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信的。
她如今是什么地位,又是什么性格,别人不清楚,钟宁还不清楚吗?谁能强迫她呢。
本来已经决定好,要坦诚,要实诚,可话到嘴边,还是下意识地说了谎,故意去示弱,想要获得钟宁的可怜。
学着钟宁的样子,她双手抬起揉了揉脸,喃喃道:“冷静,冷静,要慢慢来,不要急。”
“不要急。”
……
“还有半小时我就到家了。”钟宁对着手机视频说,“有什么要带的吗?”
米歇尔说:“松茸的绳子有点破了,是不是应该买个新的?”
“那得让它自己挑。”钟宁说,“等我回去的吧。”
她挂断视频,看着红灯的秒数慢慢往下减,眉头压得很低。
谢拾青。
她的眼眸很有神采,泪水在其中也显得亮晶晶的,像是一弯打碎的银月。
已经大半年过去,钟宁以为自己不在意,她很少想她,偶尔有想起来的时候,心情也很平静。
可真到面对面的这一天,才发觉,看似平静的心海,还是起了涟漪。
但她不会再和这个人有一点牵扯了。
如果她真的很在意,不会回来风城,时间会治愈一切,她迟早能彻底放下。
……她今天没化妆,或许真的不是来相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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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宁:我才不在意(重复)我不在意我不在意我不在意(重复)我们已经分手了
谢拾青(学人精版本)(搓搓脸):我要做个诚实的人(搓搓脸)嗯,这样可以冷静,宁宁就这样做的,肯定没错
第65章
和薛女士的会面,定在了周五下午。
兰蘅基金会的规模很大,但真正在这里坐班的人,其实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去实地考察跟进每一笔捐款的具体落实了。
两点钟,钟宁准时到了基金会楼下,又在这里见到了谢拾青,人就坐在前台对面的沙发上,依旧是一身宽松白衣,头发直直地散着,给人一种很微妙的病弱感。
回来见到她的这几次,都没有再见到她穿旗袍了。
钟宁的唇瓣轻抿,假装自己没看到这人,走到前台说道:“你好,我是钟宁,和薛女士约好下午两点来参观基金会的。”
前台姑娘看看她,目光往旁边一挪。
“我就是来专门招待你的,宁宁。”谢拾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走了过来,一双眼眸柔柔地望着她。
“我的妈妈曾经是兰蘅的会长,她去世以后,我也有在基金会这边负责。”
像是怕拒绝似的补充,“我真的是来带你参观的。”
“好啊,那走吧。”
钟宁答应下来。
她才不要在意,也不会表现出来自己的不平静。
陌生人,她们现在是陌生人,钟宁不会搞特殊对待,拒绝她,才显得她在自己心里仍有分量。
谢拾青的唇角很明显地翘了一下,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这边走,宁宁。”
“叫我钟小姐。”钟宁不咸不淡地说。
谢拾青的唇角一下就拉平了。
那点雀跃迅速消失,化作涩涩的闷痛。
原本想介绍的话也顿在舌尖,过了一会儿,她才闷声道:“我是问了薛姨,她说你今天过来,我才特意过来,想要和你见面的,不是偶遇,是专门过来的。”
钟宁:“……”
“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谢拾青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眼,“我要做个诚实的人,只说真话,不说假话。”
钟宁有点无语,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说参观吗,怎么还不介绍?”
谢拾青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
她介绍得倒是很认真,从这个部门说到那个部门,基金会的员工也都认识,说了她们的名字,职位,负责什么,简直就是和盘托出,不像参观,反倒像给上司汇报工作。
钟宁狐疑地问:“等一下,这些也是可以说的?”
谢拾青摇了摇头,“原则上来说是不可以的,但是告诉钟小姐没关系。”
钟宁瞪她,她就无辜地眨眨眼睛。
“不要做多余的事。”
谢拾青却凑过来,“钟小姐是在要求我吗?还是命令我?”
她的双眸亮晶晶的,仿佛一旦答应了,就要掉进什么奇怪的陷阱里。
钟宁当然是否认。
谢拾青却又说:“那我想怎么说,是我的自由。”
“你可以说,我也可以选择换一个人。”
谢拾青的得意顿时消散,又变成那个怏怏不乐的人,蔫巴巴地说正事,也不敢再多说点别的了。
钟宁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蹙了一下眉。
她其实,在心里有预演过,再一次遇到谢拾青,会是什么样的场面,这个人会不会又胡搅蛮缠,试图用眼泪去软化她,重复之前的每一次。
可是现在,谢拾青的反应,却让她踏了个空。
她像是一下就变了,整个人素面朝天,黑的愈黑,红的愈红,却是一种很纯净的美,气质也柔和下来,几乎像是变了个人。
……但狡猾的本性还是没变。
她是真的委屈,也是在故意装出委屈,就是非要让自己看到。
钟宁捏了下自己的掌心。
停!
不许再想这个人了。
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都和你没关系。
后半程的参观,谢拾青老老实实的,真就像一个讲解员似的,什么也不多说,规规矩矩。
薛女士今天都没有来基金会,看样子是非常放心她来招待,当然也有可能是谢拾青说了什么。
兰蘅基金会涉及的东西很多,包括山区的希望工程学校,课本,还有一些患了重症的儿童的治疗等等。
而且流程都很完善,全程都有基金会的人负责跟进,要把所有的捐款都落实到位,确保中途不会出岔子。
钟宁听着听着就全神贯注起来,忘了身边的人是谁。
“我要回去仔细思考一下。”想一想她想要把钱捐到哪里。
谢拾青说道:“好,钟小姐想来,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我们加个好友好吗?以后你在基金会的事,都由我来负责。”
这是什么明目张胆又冠冕堂皇的借口。
谢拾青拿出手机,调开二维码,很是坦荡的样子,“我现在既然已经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就只是基金会的负责人而已。”
多敏锐啊,视力恢复后,她察颜观色的本事更上一层楼,只看钟宁的微表情变化,就拿捏住了她的想法。
钟宁却不如她的意,没有掏手机的意思,“我会和薛女士沟通,不需要麻烦日理万机的谢小姐。”
她的眼神很平淡,语气也没什么多余的意味,可谢拾青仍被她的话刺到了。
在钟宁心里,她是什么样的形象呢?
是为了扩大权势地位而不择手段的精明商人吗?只是看她做过的那些事,似乎也没什么反驳的资格。
谢拾青的皮肤白,还很薄,一点点变化都显得格外清楚,包括此时红了的眼圈。
钟宁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感谢你今天的讲解,辛苦了。”
说完,她就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
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门还没关,谢拾青就又跟了上来。
钟宁的眉头拧住,面上就露出一些不虞的神色。
谢拾青的脚步一顿,惴惴不安地咬了下唇,“我不是为了刚刚的事来的。”
她忍着心口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