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妈妈而破防,只要她在这里闹事,就别想进来学生会经营自己的人脉了。
钟宁接过菜牌,看了她一眼。
经过军训这段时间的缓冲,原身记忆所带来的负面情绪消散,而且钟梓暖这一跤摔得太好笑,她的确出了不少的气,看对方已经没有刚得知真相时那么愤怒了。
不把她当成一个亲人,而是竞争对手,还是品德败坏的那种。
钟宁构筑起了一道心理防线,给钟梓暖贴了一堆标签,不管这人说什么,她统一打成假话,不管对方做什么,全部都当成坏事。
所以钟梓暖此刻说的话,必然不是好话。
她是很钝,但不是傻。她的钝是出于把每个人都当成好人的前提,潜意识里模糊掉所有的异样,美化或者无视奇怪的部分,放弃思考和深究。
可钟梓暖已经是敌人了,滤镜失效,真相回归。
“姐,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天订婚宴的时候,我还和妈妈说话了,她让我和拾青好好培养感情,我们两个上周末还回家看过她呢。”
“你是最近太忙了,记性都变差了吗?啊……”钟宁一副恍然的样子,“对了,你那天出去参加聚会来着,没在家。”
整两段话,没有一句是真的,没关系,这里也没谁会跑去钟家求证。
她的善良、耐心、傻乎乎的笑容,都是给好人看的,可不是给恶人看的。
钟宁的双亲教会她做一个正直健康积极善良的人,教她对生活抱有善意,而不是教她做个智力不健全的傻子。
面对坏人,当然要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
她原谅柳如是,是因为自己的确没在这件事里受到什么伤害,甚至还明白了很多事情,收获颇丰,足以消弭那些提心吊胆,而且柳如是是无心之错,钟梓暖却是有意为之。
无意识做了错事,和明知故犯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可以原谅,后者绝对不行。
钟宁冲她笑了一下,点了醉蟹,又点了一道甜品,就把菜牌还给了钟梓暖。
旁边傅南霜说道:“钟梓暖忙着点单,抽不出空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学生会的会长,荀星曜。”
一位短发女生对她笑了笑,钟宁回以笑容,叫了声会长。
傅南霜接着把一圈的人都介绍了一遍,末了说道:“对了,柳如是也会过来,她和你一样,算是新入会的成员。”
钟宁这下有些惊喜了,“她也来?”
傅南霜笑着说:“这种优秀人才,怎么能不吸纳进我们学生会呢。”
何况当初钟宁私生子的事爆出来,又短时间内迅速破除谣言,这背后的手笔,一猜就能猜到。傅南霜主动在这里提一句,就是想摆明一点,她们几个和柳如是关系匪浅。
主动去做了她的靠山。
解开误会以后,她是真的很欣赏柳如是,就像看到一碗好好的肉,主动跳到别人家碗里,偏生还抢不回来,只能眼馋着。
不过这不妨碍她去示好。
人才和朋友,总是不嫌多的。
不过傅南霜并没有像叫钟宁那样,直接把柳如是叫到自己旁边的位置来,依旧让她和新成员坐在一起,只是出声打了招呼。
这场聚会,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轻松,每个人说话都是八百个心眼,看似热闹,实际全是门道。
乍一看甚至像公司管理层聚会,都是老油条,你来我往地寒暄,客套,每一句都滴水不露。
钟宁吃这一顿饭,简直吃光了未来一周的精气神。
她本来觉得自己是社牛,按道理来说,是可以在社交活动中吸取快乐能量的,谁知这顿饭让她心力交瘁,三魂出窍。
看似人还在,实际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聚会结束,大家一个个离开,傅南霜看到好友的样子,哈哈哈地笑出声,“你看看你,都蔫了,比我小姑亲手养的花还要无精打采的。”
钟宁哀怨地瞥了她一眼,还以为傅南霜能说出什么安慰的好话,谁料她只是拍拍自己肩膀,“习惯就好了。”
钟宁:“你是不是偷吃冰块了,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冷的话。”
傅南霜从包里拿出墨镜往眼睛上一戴,又递给她一个粉色的,“我已经说得很诚恳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这浑水你是非淌不可,尽量乐在其中吧。”
“我前两天看中的眼镜,怎么样,还不错吧。”
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又涂了一遍口红,傅南霜笑了一声,“别愁眉苦脸的了,想想钟梓暖以后气急败坏的样子,有没有好一点?”
钟宁正了正眼镜,颇为认真地幻想了一下钟梓暖跳脚崩溃的样子,点点头,“大夫,你这药神了。”
傅南霜:“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起出洗手间,还没出走出店里,迎面又见到一个熟人。
“乐小姐!”钟宁双眼一亮,“好巧啊,你也来吃饭吗?”
傅南霜:“你不知道,这家店是她的吗?”
钟宁呆了一呆:“啊?”
乐知雨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回头看到是钟宁,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钟小姐,傅小姐,我来店里视察。”
“米糕最近怎么样了?”钟宁问。
提起猫,乐知雨的气息活跃了一些,点开手机相册,“长胖不少。”
钟宁歪着头过去看,见到一只皮毛柔顺干净的小三花躺在阳光下,鼻头粉粉,爪垫粉粉,“它好像是长毛,好幸运,长大了一定好看死了。”
乐知雨抿着唇微微笑了一下,“是的。”
又看了一会儿米糕的照片,钟宁吸足了小猫能量,总算觉得好多了,在乐知雨越来越不安之前,她就提出了告别,后者暗自松了口气,对她摆摆手。
“你和乐知雨竟然还能说上几句话,”傅南霜啧啧称奇,“据我所知,她社恐挺严重的,从来不和圈子里的人多交流,和齐宛分手以后更孤僻了。”
“对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钟宁一头雾水。
傅南霜一看就懂了,“成,你不知道。”
“齐宛啊,就是谢拾青她小姨,不过她俩没差几岁。齐宛和乐知雨是同学,具体怎么在一起的,大家都不知道,大学的时候,齐宛要出国读研,乐知雨没出国,她们就分开了,异国恋也不是什么阻碍啊,具体因为什么分手就不知道了。这么多年,没听说过她们谁有了新感情,好像都一直单着。”
“上次订婚宴,我就看到她们两个在一起说话来着,多稀奇呢,齐宛回国也好久了,没准是要复合。”
钟宁都不知道是先讨论八卦,还是先震惊于齐医生竟然是拾青小姨这件事。
她还以为齐医生和拾青只是普通医患关系,拾青并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
或许,或许是默认她知道吧,毕竟傅南霜也知道,这件事在圈子里应该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如此……她第一次去医院一起体检的时候,拾青也没有为彼此互相介绍。
钟宁的心里忽然觉得堵堵的,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像装着圣诞景色的水晶雪花球,纵然细雪飘扬,却灯光明亮,壁炉温暖,她以为是暖的。直到水晶裂了一道缝隙,一片雪花顺着缝隙飘出来,落到手心,钟宁才蓦然发觉,是冰的。
真奇怪啊。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