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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似是他憋了许久才得以释放出来的。
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弛了一些,他的双肩微微下沉,不再像之前那般僵硬。
暗自思忖着,眼前这个矮个子的男人。
应该不至于对自己这个神经病患者下毒手,危及自己的性命吧。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虑和警惕,上下打量着那个男人。
心里嘀咕:“要真的跟自己吆五喝六,不建议请他吃一记庐山升龙霸!”
这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劲。
情不自禁活动了下自己的左手食指,那食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轻响,
似在为即将可能到来的战斗做着热身。
可说来也真是怪了,科勒对眼前这个男人莫名地萌生出一丝好感,那种感觉就貌似曾在何处见过他,却又模糊不清,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只是从残存的印象中,自己似乎对这个男人极为依赖,甚至仿佛将他视作了父亲一般的存在。
“我尼玛!我特么是不是脑子真有大病,也不怕绒毛脱落……”
“皮颤!”
科勒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不停,目光不停地扫向矮个男人的下盘,这男人只到自己胸口,看来自己这具身体起码得有1.9米往上。
他学着印象里平日的举动,老老实实地跟着眼前的矮个男人走出了那间破旧不堪、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病房。
屋外的光线明亮了许多,科勒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置身于一条悠长且阴森的走廊中。
走廊上方悬挂着几个摇摇欲坠的灯泡,灯泡闪烁着微弱的黄光,忽明忽暗,偶尔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如出一辙的黑色铁门,铁门上锈迹斑斑,还有水滴不断从头顶的天花板滴落,“滴答滴答”,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显的格外清晰。
走廊两边的墙壁和屋内相差无几,白色的漆面大片剥落,露出内里斑驳的红砖,宛如一张张狰狞的血盆大口,似乎要将人吞噬。
科勒跟着矮个男人朝着走廊的一端走去,越走越黑在昏晦如墨、浓稠似漆的光线里,走廊尽头的一端似乎被封堵住了,那堵障碍物宛如一个巨大而诡谲的暗影,森然矗立。
科勒好奇凑近一瞧,这封堵之物乃是由层层叠叠、犬牙交错的木板和锈渍斑驳、蚀痕累累的铁板仓促拼凑而成,仿若在极度惊惶中胡乱筑起的一道潦草防线。
“卧槽!”
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墙壁上,水珠持续不断地滴落,低头瞧见在地上汇聚成一汪汪散发着腐臭的小水潭,那气味令他作呕。
地上爬满了不知名的黑色屎壳郎二大爷,它们在污水中肆意蠕动,头顶的天花板不时掉下细碎的墙皮,“吱吱”作响。
那些木板长短不一,宽窄各异。有的木板边缘参差不齐,似乎被粗暴地撕裂,暴露出粗糙的纹理。
木板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被尖锐的指甲狠狠划过,又像是被某种未知的恐怖生物疯狂抓挠所致。
有的木板还带着焦黑的痕迹,就像曾在烈火中炙烤,痛苦地扭曲变形。
科勒仔细看了看那深深的爪痕,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疑惑与警惕。
他用自己的手按上去比画了一下,发现那爪痕的长度估计是自己手的一倍!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不是医院嘛?被什么东西入侵过?”他喃喃自语道,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带着一丝颤抖。
他的目光顺着爪痕延伸的方向望去,仿佛想要追寻那未知的恐怖源头。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为他的疑惑而变得更加凝重。
铁板更是锈迹斑斑,厚重的锈层犹如古老的腐朽铠甲,坑洼不平,似乎还有拳印,满目疮痍。
一些地方的铁锈已然脱落,露出里面锈黑的内里,散发出腐朽的衰败气息。
木板与铁板之间的拼接处,钉子胡乱地钉入,有的钉子已经弯曲变形,有的甚至只钉入了一半,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会脱落。
在缝隙之间,隐约可见一些黑暗的物质,好像是腐朽的棉絮或者是发霉的破布,塞在其中,妄图阻挡着未知的窥视。
空气潮漉漉的霉馊味,墙壁上的水珠悠悠滑落,“滴答滴答”,那声音在阒寂中格外刺耳,每一滴水珠都似在低诉着此间的阴翳秘辛。
瞧见地上堆积着朽败不堪的木块,有的已被蠹虫蛀蚀得千疮百孔,疮痍满目,破碎的砖石嶙峋交错。
棱角尖锐如刃,每迈出一步都能感受到脚下的崎岖坎坷,貌似是在蓄意阻拦什么东西的步伐。
“呜呜”的风声,似是幽灵的呜咽,在走廊中穿梭回荡,带着彻骨的寒意。
科勒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球血丝密布,惊怖地紧盯着那堵封堵墙。
“这里特么究竟是不是医院?”
脸上的肌肉紧绷如弦,写满了惊惶与疑惧。
额头不由自主的沁出了细密如珠的冷汗,那些汗珠晶莹剔透,在昏暗的幽光下泛着幽微的寒芒。
鼻翼急速地翕动,呼吸粗重如拉风箱,似在竭力嗅探着周遭潜藏的凶险气息。
“戛纳马鼻的这究竟是何种鬼蜮之地?想害科某?另外这堵墙曾经到底抵挡了什么东西?看爪印应该是没抵挡住!嘿嘿……”
科勒在心底暗自呢喃,“我是不是陷入了一个恐怖的陷阱?这特么忒诡异了!莫非想害科某?”
他的思绪混乱如麻,心乱如鼓擂。
木板之间的罅隙透出几缕细若游丝的微光,那光线微弱如萤火,却根本无法照亮这堵封堵墙背后的诡秘。
他屏气凝神凑近倾听,似乎有隐隐约约的低沉咆哮声从那后头传来,恰似被困囚的恶兽在绝望地挣扎嘶吼。
携着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穿透力,令他禁不住打了个剧烈的寒噤,面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亦褪去了所有血色,苍白得仿若寒冬的霜凌。
看向正在试图打开大门的矮个男人,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
目光打量在走廊尽头两侧的墙上,竟布满了无数的手印,那些手有的纤细若竹枝,有的粗壮似象腿,好像都源自不同的身躯。
它们密密麻麻地交叠在一起,仿若在拼命地向外伸展,妄图挣脱墙壁的禁锢。
有的仅是浅淡如烟的手印,那浅痕宛如无力的哀号!
有的则是清晰刺目的血手印,浓稠的血渍已然干涸,化作暗沉的色块,触目惊心。
此刻又响起一阵“咔咔”的诡异声响,似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卧槽!”科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跳仿若擂鼓,看向矮个男人,对方依旧不紧不慢的找着钥匙……
无数的疑问和恐惧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
科勒忍不住颤巍巍地伸手触碰走廊尽头的墙壁,一股阴寒刺骨且粗糙硌人的触感瞬间自指尖传遍全身。
他下意识地如触电般缩回了手,嘴唇哆嗦不止。
眼神中盈满了无以复加的恐惧,瞳孔急剧收缩,缩成了针尖般的小点。
呼吸急促紊乱得如同将死之人的喘息。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似乎这背后隐匿着无法想象的惊怖与未知,恰似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暗渊薮,时刻准备将他无情吞噬。
“这特喵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如果是幻觉,为啥子又如此逼真?”
未知的谜团让恐惧愈发浓重,如阴霾般笼罩着他,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压垮。
“嘎吱”门被矮个打开了。
科勒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双腿微微颤抖,却还是缓缓向前挪动着脚步。
然而他感觉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虚幻与真实的交界,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处噩梦还是残酷的现实。
矮个男人费力地推开旁边的铁门,耀眼的阳光瞬间充斥了走廊的这一头。
刺目的阳光让久处黑暗的科勒瞬间睁不开眼,矮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这点,并未催促科勒,而是耐心地等着他慢慢适应。
这里作为一个精神病人的活动区域,科勒的自由无疑是受到严格限制的。
铁门外面连接着一处荒废的花园,杂草丛生,藤蔓肆意攀爬,几乎占据了每一寸空间。
几棵行将枯萎的老树佝偻着身躯,枝干扭曲,稀疏的叶片在夜风中瑟瑟发抖,似苟延残喘的老者,
树下一堆废弃的运动器材散落一地,铁锈斑驳,绳索断裂,秋千的座椅歪歪扭扭地挂着,随时都会坠落。
“这医院花园没人打理的??”
科勒缓缓抬头,目光落在了那堵高耸入云的砖墙上。
瞧着墙上密布的铁丝尖刺,不禁有些发愣,在出来之前,他还曾有过翻墙出逃的念头。
现在他只得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贾维斯·科勒,来这里喝水哟,在这儿唷喔。”男人的声音响起。
科勒看向站在铁门旁边的男人,迈步朝他走去。
心里翻了个白眼!“喝水就喝水,你这娘了吧唧的干啥玩意草泥马!”
趁这个时机,他仔细打量了这个男人几眼。
一头金色短发微微卷曲,泛着迷人的光泽,宛如金色的绸缎。
蓝色的瞳孔深邃如神秘的漩涡。高挺的鼻梁似峻岭耸立,线条硬朗。
浓密的络腮胡透着成熟的魅力,犹如森林般茂密。
浓密修长的眉毛似优雅的羽翼,高耸的颧骨使面部轮廓分明,如雕塑般硬朗。
宽厚的嘴唇常噙着耐人寻味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几分神秘。
年龄大概25岁左右,他约一米七不到的身高,可能是唯一的缺陷。
这位欧美裔男子身着精致的黑色西装,面料光滑如丝,缝线整齐细密。
内搭洁白的纯棉衬衫,系着酒红的丝绸领带,绣着细密的金纹,闪烁着奢华的光芒。
下身是深灰的羊毛西裤,裤线笔直如刀,配黑色的鳄鱼皮鞋,鞋面锃亮,能映出人影。
尤其是他的双手,宽大洁白,十指纤长细腻,宛如艺术家的手。
他时而轻轻握拳,关节处微微泛白,优雅地抬起手,整理一下衣领,手指的动作流畅而自然。
那根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指,在不经意间微微晃动,宝石色泽浓郁,周边钻石璀璨,光芒闪烁,让科勒对其身份生疑。
若真是常年在精神病院里工作的人,怎会是这般模样?穿特么西装打领带?太违和了,又不是参加上流脱衣舞会!!
撇撇嘴不停上下不断打量着金发男人,想到此处,科勒顿时谨慎了起来,肌肉不由自主地紧绷。
“这特么变态一般都这样穿、窥视我的绒?”
“呃屙……呃屙……”
菊花一紧心里这般想着,他走向男人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但却未做出其他异常举动。
因为此刻他还得维持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状态,至少这样,才能像往常一样平安无事地结束这次放风……
科勒佯装一无所知地走向那个角落,原来角落那头有着一排毫不起眼的水龙头,这便是院里精神病患者喝水的地方。
“为什么要在外面喝水?还要走那么老远?当我特么是牲口吗?”
“来喝吧,贾维斯·科勒。”男人对着科勒微微点头,科勒却从金发男人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蛋疼。
“为什么?啥情况?”科勒满心疑惑,他不明白这个眼神所蕴含的深意,但他还是停下了去接水的双手。
心中疯狂咒骂:“戛纳马鼻,这特么什么奇葩喝水方式?没杯子吗?用手接?特么当我科某是什么人!埃塞俄比亚人嘛啥玩意都用手?”
长叹一声,伸手准备接水。
突然一阵阴冷的寒风猛地刮过,废弃花园深处那棵枯老扭曲的槐树剧烈摇晃起来,枝干间发出“吱嘎吱嘎”令科勒感觉毛骨悚然的声响,类似哭嚎!
树影在地面上疯狂扭动,时而拉长,时而扭曲,宛如一群从九幽深渊中挣脱而出的恐怖怪物。
科勒身上那件宽松的病号服在风中猛烈抽打,衣摆翻滚如同汹涌的波涛,呼呼作响,似乎下一秒就会被这股无形的邪恶力量撕扯得粉碎。
四周的气氛诡异至极,死一般的寂静中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危险,似乎下一刻就会有恐怖的事情降临。
科勒只觉眼前忽然模糊了起来。
如同被浓厚的晨雾逐步吞噬的田野,一切都变得朦胧而虚幻。
金发男人的面容变得扭曲模糊,似被高温扭曲的玻璃后的影像,就连四周的高大的墙壁和铁门、废弃花园也融入了这片混沌之中,失去了原本清晰的轮廓和实质感。
科勒伸出手去,妄图抓住那片模糊,手指在空气中徒劳地划过,却只触碰到一片虚空。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度恐慌开始在他胸腔中迅速蔓延。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这片黑暗彻底吞噬之际,眼前的模糊感却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消散,一切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金发男人的笑容、墙上的裂痕、铁门的锈迹,废弃的花园,再次清晰地映入眼帘,就似从未消失过。
眼前的模糊感渐渐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花园依旧是那个破败的花园,科勒捧起接水的双手也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嘿,怎么了,是不是又忘记怎么喝水啦?要不要杯子?”
科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暗道:“我特么是不是傻?你有杯子不早点拿出来!”
金发男人双手捧起水龙头流出的水,放到嘴边缓缓喝了下去,“仔细看哟!捧起来是这样喝的,把头低下……”
科勒吐了口唾沫,心中大骂:“马勒戈壁的,我不会喝?我是瞎骡吗?我特么不会低头喝水要你教?尿我低头喝不着,水我还喝不着?”
见金发男人喝了水,科勒此时早已口干舌燥,再也忍耐不住,急需补充水分。
金发男人抬起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一次性纸杯,展开成漏斗状递给科勒。
科勒双手颤抖着接过对方递来的纸杯,打开水龙头接完水。
他低下头刚喝一口,觉得不对杯子里的水在震动,定睛一瞧,猛地发现,纸杯里的水面仿佛有了生命,波纹诡异地扭曲成奇异的形状。
好似一条条扭动的蠕虫,在水中蜿蜒扭动,又如同一条条白色的诡异触手,悄无声息地探出水面,直逼他的视线。
科勒的瞳孔瞬间收缩,头皮一阵发麻,死死地盯着纸杯子里的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那触手上竟然渐渐冒出一排排布满倒刺的牙齿,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齿缝里隐约还有窥视的眼睛,透过齿缝死死地盯着科勒,充满了令人胆寒的诡异意味。
科勒的喉咙里发出惊恐至极的嘶吼。
“卧槽!啊啊啊啊啊!奈亚拉托提普??”
科勒将水一洒,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心有余悸地看着水龙头中流出的水。
科勒的瞳孔急剧收缩,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一幅幅令他感觉脊背发凉的画面。
黑暗中无数条黏腻的触须如幽灵般缓缓蠕动,那触须仿若拥有自主意识,在无边的黑暗里肆意扭动着它们诡异的身躯。
每一条触须上都密布着尖锐细小的牙齿,那些牙齿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好似一排排锋利无比的尖刺,闪烁着令他窒息作呕的寒光。
那黏液浓稠而恶心,顺着牙齿缓缓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阴森声响!!
而在那些牙齿的缝隙之间,竟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眼睛在诡谲地转动。
那些眼睛或红或绿,闪烁着冷漠饥渴的光芒,带着贪婪与窥视…
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想要穿透他的身体,想将科勒的灵魂无情地吸扯进伟大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