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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让我们回顾一下关于【雪女】的真相吧。
起初,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怪谈中的【雪女】就是桐山夏花本人,是无辜枉死的少女不甘心就此逝去,一改生前温婉,向加害者们挥起了复仇的利刃。
但若真是如此,案情中又存在太多不自然的龃龉之处。
譬如,在全班合影中,雪女为什么恰好与桐山夫妇站在一样的位置?
譬如,为什么会有人使用夏花消失的手机,以她的名义和椎名小雪保持联系?
又譬如,为什么雪女每次都能够巧妙地把握时机,顺利潜入到每一个加害者身边,伺机对他们展开报复?
在百般苦思与烦恼的尽头,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雪女】是活在世上的人类。
或者,至少有一个活人正在协助她复仇。
而真正使我获得确信的,就是椎名小雪和“夏花”之间的通信记录。
在杂乱纷繁的记录中,仅有一次,自称“夏花”的发信人曾经提及三条院修平,并且不无怨忿地表示:
我不明白。我想了很多年,还是想不明白。
他们明明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为什么只因为还是少年,就可以轻易地获得宽恕?只因为还是少年,大家就把他们造成的一切伤害都归咎于幼稚懵懂、年少轻狂,然后一笑置之?
为什么,他们幼稚、愚蠢、无知,却不必遭受恰如其分的惩罚,最终只能让无辜的受害者承担恶果?
这些话语,与当初桐山夫人向我发出的质问如出一辙。
我看得出来,她试图完美地扮演夏花。但长久以来,在她心头沉淀、发酵的苦痛与悲伤,由于无处宣泄而日复一日地高涨,终究还是冲破堤坝,化为一声杜鹃啼血般凄厉的悲鸣。
只因为她这一句情难自抑的失言,我便掌握了足以锁定雪女身份的铁证。
不是死者复生,不是厉鬼化形,而是虚空中无处着落、无所归依的“彷徨之刃”。
当然,我一点都不开心。
“桐山夫人,我不会耽搁您太多时间。只是为了结案,我还有三个问题需要向您确认。”
我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境,抬头直视眼前的白色女性或者,也可以说她是“物怪”吧。
“第一。夏花生前使用过的手机,其实从来没有失踪,一直都在您手里,也是您使用这部手机和椎名小雪联系。对吗?”
“是的。”
就仿佛在鼓励聪慧的子女一般,桐山夫人和蔼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发现。不过,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为什么?”
我追问,其实心头已经隐约猜到答案,“这对您的复仇并无助益,反而会增加暴露的风险。若非如此,我也无法这么快就识破您的身份。”
“小雪啊”
带着几分做梦似的恍惚神色,桐山夫人不无怀念地抬头眺望,视线越过我投向苍茫渺远的天空。
或许,也是投向她记忆深处永不复返的温馨景象。
“那孩子来过我家几次,她的性格我很清楚。如果得知夏花的死讯,小雪一定会自责不已,然后抛下一切,奋不顾身地回到东京找三条院拼命吧。”
桐山夫人收敛目光,悲哀再次如潮水一般漫上她的面庞。
“不过,那样只是以卵击石。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决心粉碎岩石,那么至少,我想要选择玉石俱焚。”
“”
“所以,你五年来一直和椎名小雪保持联系,制造夏花尚在人世的假象。”
岩窟王越过窗台稳稳站定,从容自然地代替我出声插话。这一刻,他没有大喊也没有大笑,语声沉静如止水,带有一种宛如牧师祝祷般的肃穆与庄严。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孩,让她远离风暴漩涡,安然无虞地活下去。”
“是的。”
桐山夫人再次颔首以示肯定。
“因为我相信,这也是夏花的愿望。小雪是她生前最好的朋友,也是她不惜冒险维护的女孩。夏花是牺牲者,而她是幸存者。所以保护她,也就相当于保护夏花留下的愿望。只要小雪好好活着,我就觉得夏花没有彻底离开。”
“”
啊啊。
眼眶好热,像是盛着一盏滚烫的岩浆。
如果此刻我在她面前落下泪水,大概也不会有人认为我多愁善感、天真懦弱。
桐山夫人和她的女儿一样,都是这么宽和良善,这么好的人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非得阻止她不可呢?
“第二个问题。”
我拼死扼杀心头沸腾翻涌的感情,继续以平静无波的语调说下去:
“您的协助者为您提供情报,创造机会,让您能够向三条院修平和其他人复仇的‘共犯’,就是山田大辅对吗?”
“”
这一次桐山夫人稍显迟疑,但还是温声回答道:“应该是吧。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这就对了。”
我长吁出一口气,“我一直想不通,如果您和山田早有合作,您与他见面时的反应也太过自然了,怎么看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其实对您来说,直到今天山田登上楼顶、为您引开众人注意力之前,他一直都是个‘陌生人’对吧?”
“什么意思?”
贞德alter再次发觉自己被话题抛弃,不悦地皱起眉心。
“她根本不认识山田,山田要怎么协助她?难道说,是通过匿名电话一类”
“没错。”
岩窟王顺口接上,“你忘了吗?桐山夏花有部手机。获得一个同学的手机号码并不困难,山田只需要向手机上发送短信,夏花的亲属自然能够收到。”
“所以,那部手机并不是‘失踪’。”
我沉重点头,感觉脖子上像是缚了千斤铁块,“而是桐山夫人收到山田发来的短信,决心独自展开复仇,所以瞒着丈夫、瞒着所有人,偷偷地将它藏了起来。”
或许,正是在痛失爱女后的绝望与悲愤之中,桐山夫人第一次觉醒了异能,而后又引来“物怪”,与之融合,拥有了足以向三条院复仇的力量。
“我不知道是谁发来短信,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个对夏花心怀同情、为她打抱不平的好孩子。是他告诉我夏花的遭遇,也是他告诉我,三条院家的儿子有多么荒唐蛮横,我要怎样才能让他受到惩罚。”
就好像被人发现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桐山夫人一手贴上自己面颊,略带自嘲地轻笑出声。
“你是叫柚木小姐对吧?真遗憾,两次我都被你阻止了。不对,加上这次应该是三次吧。到头来,我就连一个人都没能带走,还是个一事无成的母亲。”
“没这回事。您为夏花做的,已经够多了。”
我咬紧牙关,每一次吐字都像是将破碎的苦胆和着血一同咽下:
“您的病情之所以一直无法好转,也和使用异能有关吧?”
如今回想起来,遇袭那一夜她唐突晕倒,恐怕并不是因为心力交瘁,而是因为
“‘雪女’的真面目不是幽灵,而是您从自己体内剥离出的‘生魂’。就像《源氏物语》中的六条妃子那样,您可以将魂魄与**分离,咒杀自己心中怨恨的人。”
只不过,六条妃子是出于深沉无望的爱与嫉妒,而桐山夫人则是出于不问后果、不求回报的爱与牺牲。
这就是属于【雪女】的真实。
剥离一切荒诞或诡谲的面纱之后,剩下的不过是一位毅然踏上绝路的母亲,以及一个无限哀伤的真相。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我反复再三地斟酌词句,终究还是直言开口:
“桐山夫人,为什么您直到五年后才开始复仇,还要提前假扮幽灵警告他们?”
“”
这一次,雪女是真正流露出了释然而又哀婉的微笑,就像一朵零落在尘土中的白花。
“这个答案,其实我早就已经告诉过你了。”
“‘我和丈夫都是遵纪守法的人’,‘是我告诉夏花要与人为善’。很虚伪吧?即使决心复仇,我也不想抛弃自己过去的信条。”
“我知道,法律保护少年,是因为他们缺乏知识与阅历,不了解自己行为的严重性,拥有改过向善的可能。现在的宽容与原谅,都是为了他们未来的‘成长’。我尊重法律,所以我愿意等。我等了五年,想知道他们是否真会从过去的错误中吸取教训,谦虚悔过,努力成长为更好的人。”
“倘若当真如此,那么我也会尊重法律的宽容。”
“但是,倘若他们全无悔改之心,将夏花的死抛诸脑后,只是一味因为逃脱惩罚而沾沾自喜”
她声色为之一转,语调冷厉如同冬日里挂在檐下的尖锐冰凌,在每一个来往行人的头顶闪烁着凛凛寒光。
“那么,即使法律原谅他们,我也绝对不会原谅。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他们!!因为我是夏花的母亲,我永远怨恨,永远诅咒杀死她的人,诅咒他们永无宁日,一生都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中!!!”
“”
那一刻,无论是人类、刀剑还是英灵,都在这位母亲痛彻心扉的呐喊面前缄默无声。
那沉默并非同情,确切来说,或许更接近于一种单纯质朴的敬意。
最终,岩窟王第一个抬手摘下礼帽,将这份敬意淡泊地宣之于口。
“dieuvousprotège(上帝保佑您),高洁的复仇者。虽然驱使您行动的感情是怨恨与诅咒,但是,我仍然要向您献上祝福。”
她是应当得到祝福的,我想。
身为法律尊严的维护者,我无法满足桐山夫人唯一的心愿。我必须践踏她的决心与呐喊,贯彻自己的职责。
(但是,至少、至少)
“我的回答,您也早就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在法律范围内,不多不少,受到应有的制裁。”
(希望我的努力,能够稍许安抚她永无终止的悲伤。)
“桐山夫人不,桐山叶月。您涉嫌故意伤害和谋杀未遂,以特务科搜查官的名义,我要在这里逮捕您。”
最后的最后,带着一抹凄凉而美丽的微笑,雪女依然对我说了“谢谢”。
“谢谢你,柚木小姐。请你代我向我的丈夫道歉,我一直瞒着他,连累他为我的身体担惊受怕。”
“其实,我搞不好只是希望遇见像你这样的人而已。如果当年,哪怕有一个人愿意不顾一切地追查真相,愿意为无辜死去的夏花发声,我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惜啊。可惜那一年,除了我和她的父亲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啊”
“这样就,结束了?”
数分钟后,医院走廊。
“雪女”回归了昏迷不醒的桐山夫人体内,我留下药研等候她醒来,自己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病房。
蓄力满格的贞德alter一下无处施力,不觉有些怅然若失:“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早该想到,打从发现我在追查旧案那一刻起,她复仇的意愿就变得淡薄了。要不是山田故意制造机会,这次她未必会来袭击三条院。之后就等卖药郎帮她驱除物怪吧。”
我稍作停顿,而后凌厉地一转话锋:
“但是,案件还没有结束。‘异能掠夺者’也就是阻挠我们为夏花翻案的元凶,在将他绳之以法之前,一切都没有结束。”
“所以说,那家伙到底是”
“综上所述,alter亲亲,你和恩奇都一起去楼下待机吧,埃德蒙跟我上天台处理一下山田。”
“哈?为什么要我走??”
“还有你们各位。”
我转向其他同事,以绕口令一般的语速飞快嘱咐道:“请立刻疏散楼底的围观群众,十五分钟内,务必让所有人都回到大楼里。你们懂我意思吧?还有高宫君,清光和骨喰借我用一下,我需要他们一起帮忙疏散。”
“我不懂啊!!”
尽管高宫扯开嗓门大声抗议,但他还是被同事们三下五除二捂上嘴拖走了,一边拖还一边七嘴八舌地喊着“我们懂就行了,等你想通怕不是要等到十年后”。
“好了,大家都附耳过来。”
其他人各自就位之后,我终于回头望向气鼓鼓的贞德alter,“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你根本什么都没说啊!!!”
“哈哈哈。”
我干巴巴大笑三声,悍不畏死地伸手捏她脸颊:“果然,意气消沉的时候就是要欺负啊不对,调戏也不对,嗯,是要爱抚alter亲亲。只要听见你的吐槽,我就能打起精神来。”
“master。你该不会把我当笑话看吧?你敢说一个‘是’字看看,我会让你比那个真凶先一步下地狱。”
调戏啊不,爱抚完贞德alter之后,我端正态度,向她一五一十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和考量,最终成功说服她前往楼下待命。
至于恩奇都,他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对我的命令提出质疑。这种谨遵兵器义务的态度固然令人安心,同时也让我觉得有些寂寞。
一切安排停当后,我和岩窟王一同踏上通往天台的阶梯,推开了那扇吱嘎作响的铁门。
“你来啦,柚木小姐。”
不出所料地,站立在天台边缘的山田情绪稳定,甚至还有余力冲我打招呼: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就是啊!”
一边由罗小姐忧心如焚,焦急地连连顿足:“山田哥你别闹了,快回来吧!”
“嗯,我不闹了。”
山田眉眼弯弯,笑容间极尽温和宠溺。
“刚才我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已经想通了。由罗,我还要和你一起好好活着,怎么会寻死呢。”
我冷眼斜睨着他:
“你联合桐山夫人谋杀她的哥哥,还打算和她在一起吗?”
“”
山田略一愣怔,但随即又恢复了清白无辜的温和神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也是,你既然精心隐藏身份,一定不会留下证据。桐山夫人也只是猜测,‘那个假装跳楼的男孩子就是协助我的好心人’,无法明确指证。恭喜你啊山田,差一点就兵不血刃地成功了。”
“所以说我不明白”
“哎呀,放心吧。我没打算为这个怪罪你,毕竟三条院修平的确是个傻|逼,借刀杀人虽然阴险了点,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一团和气地冲他笑了笑:
“不过山田君,我对这次的案件还有些疑问,不知你能不能为我解答?只是我的推理罢了,你随便听听就好。”
不等他或者由罗小姐答话,我立刻毫无停滞地接着说道:
“我听说,夏花之所以会遭到欺凌,不仅是因为她挺身制止三条院胡闹,更是因为‘隔壁班’传来了诽谤她的谣言。山田君,根据你之前的证词,【你好像就在隔壁班】,没有听说过什么吗?”
“这个”
山田若有所思地转动眼珠,“的确,当时风言风语很多。夏花因为不合群又出了个头,一直不太受人待见。”
“只是单纯的‘不待见’,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吗?不至于吧。我想,对方之所以陷害夏花,一定是能够从中获得利益。”
“利益?”
“比如说,‘让她成为三条院的欺凌目标,自己就可以乐得轻松’之类的。这还是高宫君为我提供的灵感呢。”
我脸上仍带着三分笑意,语调却一度接一度地低沉下去:
“又比如说,纵容三条院对她为所欲为,最后推他一把,让他成为伤害犯甚至杀人犯,被心灰意冷的老爷子赶出家门。这样一来,三条院家的继承人只剩下由罗小姐,深得小姐欢心的‘某个人’自然能够获利,而且不会招致三条院夫人的怨恨,搞不好还能顺利结亲。很完美的计划,不是吗?”
“只可惜老爷子心肠太软,这计划也就失败了。所以这一次,‘某个人’希望借助桐山夫人之手,再一次清除掉三条院这个阻碍。”
“”
刹那间,山田脸上温和无害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木雕泥塑般僵硬的空白。
而我对此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侃侃而谈:
“这猜想看似荒诞,但并非我异想天开。椎名小雪告诉过我,当初把她安利给三条院、导致她备受骚扰的,似乎也是三条院身边的一条狗腿。要我说这狗腿品味也真是玄妙,一会儿是我,一会儿是暴躁宅女小雪,这不是存心给少爷找不痛快,盼着他惹是生非吗?”
“不,我只是”
“你先听我说。如果只是散布谣言,还不一定能够精确控制三条院的行动。所以我想,这个人一定时刻跟随在三条院身边,可以确保他听见、听进谣言,可以适时地旁敲侧击,不露痕迹地诱导他实施霸凌。具备这种条件的人,隔壁班好像不多吧。”
“茜姐姐?”
由罗小姐起先困惑不解,听到此处已是脸色煞白:“你的意思,难道是”
我硬起心肠不去看她:“除此之外,我的疑惑还有很多。”
比如说,为什么“异能掠夺者”对我们的情报了如指掌,能够针对我和高宫部署行动?
答案是,他一直追随在资助特务科的“大人物”左右。
比如说,为什么我们恰好在那一天夜里遇袭,山田恰好在危急关头摔倒,恰好从崔斯坦手中保护了由罗小姐,又恰好避开了致命伤?
答案是,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自导自演。
唯有如此,才能够解释所有的不合理,让所有分崩离析的碎片彼此拼合,重新描绘出真相的轮廓。
但是
“说到底,这都只是我的推理罢了。仅凭一个‘隔壁班’的说辞,我是无法给任何人定罪的。”
就在我吐露这声叹息的瞬间,我清晰无误地看见,山田斜斜挑起嘴角,歪曲成一个隐秘的、志得意满的冷笑。
“所以,最后我想问问你。”
我缓步上前,故作亲热地伸手按上他肩膀,将耳朵凑近他的嘴边:
“为什么是桐山夏花?”
“”
山田的呼吸略一迟滞,然而那迟滞转瞬即逝,转眼他仍是笑得云淡风轻:
“她说过一句话吧?‘不要这样做了’。这句话,她不仅对三条院,也对那个狗腿说过。‘即使自己受人欺负,也不可以助纣为虐,帮着他欺负别人。如果大家都这样,好人就没有活路了’。”
“你不觉得,这句话非常伪善,非常站着说话不腰疼吗?明明,她就没有被人欺负过,根本不可能体会别人的苦衷和心情。”
“”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一时间无言以对: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反正都要怂恿三条院杀一个人,那当然是杀让自己不爽的家伙比较好啊。啊,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理,不代表事实哦?”
山田惟妙惟肖模仿着我的口吻,就像多年深交的老友一般,反手将我搭在他肩头的手拨向一边。
“一切都只是推理,柚木小姐。你说过,推理是无法给任何人定罪的。”
“”
他说的没错。
即使在想象中掌握了真凶的身份,只要没有证据,我就对他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
“个屁啊!!!我骗你的啊你个大傻|逼,你他妈去死吧你!!!!!”
下一秒,没有留给他任何思考反应的时间,我一把揪过山田衣领,顺势扳住他一条胳膊,以一记过肩摔将他整个人掀出护栏,一直线地朝向楼底投掷下去。
“茜姐姐?!”
“柚木茜你?!!!”
然而,山田并没有在我面前粉身碎骨。
就在他即将落地之际,两道黑影忽然从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出现,同时伸手接住了他坠落的身躯。
而那两道黑影,分明拥有着高文与大和守安定的轮廓。
“赌赢了!!”
生死交关的一刹那,优先于一切算计阴谋,名为“求生欲”的本能抢先发挥作用。无关乎山田本人的意志,他的异能必然会守护他的生命。
山田大辅没有破绽。既然如此,我就只能亲手制造他的破绽。
我知道,万一他没有及时使用异能,我也将和他一起同归于尽,彻底断送自己的人生与未来。
值得吗?不值得。
愚蠢吗?蠢透了。
但是,我向桐山夫人许下了承诺。
既然她能够为了女儿赌上性命,那么承蒙她托付一切的我,也理当赌上自己的一切,决不能让机关算尽的真凶逃脱。
幸运的是,我没有错估山田深不见底的**,其中自然也包括“求生欲”。
他可是要率领异能军团搞大事的人啊,怎么可能容许自己死在这里呢?
“你跑不了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起先只是细如蚊蚋的低语,而后渐次升高,最终不可遏制地爆发出来,化作有如山呼海啸一般震颤的咆哮。
“你跑不了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你去任何地方!!!!!”
为了夏花。
为了桐山夫人。
为了所有被迫与伙伴分离的异能者。
“恩奇都、alter,我以master以搜查官的身份拜托你们,抓住他,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山田的主要目的是宅斗,三条院夫人xjb奶奶对了,不过说到底,让山田决心搞少爷的也是他们母子。他的思路是“煽动霸凌,让少爷闯下大祸”→“事情不了了之,失败”→“假装好心帮助夏花妈妈报仇,铲除少爷”→“泡到小姐,上位”,收集异能是为了给上位和从政铺平道路,算计非常深远。之所以不自己动手,是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人怀疑他,想要清白无辜地接管三条院。
至于为什么是夏花,这里就要用到那段经典发言:
【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洋洋;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更有热量的人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山田对夏花的恶意,是扭曲如蛆虫的恶意。
现在他的报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