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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老墨伊夫·马托夫如一摊烂泥般无力地躺在昏暗破败的诊所木板床上。
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双腿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他眉头紧蹙,面容因痛苦而极度扭曲,双手紧紧攥着床单,骨节泛白,手背上黑色的青筋清晰可见。
摇晃不停的吊灯洒下昏黄且飘忽的光,映照着他苍白如纸的咖脸。
他嘴角未干的血迹,犹如暗红色的蛛网。可他的眼神中却燃烧着熊熊怒火,似要将仇敌焚烧殆尽。
时不时地挥舞一下手臂,似乎在宣泄着心中的愤恨。
他紧咬牙关,腮帮子鼓得好似塞了两个核桃,嘴里粗气连连。
旁边的安东尼奥老墨满头辫子,脑袋被厚重的纱布紧紧包裹,手臂吊着石膏绷带,仅露出的那只充血发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天花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一边疼得哼哼唧唧,一边愤怒地叫嚷:“这算什么事儿啊!如果我不跳起来……”
他双脚不停地抖动着,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还不停地捶打着床沿。
戴着墨镜的老墨布鲁纳,趴在另一张床上,咬牙切齿…
医生紧皱眉头,面色凝重,目光专注地为他缝合背后的伤口。
医生先用镊子夹起一块酒精棉球,在伤口周围轻轻擦拭消毒,每一下动作都小心翼翼。
随后他拿起弯针,穿好手术线,手指灵活地将针穿过伤口边缘的皮肉,那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墨镜老墨疼得浑身一颤。
医生的手却没有丝毫停顿,迅速地拉起线头,打结,再重复相同的动作。
他的额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始终紧盯着伤口,不敢有丝毫分神。
诊所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烟味、消毒水味、血腥气,还有不知从何处散发的腐臭,相互纠缠。
墙角堆积如山的废弃医疗器材,锈迹斑斑,蒙着厚厚的灰尘。地面的瓷砖破碎不堪。
裂缝犹如丑陋的蛛网,缝隙里塞满黑乎乎的污垢、垃圾,甚至还有微微蠕动的蛆虫。
泛黄的墙壁上贴满了各式纸张,褪色的医疗广告、胡乱的涂鸦、陈旧的詹妮弗·康纳利JenniferConnelly的海报,混乱不堪。
天花板上大片墙皮脱落,露出里面发霉变黑的内里。
诊所角落里,废弃的医疗用品堆积如山,用过的注射器随意丢弃,带血的纱布团成一团。
此时医生一边忙碌,一边喊道:“除了这位辫子小哥尺骨远端骨折,已经复位内固定,而且牙齿脱落,这位中年老墨有轻微脑震荡,其他人都是皮外伤。”
“另外我还得处理你们几人的口腔碎牙,还特么要给你们安装假牙!!医疗费一共400美刀。”
中年老墨一听,瞬间暴跳如雷,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挥舞着拳头大声怒吼:“什么?400美刀!你这黑心肝的医生,你这是趁火打劫,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他一边骂,一边用颤抖的手指着医生,手臂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
医生也被激怒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针直接插进了墨镜老墨背后的皮上。
“啊啊啊…你们戛纳马鼻的能不能等我缝好伤口在吵!!”
医生双手叉腰,瞪大了眼睛吼道:
“哼!你们这群不知感恩的家伙!我在这又忙又累地给你们治伤,400美刀已经是看在你们可怜的份上给的最低价了!!没钱?那就别指望我继续给你们治!你们这群该死的垃圾!!”
说着他气得直跺脚,脸上肌肉抽动,表情愤怒。
络腮胡子老墨摇摇晃晃站起身,也跟着愤怒抱怨,一边跺脚一边喊:“就是,你这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
挥舞拳头叫骂:“你这破诊所,要这么多钱,简直是抢劫!”一脚把身旁的杂物踢得老远:“什么破医生,没医德!”
医生怒目圆睁,提高音量吼道:“一群不知好歹的狗东西!我这是冒着风险救你们的命,你们还敢在这撒野!爱治不治,不治就特么交了钱滚出去!你们打听打听还有比我这里更便宜的诊所没有?”
“你们以为我凭什么能在这里开那么久的黑诊所?”
诊所外的康普顿亚卡马区第4大街狭窄肮脏,垃圾遍地,污水在路边沟渠缓缓流淌,恶臭熏天。
破旧的房屋紧挨,墙壁涂满乱七八糟的涂鸦和污渍,被黑色红色涂料画满了繁衍生息图…
路边电线杆歪歪斜斜,贴满各种地下脱衣小广告和破旧各种的画报。
街道上车辆横七竖八停放,有的破旧不堪,车窗破碎,轮胎干瘪。
几个流浪汉衣衫褴褛,眼神空洞无神,如行尸走肉般游荡。
偶尔夹杂着几个瘾君子的呼喊,他们神情迷离恍惚,七八个人聚作一堆,互相推搡。
朋克青年们头发五彩斑斓,穿着破洞牛仔裤,嘴角挂着不羁的笑,满不在乎地斜靠在墙边叼着烟,吞云吐雾。
精神小伙们在一旁手舞足蹈,大声喧哗,似乎这世界与他们毫无关联,只有此刻的肆意喧嚣才属于他们。
突然诊所的门被猛地推开,一阵狂风夹杂着尘土席卷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墨西哥裔男人,他眼神冷酷无情,如鹰隼般快速扫过屋内众人。
“伊夫,听说你们又吃了大亏?”男人的声音低沉且充满力量,犹如闷雷炸响。
中年老墨挣扎着想坐起身来,脸上肌肉因疼痛而抽搐,“二哥,你可算来了,那小子实在太嚣张了,我们一定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男人皱了皱眉头…
这时诊所内的喧嚣声戛然而止,整个诊所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前面推门就听见了吵架,墨西哥裔中年大汉,气势汹汹地一脸阴沉地指着医生说:
“shit!你这什么破诊所!又脏又乱,设备跟废品似的,就这条件还敢狮子大开口要400美刀?你想钱想疯了吧!”
医生毫不示弱,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哟,你倒是会说!看看他们伤成什么样了?我费了多大劲,收400美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别在这跟我瞎嚷嚷!”
艾拉·马托夫冷哼一声,双手叉腰,大声道:“仁至义尽?你这鬼地方脏得像垃圾场,到处都是细菌,就你这破手艺,也好意思要这么多钱?”
医生气得脸通红抽出腰间的真理,左手真理对着艾拉·马托夫,用手指着门口,尖叫道:“不给钱,就别想从这门走出去!有本事你们就别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吵愈发激烈。
中年老墨见医生掏出真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磨砂纸摩擦赶紧转移话题:
“二哥,你是不知道啊,我们遇到那个非裔青年,简直就是疯子……又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着,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他满脸委屈,眼眶泛红,还一个劲地冲二哥嚷嚷,手不停地在空中比划着:“我被他打得这么惨,还观察了我的绒,二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呜呜……”
艾拉·马托夫本就满心烦躁,被他这么一闹,彻底被激怒了。
他猛地转身,朝着中年老墨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怒吼道:“闭嘴!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就特么知道给我找麻烦!怎么没爆死你!”
中年老墨被这一巴掌,打的大胯剧烈收缩…被特么打得愣住了,捂着脸,不敢吭声,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二哥艾拉·马托夫,36岁,亚卡马5大街。
18街帮MaraSalvatrucha,普通打手,此刻站在诊所内,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艾拉·马托夫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蠢货!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每次都借着我的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给我招来一堆麻烦!我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你了!”
他一边骂,一边不停地用手指戳着中年老墨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怒,死死地盯着中年老墨。
中年老墨急切地说道:“二哥,这次不一样,那家伙太嚣张了,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啊!我报了18街帮,他说那就是个狗屎……都是娘娘腔…”
艾拉·马托夫冷笑一声,嘲讽道:“哼,少添油加醋,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再说了就你这没用的东西,能惹到什么厉害角色?还不是你自己到处惹事生非,到处树敌!”
“他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我一耳光,我都没反应过来。非要观察我的蓝色工装,还说不让他检查身体就打我……翻阅我……”
他一只手用力地拍打着床板,梗着脖子嘶吼
“那手法又稳又刺挠,弄得我眼冒金星。”老墨一边说,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屈辱。
“艾拉二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艾拉·马托夫不耐烦地吼道:“fuck!帮你?我特么帮了你多少次了?你哪次能长点记性?每次都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觉得我还会一直管你这破事?”
中年老墨继续说道:“我想反抗,可他动作太快了,一脚就把我踹倒在地,压住了我!还不停地羞辱我,让我叫爸爸,我答应了……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
他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紧握着,在空中挥舞。
艾拉·马托夫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和300美刀,扔在中年老墨身边,说道:“这点小事自己解决,别特么再来烦我!”
说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走。
此时诊所门口几个瘾君子见到艾拉·马托夫走了。
纷纷凑了过来。其中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瘾君子,歪着脑袋,嘴角流着口水,笑嘻嘻地说:“哟,伊夫,又被人揍啦?又找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帮忙了?嘿…”
另一个瘾君子眼神迷离,手舞足蹈地附和道:“哈哈,真没用!”
中年老墨怒目而视,冲着敞开的大门怒吼:“滚一边去,你们这些废物!”
几个精神小伙也围了过来,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嘻嘻哈哈地嘲笑道:“瞅瞅你们这熊样,还敢出去混?”
“就是,听说被个非裔青年打得屁滚尿流,真丢人!
“听说还一个打他们四个嘿嘿嘿…”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居然让我叫爷!这特么很好!”
说着,他颤抖着伸出手,握着手枪,那只手布满了青筋,手指关节处还带着淤青。
抢柄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颤抖着手把300美刀递给了医生,答应剩下的过两天就送过来。
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康普顿亚卡马区,北区,26号4楼出租公寓屋内。
科勒蜷缩在公寓那张破旧不堪的沙发上,昏暗的灯光如一层阴霾笼罩着他。
他低垂着头,目光空洞呆滞,死死地凝视着手中那本卷边的日记本。
他的手指不停地颤抖,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滚滑落,一滴又一滴,落在日记的纸页上,洇开一片片模糊的痕迹。
他的嘴唇哆哆嗦嗦,就像一只深秋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鹌鹑,嘴里不停地喃喃重复着:
“这绝对不可能……我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日记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无比锋利的刀片,冷酷无情地切割着他的内心。
那些原身黑暗片段通过文字,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涌来,瞬间将他这个穿越客无情淹没。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鲜血缓缓渗出,可这般皮肉之痛远远比不上内心的震撼与恐惧。
是的他真的怕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眼圆睁,布满血丝,愤怒地将日记狠狠朝地上摔去。
随后他像发了疯似的,疯狂地用脚使劲踩着,嘴里怒吼着:“不!马勒戈壁的这不是真的!”
那声音在公寓的房间里不断回荡,带着无尽的绝望与迷茫。
窗外狂风似脱缰的野马群,奔腾着、冲撞着,呼啸着席卷而来!!
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发出如雨打芭蕉般急促的声响。
远处天际闪电撕裂了昏暗的天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轰隆!轰隆隆……”
雷声似乎要将整个世界炸得粉碎。
房间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角落里堆积的杂物,铁架床上,上铺堆积如山的旧衣服,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阴森。
裂痕遍布的墙壁似乎也在诉说着凄凉,冰冷的地板如寒潭般散发着丝丝凉气,直透科勒的脊柱。
他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无力地再次瘫倒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捂住脸,汗水夹杂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流,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他声音嘶哑,痛苦地喃喃自语着。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喂?瓦伦蒂娜什么事?”科勒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科勒,你怎么了?房间里轰隆隆的,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我摔了一跤我……”科勒语无伦次地回答。
“好吧,科勒,你冷静点,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说。”对方安慰地说道。
科勒只能嗯嗯应付几句,真实情况他无法回答。
电话那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去学校再说。”
挂断电话,房间再次陷入沉寂,科勒依旧沉浸在痛苦的深渊,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