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石大富一起生活了那么些年,蒲香从来不觉得石大富是个多精明的人,也不止一次感叹过可惜石海那么厉害周全一人,石大富就没遗传到他的半点性格。
他像他妈莫阿妹更多一点。
现在看来,她又一次错了,石大富这哪是不精明啊,这是太精明了。
结婚这些年,她干了多少活不记得,就记得当初石家拿出去了多少。
彩礼钱,生孩子给的钱。
呵呵,他竟然开得了这个口,要把这个钱拿回去。
这个钱,蒲香也想过要还,不为别的,就因为在当时的农村,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多少家庭掏空了家底也拿不出来,她拿着觉得不安心。
她也不想等她以后日子过好了,在外还落一句,她蒲香都是靠着在石家时得的好处才发家的。
她以后的生活,半点都不想和他们家扯上关系。
“行。”
蒲香很快从惊讶的情绪里回神,她熟悉地拉开写字台的抽屉,飞快写了张收条,让石大富签字。
石大富看清了递到自己面前的纸上写的内容,撇嘴,一脸嫌弃,一贯地嘲讽:“你一个没见识的乡下人,还学人家写收据,你心思挺重啊。
蒲香呵地笑了一声:“彩礼是你家当时娶我的时候给的,谁都知道我们家拿了,现在你要拿回去,我就这么给你,无凭无据,万一以后有人说我占了你家的便宜,我就是长了嘴都说不清,还是写个字条,你签了字我有证据拿在手里......还有,我
是没见识的乡下人,但是好歹我初中毕业了,你一个小学毕业的,你哪来那么大张脸看不上我?平时给你脸,你还真以为自己有脸!“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一天到晚嫌东嫌西。
这是在嫌弃他吧?
石大富愣住。
结婚六年,孩子五岁,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蒲香这么说他。
“我小学毕业怎么了,我小学毕业也比你强,转头我就能再娶个比你学历高的,你再嫁,连个小学毕业的都嫁不了!”
他恼怒。
蒲香不咸不淡:“你就是娶个大学毕业的,你也是小学毕业,也是不如我......这钱还要不要?要就签字。”
把收据往石大富面前又递了递。
这快1700块钱了,怎么不要!
石大富伸手就接,看了收据一眼,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归还彩礼666块和生孩子公婆给的奖励1000块钱,一共1666块。
石大富飞快签了自己的名字,等着蒲香数了钱递过来,他接了就塞进口袋里。
真是个笨女人,不知道这些钱能办多少事,说还就还!
蠢!没见识的乡下人!
他又偷瞄了一眼,蒲香给完他之后,手上就没剩下多少......会不会剩的太少了,他是希望蒲香出去后再别回来的,他们两个都离婚了,也就他爸不同意!
他和他爸的想法不一样,他希望蒲香跑了别再回来,这样他就能马上娶个新媳妇进门。
石大富接钱时的那点神情变化,蒲香都看在眼里,她也跟着笑,石大富也就这点眼光。
他们石家根本不差这点钱,石海让石大富把媳妇身上的钱都拿走,他的本意应该只是想放身无分文的她出去,这样没钱没地方去,跑不了。
拿回彩礼?
就算真离婚了,石海也干不出这事,他还要那一张老脸和石家的名声。
只是没想到,石大富有自己的小算盘。
石大富要了这钱,这离婚的事情说出去后,有人会说她傻,但可不会有说他石大富这事做得聪明。
离婚问女方拿回彩礼钱,拿着烫手啊。
就是放在几十年后,这种事情闹上网热度不低,想都知道,放在90年,会是如何炸裂。
蒲香这钱给得爽快,她要是只看过去,给石大富生了个孩子,给石家当牛做马干了六年,还把钱还了,她是亏了,傻了,但往后看,她握着这个时代人所不知道的信息差,想要赚点钱当个小富婆不难,这点钱她不看在眼里。
她能赚得出来。
而她现在净身出户,以后等她挣了钱,石家别想走她一毛,也别想落一句她蒲香会发家,全靠她在石家结婚时得的好处。
还有石大富,他拿了这钱,她一定要给他好好宣传一下,这可是个离婚连彩礼都要讨回来的主。
石大富肯定得再娶,落个“好名声”,他才能再娶个“好对象“!
最好是林美华。
她可没忘这对狗男女怎么对她的,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她非常愿意推他们一把,这一次成全他们。
蒲香从小就是村里长大的,可知道村里人的嘴,连你太爷爷姓甚,曾孙子名谁,都能掰着手指头说上来,可不像后世的城里小区,大家门一关,谁认识谁?
石家村离拆迁还有十几年,就是拆了之后,也还是在同一个小区,家家宅基地,和在农村的时候也没太大区别。
抬头不见低头见,村里人的嘴,那威力,啧啧。
蒲香觉得自己要实打实花1666,可买不来十里八乡那些村里人的碎嘴,一个个真心实意嘴石大富和石家。
嘴到孙子辈还能再想当年一下。
这世界上哪有好拿的钱,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散财童子,平白把便宜都给石家,离婚的女人在村里,比寡妇还难熬,她不过就是花这钱给自己买个“傻”的人设,赚个同情心。
这账算下来,蒲香觉得挺值,记得也就是93年那会儿,纸币就会有一波大贬值,这钱也就只够去酒店里吃顿饭,还不能是太豪华的。
蒲香在心里夸了石大富真是个会打算的小天才。
“哦对,还有当时结婚的时候,我们家给的金器,现在离婚了,你也还回来。
彩礼钱都还了,石大富突然想起来还有金器。
虽然他没见蒲香怎么带过,但这可是他家给出去的东西,他记得清楚。
蒲香冷眼看他,就是这种脸都不要的恶心男人,记自己给出去的好处记得半点不差。
在第二张收据上签了字,石大富口袋里又多了三样金器。
蒲香把收据都贴身收好了,说:“我们这婚也离干净了,彩礼钱你都拿了回去,我的嫁妆我拿走,没问题吧?”
石大富拿了钱和东西,自觉他爸给的任务已经完成,正准备往外走。
有了钱,可不得去镇上玩玩。
蒲香一说嫁妆的事,他脚下一顿,回头:“随便你。”
只要她拿得走。
她的嫁妆东西不少,还有缝纫机这样的大件,可不是揣口袋里就行的。
蒲香想拿,他爸妈肯定不会让她拿走的。
“等一下。”
蒲香再一次喊住了要走的石大富,伸手指了一下他的手腕,“那块手表,也是我的嫁妆,你不会忘了吧,还我。”
蒲香当时的嫁妆三大件之一。
石大富眉心一皱,刚想说,这是结婚时给他买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去。
但是又一想,自己彩礼和金器都拿回来了,还差这一块表?
还她就还她,他回头就能去买块更好的。
把手上戴习惯的手表解了下来,石大富还感觉有点不习惯,但他还是扔给了蒲香。
“我是不是也该找你写个收据?”
蒲香看了一眼手表,这年头这还是个值钱的好东西,看得出来石大富也挺爱惜的,没什么划痕。
“你要写就写,我也会爽快给你签字,不过你小学毕业,会写吗?”
石大富:“......”
气得胸口疼!
前脚石大富出了房间,后脚香收拾了几件衣服,翻出一个大的帆布包,全都装了进去。
等她拿着包下楼,石海和莫阿妹都在楼下的八仙桌前坐着。
看样子就等着她,想看她的反应。
也不知道石大富怎么和他爸妈说拿钱的事,不过估计他肯定没说自己是以拿回彩礼钱和生孩子的钱为由头,还写了收条。
要知道的话,现在肯定不会这么平静。
蒲香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把包往自行车后座上一绑,推了就走。
“三妹,一会儿早点回来,农忙辛苦了,家里再杀只鸡给你补补。”
蒲香没说话,一直把车子推到门外,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公公看着她,还在试图挽回她和他儿子的婚姻,婆婆拉着脸,大概是因为公公敲打过了,从头到尾没开口,没再骂她。
不见石大富。
这个在他们的婚姻生活里缺席的男人,在最后也挺如一的惯行了自己的风格。
“我走了。”
蒲香不想多事,冷淡地道了个别。
这次,她是真的离开了这个家,她曾经被困过一辈子的家。
眼看着蒲香骑上自行车走了,莫阿妹用力啐了一口。
“你真让这个瘟货就这么走了?我看她是不会回来的,她的心早就野了!说不定和隔壁周小柔一样,早在外面偷好人了!这会儿出去正正好!”
石海深深出了一口气。
“你扪心问问,三妹是那种人?让你别一天到晚骂儿媳妇,你怎么就改不了?你说说,三妹这样的,你哪里不满意?”
莫阿妹想了一下,要说不满意的地方,蒲香勤劳肯干,吃苦耐劳,也不像有些小媳妇,整天就知道打扮,还偷懒,在男人那边吹枕头风,和婆婆对着干,挑拨离间,就连生儿子这个事情,她都挑不出毛病,一举得男,现在计划生育,石家也不
愁传宗接代的事。
“那,那不是她把不住大富,一天到晚闹。”
石海瞥她:“你儿子叫个女人把住了,你高兴?大富喜欢的那些都是什么样儿的,你要那样的儿媳妇?”
莫阿妹终于不说话了。
石海又说:“三妹和石文雅挺好的吧?我找她去劝劝三妹,让三妹在她家住几天。”
省得真没地方去,要是被哪个老光棍、臭流氓拐去家里,占了便宜,那他们家就真吃大亏了。
石海自觉一切都算计好了。
肯定不会有问题。
蒲香自行车上了公路,一径就往镇上去。
其他事情都不急,先把贷款借出来,这可是她事业的启动资金。
在石子公路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蒲香到了目的地??镇上的信用社。
不过现在石家村所属的水清镇还叫水清乡。
乡信用社。
“石主任!”
蒲香一停下车,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大概是坏运气都用完了,剩下全是好运了。
石卫东听到声音转头,看到蒲香立即认了出来,还往她身后找了一下人,没看到石海。
“石海叔呢,他没来?”
村里的万元户,在他们这里可是有存款业务的,石海这人又会和人打交道,石卫东和人处得挺愉快。
蒲香将车子一锁,包一提,就快步走了过去。
“对,我自己一个人来的,石主任,有个业务要麻烦你了,我要借点贷款。”
石卫东带着人往信用社里走,边笑呵呵地说:“你公公这个万元户这是又要折腾什么赚钱的买卖了?”
“不是。”
蒲香也笑,表情非常寻常,“是我准备去县城开个小店,本来呢也不需要贷款,但是这不是想到石主任的工作了吗?”
后世银行放贷可是有指标任务的,蒲香后来开了店,赚了点小钱,亲戚家的几个小后辈工作在银行的,基本上都找过她。
存款,贷款。
她有点忘了现在的政策,但是她瞎说几句,说没说对都不碍事。她记得好像是后来几年,她跟着石海来信用社,就是跟着这个石主任,借贷款,还贷款的事做了挺多次。
石卫东一听又是县城开店,又是借贷款的,立即就来了精神。
“好好好,那我就先谢谢石海叔了,谢谢你们家了,贷款准备借多少?”
蒲香说:“一万块。”
石卫东正拿了杯子准备喝口水,这一听,差点把自己给呛到了。
“咳咳,你说,多少?”
一万块是不多,但是这是对于城里那些有钱人的,村里的农民,一万块?一年忙累到头,没病没灾,一切顺顺利利才能余下个两三百块钱,有些根本没余钱,只糊个口,一千块都算是巨款了。
蒲香等着人吃惊完,笑笑,说:“是太多了吗?当然,这边少贷点也没事,就是石主任你这边贷款这块工作做好了,在领导面前不也面上有光吗?”
石卫东被蒲香这么一说,立即心中一动。
他现在也就四十不到,窝在这个乡里的信用社,在很多人看来,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工作,但是,他老婆是中学老师,不久前因为工作出色,调动去了教育局,成了“领导”。
石卫东就觉得自己这个工作好像有点不够看了,怎么着和老婆站一块儿,得让人说一句登对吧。
他可不想当个“小男人”,出去让人误会他是靠老婆吃饭、看老婆脸色的小白脸。
最近石卫东想得最多的事情都不是加薪,而是升职。
怎么升职,可不就得做出成绩吗?
蒲香看他有些意动,立即说:“石主任,我们国家改革开放后,是一直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后富,实现共同富裕,你看我们这几年社会发展得也确实快起来,就是我们农村的生活也好了不知道多少,前几天我还去了县城,发现县
城的发展也格外快速,各种小商品卖得非常火爆,这都是商机!我回来就想,作为农村妇女,也要想办法让自己富起来,我们这儿不是有种桑养蚕吗?正好,这里离省会林市也近,那里有大规模的服装生产和批发市场,我就想开始做女装生意,和
那边联系起来,要是能找到合适的渠道,把我们这里的蚕丝也带起来,蚕丝是好东西,能做衣服,能做被子,不管是找到厂子供货,还是到时候往本地引进厂子,都是一件大好事,到时候我们这里的农民也能跟着养蚕致富,把我们乡,甚至我们县
打造成全国有名的养蚕基地。”
画大饼这招,在后世早就不管用了,无论老少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在现在还是好用的。
石卫东听着,眼神里闪着激动。
他倒不是真的随便来个人画饼,就全信。
蒲香说的轻巧,但照他看这事情实行起来难度可不低,而且还充满了未知。
女装,和养蚕?
说有关,可关系也没那么大。
但退一万步来说,蒲香说的那些,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他在信用社工作,接触过不少这方面的人,听说了不少下海经商的故事,那些成功者的发家史,简直比故事还精彩。
蒲香这饼画得都不算夸张。
还有吧,石卫东以前看蒲香跟着石海身边,话也不多,都没太注意过她,可这次听她说话,却感觉这农村妇女,说起话来完全不像那些畏畏缩缩的乡下人。
感觉是真有些想法,有些本事的。
石卫东心里飞快一权衡,想得明白,他一个信用社的主任,就负责放个贷款,又不是要和蒲香合作,人家成功还是失败,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有石家在,放出去的贷款他也不怕收不回来。
多个业务,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石卫东皱了一下眉:“一万有点太多了。”
蒲香等着他的下文。
“这样,这次给你批个六千吧,等你的店先弄起来,后续要是有合作,扩大规模,再要贷多少都好说。”
蒲香的心理预期是五千,这已经超了。
“好的,谢谢石主任,这样,我带了身份证,现在可以办手续吗?我准备等会儿就去县城看门面。”
石卫东还真没想到她这么雷厉风行,上午贷款,下午就去看门面。
“行行,现在的妇女同志可真是顶起半边天,厉害啊!这贷款的名字写石海叔?”
蒲香心中一动,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是借贷款,不是来诈骗的。
“写我的名,这是我自己想要捣鼓的事业,赔了赚了,都是我自己负责,和谁都没关系。”
她和石家都没关系了,真赔了,可不得她自己负责吗?
听在石卫东的耳朵里,就是这小媳妇为了开店的事肯定和家里人闹了一闹,这才说的赌气话。
这也不奇怪,去县城开店啊,这一个农村小媳妇,胆儿还真大。村里人都胆小,不同意折腾也挺正常,不过石家还是纵着这个儿媳妇的,还是同意了。
他没想蒲香是自己跑来的,还离了婚,实在是蒲香表现得太淡定,他半点没往这个跟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一样不可能的方向的想。
这会儿蒲香又觉得给石大富那钱给得值了,没闹大这么从石家出来,石海儿媳妇的身份还能用。
主打一个信息差。
等她真离婚了,别说六千块贷款,六十块她都借不出来。
要开店的启动资金,她还得另想办法,说不定还不得不去摆吃食摊子,多花费几年时间。
有了石主任一路开绿灯,蒲香这贷款借的格外顺利,没有半点波折。
贷款六千,限期一年内连本带15%的利息一起还上。
到蒲香再从信用社出来,她身上已经多了一张存折,上面多了5500块钱,剩下500她取了现金,带在身上。
等
等会儿她要去县城,这话不是瞎说的。
蒲香想到刚才给她办业务的女员工,那吃惊,然后一直盯了她全程,仿佛她头上脸上长了什么奇怪玩意的眼神,她就觉得好笑。
估计这人转头就得和人八卦这事吧。
想着自己的传说不仅要在村里蔓延,很快在镇上都要出现一个新的版本,她就有点想笑。
“三妹!”
蒲香和石主任告别出来,就有人叫她,她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年轻女人,推着车子站在她的自行车边上。
“石文雅?”
蒲
香和石文雅也算是一辈子的朋友了,活到65岁,她去了海市生活,两人也时常联系。
石文雅儿子再婚的时候,还找她借过钱。
石文雅冲着她挥手:“三妹,三妹,我就看着你的车了,猜你可能是进了信用社,我没敢进去找你,就在外面等,果然我没猜错。”
圆脸的女人,说起来话来嗓门挺亮,一听就是个利落的。
蒲香看到这个时候石文雅这么有活力,也很高兴。
石文雅是她嫁到石家村后,处得不错的小姐妹,人本来就是石家村的人,就嫁在本村,婚后生了个儿子,虽然婆婆人不是特别好相处,但也过得去。
这日子原本过得挺不错,只是后来石文雅的老公意外被车撞死了,她成了寡妇,再嫁的男人也没活到四十,就癌症没了。
唯一的儿子在成长过程中,长成了一个不靠谱青年,抛妻弃女,离了一次婚,二婚对象是个坐台小姐,大着肚子找上门逼婚,石文雅当时差点被气死。
可最终拧不过儿子,肚子里的做了鉴定,也确实是她儿子的种,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她找蒲香借钱就是为了这场婚事。
“你可真聪明,一猜一个准儿,去街上买东西?”
蒲香亲亲热热挽了她的手,问她。
“三妹。”
石文雅的表情收敛了一点,往四下里一看,见着没人在附近,才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是上街,石海叔上我家来了,说你和大富吵架闹离婚,你爸妈来劝也劝不好,他们不让你回娘家,你又从石家出来,石海叔怕你晚上没地方去,叫我来喊你
睡我家去,我听了就一路追出来,你车蹬得真快,我还以为把你追丢了,还好在这里认出了你的车子。
这一路,她这车蹬得都出一后背的汗。
石文雅那是倒豆子一样,石海怎么找她说的,她一个字不差全复述给了蒲香。
她是和蒲香关系好,又不是和石海、石大富关系好,一路出来找蒲香也是担心蒲香,可不是因为石海找她帮助。
这还是蒲香回到25岁后,遇到的第一个真关心她的人。
蒲香也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不是闹离婚,是已经离了。”
石文雅惊得张大了嘴:“啊!”
然后她马上就想到了接下来的很多事,替人着急:“那你爸妈呢?真像石海叔说的不让你回娘家?你以后怎么办啊,住哪啊?我家只能住几天,住久了我婆婆肯定会闹,这这………………不然回去和你爸妈好好说说?”
蒲香伸手一拍她的手臂,说:“这个先不急,我有事要去县城,你和我一起去吗?”
石文雅又是“啊”了一声,这怎么又说要去县城?这不过年不过节,去县城干什么啊?
但蒲香又催了一遍,她莫名其妙就答应了下来。
“去,去吧。”
蒲香听她答应下来,伸手就是一挥,上了自行车就走。
到底是年轻,去县城一个小时的自行车车程根本不算什么,腰好,腿脚好,车子骑得嗖嗖地直往前窜。
石文雅开头还在担心,到了半路也就把这个事情给抛到了脑后,说起去县城,她想去看看中心大厦,那可是县城新建的最高的楼了。
那里还有酒店,她可从来没有去过,她想去长长见识。
两个年轻女人,沿着去县城的大路,很快就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