着手中的东西,问他:“这东西是谁拿来的?”
“还能有谁?不就是沈鹤之吗?难不成还能是我?”
芙蓉笑得得意:“老子可是亲眼看到的!”
云挽不明白:“师兄为何不当面给我?”
芙蓉又开始胡扯:“可能他脸皮薄吧,不好意思给心上人当面送东西。”
云挽没再搭理他,而是坐在屋前的竹椅上,打开油纸包,拿出里面的大肉包,慢慢地咬了一口。
包子还是热的,第一口便能咬到带着甜酱香的馅料,是她好久不曾尝到的味道,让她生出几分恍惚。
自那日起,云挽每日都能在窗边看到被油纸包住的食物,有时是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有时是一袋子叠放整齐的绿豆糕;有时又是一只油汪汪的大鸡腿......
也是自那日起,云挽再不会大半夜突然胃疼,可沈鹤之却从未提过半句,每日晨间仍是照旧指点她剑法,仿佛那日日会突然出现的食物,是山间精怪悄悄送来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云挽终于犹豫着鼓起了勇气,主动向沈鹤之道谢。
沈鹤之只轻轻“嗯”了一声,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主动同她解释了起来:“你其实不必介怀,辟谷丹不是万能的,你前十四年一直食用五谷杂粮用以充饥,若突然滴水不沾地服用辟谷丹,身体自是无法适应的,需得配合着少量的食物,循序渐进才能真正做到辟谷。”
云挽突然明白过来,沈师兄每日只悄悄将食物放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并非如芙蓉所说的那般,是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他知晓她的隐瞒,这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云挽的剑术突飞猛进,她也不再是那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小姑娘了。
修士修行需内外调和,性命双修,云挽所习内家心法,正是《太虚神诀》,也唯有将此功法修至大成后,她才能真正操控掌门令。
而她所练的外功武艺,则是沈鹤之传授给她的眠雪十六剑。
眠雪十六剑本身并不难,整套剑招都被收录在了藏灵峰中,内门弟子皆可随意查看。
可剑招好学,剑意难求,唯有能通过前十六剑,悟出第十七招和第十八招之人,方才算是真正学会这眠雪十六剑。
放眼整个太虚剑川,也就只有沈鹤之能做到这点。
十六式剑法,云挽花了一月的时间便尽数掌握,但她所施剑招只具其形,不具其神,自也参悟不出那千变万化的第十七招和第十八招。
不过云挽并不着急,她刚入道,还年轻,修行是长久之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三个月的经历,对于云挽而言,是一种别样的体验,身体和精神的疲惫并不令她感到痛苦,她反而觉得快乐,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看着自己一日日变强,一天天长高,未来的日子仿佛也变得有盼头了。
只是云挽有些形容不出自己对沈鹤之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她更不清楚沈师兄是如何看待她的。
他教授她剑法,将她当作师妹,甚至会时不时地给予她照顾,是这座宗门中待她最好的人,但他们却并不亲密。
她在这日复一日的过程里,逐渐对他生出一种依赖,可她却又忍不住惶恐担忧着,不敢真的放任自己完全去依赖他,她害怕她随时会被丢下。
而随着三个月的期限逐渐临近,云挽也变得越来越焦虑,她是肯定会回外门落日渊的,毕竟只有通过了外门的大测,她才能真正成为内门弟子,才能向掌门之位更近一步。
更何况太虚剑川虽对外门弟子要求不严,但她突然消失了这么久,也有可能会引起旁人的疑心,给她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等她回去之后呢?她与沈师兄的关系也许会变得越来越淡,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与人深交的人,加之他很有可能也在觐仙镜中见到过与她兵戈相向那幕,他当真会一直如现在这般帮助她吗?
在这份焦虑之中,云挽迎来了自己的十五岁生辰。
生辰的前一夜,她怎么也睡不着,便独自从竹楼中走出,慢慢逛至了竹溪旁。
芙蓉正对着溪流中的倒影梳头,见她来了,“呦呵”了一声:“小丫头,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呢?”
云挽的神色难得有些茫然,半晌才道:“我在等子时到来。”
“子时怎么了?子时有什么说法吗?”
子时一过,便是第二日了,在俗世中,女子十五岁的生辰是极重要的一日,象征着及笄。
若母亲没有意外过世,她没有来到太虚剑川,母亲必定会亲手为她梳妆挽发,再给她煮上一碗长寿面,里面会打上两个漂亮的荷包蛋......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芙蓉奇怪地看着她。
云挽摇头不答。
芙蓉又开始对着溪中的倒影梳头,嘴里却不忘絮絮叨叨地吐槽:“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心思倒是重。”
云挽仍是抿着唇,没有接话,而就在这时,面前流淌着的水流突然凝固,寒气四溢,霎时将整条小溪都冻得霜白,原本坐在溪边的芙蓉也一下子瘫散一地。
这变化太快,云挽直接愣在了原地,但随后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回头看去,果然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衣人影。
月华如水,竹影在青年身后摇曳,他额间的灵莲剑印也灵光流转、如霜如雪。
眼前一幕竟让云挽觉得有些熟悉,她想起了在登仙路上第一次见沈鹤之的那晚。
那时的他也如现在这般,安静地站在她面前,夜色将他的衣袍衬得更加雪白,像洁净的昙花,他垂眸看着她,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山中神仙。
“沈师兄......”
云挽低声唤他,心中有些忐忑害怕,但随后她又发现,那其实并非是忐忑害怕,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青年却只吐出了四个字,他说:“子时已到。”
云挽起初没反应过来,随后她便见面前的青年从袖中掏出了什么,递至了她面前。
那是一支白玉发簪,很明显的女子款式,其上雕刻着精美细腻的翠竹纹路,清透而白皙。
云挽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抬眸看向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