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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想,倘若真有一天,倘若云挽真的行差踏错堕了魔,他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他不会犹豫分毫,云挽是他的师妹,不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不会放弃她,他也绝对无?法眼睁睁看着她万劫不复......
这般想着,他忍不住又向床榻间的少女看了一眼。
她并未束发,披散的黑发如绸缎般顺着耳后撒在肩上,隐约露出?白皙的侧颈,鬓角的发丝带着几分凌乱,便让她与平日里那?副微显疏离的模样有些不同,看起来恬静而?乖顺。
沈鹤之的心脏突然就像被人轻轻握住了一般,那?力道不重,却让他感到?了丝丝缕缕的疼,可疼痛中?却又带着某种异样的酥麻,令他沉浸其中?,无?法逃离,甚至莫名觉得上瘾,只想反复地?、细细去?品味其中?的滋味。
不知为?何,他竟又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那?时云挽在雪魇秘境中?梦到?了他入魔的景象,甚至在梦中?主动追着他去?了归墟魔域,还在最后被“他”亲手所杀。
他早便在觐仙镜中?见过她死在他怀中?的一幕,于是当水玉镜中?播放出?了雪魇秘境中?的那?些画面时,他根本克制不住心底的那?份震惊。
他自幼因身怀厄骨,就连他的师父对他都并无?太多师徒之情。
每个人都在戒备疏远他,将他当作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危险来看,他也习惯了那?样的目光。
所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有一个人,那?般坚定地?告诉他,即使他堕了魔,即使他坠入了那?片深渊,她也绝对不会放手。
他的情绪不可避免地?被触动得很厉害,可那?时他尚在修习无?情道,只能努力压着那?份妄动,不去?迈过那?条不能触碰的边界......
只是不知是否是因为?那?段记忆实在太过久远了,他此时再回想时,竟突然就觉得有些恍惚,恍惚到?仿佛那?时的心绪也隔了一层朦胧的雾,让他看不太真切,甚至每多回想一分,他都会产生一种难耐的疼痛......
云挽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见他怔怔出?神,她突然问道:“师兄会离开吗?”
沈鹤之垂眸看来,一时不确定她所指的“离开”,到?底是什么。
但他还是缓缓吐出?两个字:“不会。”
略作停顿后,他也问她:“你还会回飞泠涧吗?”
云挽轻抿着唇,没立即回答,她的眼神变得很委屈,最终只慢慢摇了摇头:“我不会再回去?了,梦醒之后,师兄就不会再如现在这般了......”
梦?
沈鹤之的神色突然变得异样,像是恍然,又好?似怔忡,他也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云挽此时会对他这副态度,是因为?她以为?这是在做梦。
这仿佛突然冰释前嫌的相处,并非是因隔阂消除、她心中对他再无芥蒂,只因她以为?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梦中?发生的事,可以不必当真,所以才能这般肆无?忌惮,但倘若梦醒了,她就还会如之前那般疏远他。
“云挽......”
沈鹤之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低到?像一道轻轻的叹息。
“若我说......你此时不是在做梦呢......”
说出?这句话?时,沈鹤之竟觉得有些苦涩。
他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走至这一步,更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懂她对他的排斥和抵触到?底是从何而?来。
而?那?床榻间正看着他的少女也像是猛地?被惊醒了一般,下意识便用力想将手腕向回收,沈鹤之却压紧了五指,轻易止住了她的动作。
她太虚弱了,虚弱到?无?力反抗他,那?被他攥住的手腕也显得纤细柔软,让他总疑心自己会伤到?她,几乎不敢太用力。
可她那?突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和向他望来的惊慌眼神,还是有些刺痛了他。
“为?什么?”沈鹤之问?她,“只有在梦中?,才愿意和我好?好?说话?吗?”
云挽抿着唇,好?半天才道:“先放开我。”
她的声?音在隐隐的发抖,于是沈鹤之下意识就松开了五指。
云挽抬眸看向他,她的呼吸有些乱,若非是在神志不清下,以为?眼前所见只是一场梦,她根本不会主动抱他,也不会去?和他搭话?。
她不想再与他有太多的不清不楚的牵扯,即使他问?心无?愧,但每每与他接触,她也会克制不住地?对他心动。
她喜欢他,无?法自控地?喜欢,喜欢到?有时她甚至会希望他能对她再差些,也许那?样她就能死心了......
她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傍晚时他与谢玉舟说的那?些话?。
她不需要他将她当作责任,更不需要他为?了她而?放弃他真正的心爱之人,她不需要这施舍般的“温柔”和“关切”。
对视良久,云挽终于转过身去?,只用后背对着他:“师兄快些回去?吧,我累了。”
身后没有动静,沈鹤之没有离开。
夜色静悄悄的,有种粉饰太平般的平和。
“云挽,”他突然问?她;“你讨厌我吗?”
云挽压在被褥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指尖都被掐得有些发白。
恍惚间,她好?似忘记要如何去?呼吸了,任何细微的动作对她而?言都变得艰难,但她还是用平静的语气答道:“是,我讨厌你,我不想看见你,也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的语气是那?样平静,平静到?几乎有些冷酷,沈鹤之没说话?,云挽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可她的眼眶却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潮湿热意,她只能抿紧唇,将眼底的泪强行忍住。
她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却反而?刺痛了自己。
“既然讨厌我,”沈鹤之终于开口,“那?为?何会想要在梦里见到?我?又为?何在梦里不希望我离开?”
“云挽,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云挽没有去?看他,因此并不知道他是用何种表情问?出?的这些话?,她只是突然变得慌乱
好?半晌,她才低声?道:“梦总归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沈鹤之不死心地?追问?,“若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之事,你大可以与我说明,我可以改。”
他又是这般几乎低声?下气地?在同她说话?,仿佛真的很在乎她,在乎到?可以暂时抛却颜面,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所期望之事,他永远都无?法做到?。
“师兄,我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