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认知。
她现在就抱着一种来者不拒,全盘接收的状态,不管合不合理,统统都当作正常现象。
也是这幅坦然,使得就算她现在“性情大变”,也没谁觉得不对,毕竟原身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谢拾青吃饭的动作很斯文,她是从小就受精英教育的人,被当做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理所当然一般,举手投足间,别人只觉得优雅,忽视掉她饭量极小的问题。
而钟宁比起欣赏美,更关注她的健康问题,看谢拾青只是动了几筷就放下,便忍不住劝道:“再吃一点吧。”
谢拾青擦嘴角的动作一顿。
“你就只吃这么几口,真的吃饱了吗?长时间饥饿,会把胃饿出病来的,到时候又要吃大把的药。”钟宁念叨着,好像上了年纪的食堂大妈,看到瘦瘦的小姑娘,就要关心几句。
“早上本来就没吃多少,中午又没吃,晚上再吃这点,会把身体熬坏的。”
谢拾青脸色古怪。
这人,中午的时候,不会也是真的来送饭的吧。
她以为这人送饭来,只是道歉的借口。毕竟钟宁为了继承人的地位,一定要讨好她,怎么现在听着,好像……好像是真的在关心她吃得太少。
谢拾青集中精力,想要分辨她话里虚假的成分,但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察觉到。
浑然天成,仿若真心。
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就算是翻然悔悟,但人的劣根性永远是磨灭不了的,一些习惯也不是说改就改。
或许有大毅力的人可以做到,但她绝对不相信,钟宁会是其中之一。
那份被强压下的古怪感,再一次冒出头来。
这人身上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哪怕是用伪装来解释,也显得有些牵强。
“晚上吃太多,会消化不良,这些足够了。”谢拾青忽地一笑,面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红晕,色若春花,“谢谢宁宁关心我。”
“我,我应该的。”钟宁被美色俘虏,醉酒似的,也忘了再劝,勤快地把餐盘端走了。
刚走两步,她想起一件事,又转回身,“对了,我明天还是得去一趟宠物医院,因为是我挂的号,把猫送给领养人就没其他事了。”
像是怕人生气,她迅速解释道:“领养人很社恐的,我们今天也没说几句,叫乐知雨,是乐家的人,而且我也不会去她家,就是在医院把猫接出来而已。”
“乐知雨……”谢拾青怔了一下,“竟然是她?”
钟宁咦了一声,“拾青,你认识她吗?”
“见过几面而已,不熟。”谢拾青说,“她是alpha。”
“是这样。”钟宁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那我明天可以去医院吗?你会不高兴吗?”
“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谢拾青反驳,“不要自己胡乱猜,也不准把我们的事告诉别人。”
“医院你想去就去。”
刚刚就不高兴,还不承认。
钟宁只敢腹诽几句,生怕说出口以后,对面又要发火。但是谢拾青不让她请教狗头军师,这怎么办。
在谈恋爱方面,她是两眼一抹黑啊。
要不是有傅南霜帮忙,她还什么都没发现呢。
“宁宁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见人迟迟不回应,谢拾青挑了下眉,勾着唇轻笑。
“没有没有。”钟宁拨浪鼓摇头,“我都听你的。”
谢拾青呵了一声。
她懒懒倚在床上,“下楼帮我带杯温水,好吗宁宁,我该喝药了。”
喝药。
钟宁拿了水回来,又在谢拾青的指挥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分装好的小袋,那些胶囊、药片,加起来几乎能填满小半个碗。
而谢拾青只是一把把抓起来,放进嘴里,用水咽下。
“这些药……都是管什么的?”
怎么要喝这么多。
“眼睛。”谢拾青吐出这两个字,就不再说了。
事实上,除了眼睛方面的药,还有一些是治疗心理问题的,以及一些小病。她只是停了信息素紊乱相关的缓释药,可由此引发的并发症,因为根源未除,也成了顽疾,需要喝药调理。
但这些,就没有如实告知的必要了。
见人说得模糊,钟宁只在特定环境下才会激发的高情商再一次发挥了作用,没有继续追问。
尽管她很想知道,谢拾青的眼睛到底是什么病症,以后有没有治好的可能,可对方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她也不会硬往人伤口上戳,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饭也吃了,药也喝了,谢拾青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但钟宁却没有听到,她说出留下一起睡的话。
“……那我回房了,如果有什么事叫我,打电话就可以。”
谢拾青嗯了一声。
钟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明明自己从前都是一个人睡,可遇上了谢拾青,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巴不得没日没夜地腻在一起。
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
那就直播吧,今天说好了要播,本来打算下午,因为不可抗力推迟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另一边,谢拾青听到关门的声音,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她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她拿起手机,凑到唇边慢悠悠说道:“小姨,你猜我听见谁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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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拾青(臭脸):我没有不高兴,重复,我没有不高兴!
钟宁(唯唯诺诺)(唯唯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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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齐宛按辈分是谢拾青的小姨,可年纪并不比她大多少,今年也才三十五罢了。
齐家的状况也是一团乱麻,谢拾青的生母在生过她以后不久就去世,家主又很快娶了续弦,谢夫人就把她从家里接了过来,她和谢拾青几乎是在一起长大的。
说是长辈,其实更像是朋友关系。
谢家车祸那天,谢家主和谢夫人当场死亡,谢拾青却是很幸运的轻伤,最严重的的地方在眼睛,其余都是一些割伤,挫伤,还有不算严重的骨折。
她急匆匆赶到急诊部,才听护士们说,是谢夫人牢牢把女儿护在了身下,自己却被撞进来的车门刺穿了脊椎。
那是个晴天,云卷云舒,阳光灿烂得仿佛流淌的金子,人们正为端午节庆祝,在香果河比赛龙舟,鼓声和号声那么嘹亮,被风带着传遍风城的每一处角落。
医院的墙那么白,比云还白,比浪花还白,比雪还冷。
谢拾青的眼睛是视神经损伤,现有的医疗技术根本无法修复,除非有奇迹,医学界又有了重大突破。
医生说这种话,其实只是一句安慰。
基本就是宣告谢拾青永久失明。
她知道,谢拾青自己也清楚。
从那以后,谢拾青就变了个性子。阴晴不定,锱铢必较,虽然仍旧总是笑,却再没有多少真心了。
时间能治愈绝大部分的伤痛,现在的谢拾青,起码还能做到和她心平气和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