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太好走?!何哥满是好奇地出声问道:汽车去不了吗?!
不是,汽车可以勉勉强强开到马尾崖下面,但是肯定是开不上去的。上马尾崖,不单单是走路那麽简单,那路可不好走,笔直陡峭,是有名的“一线天”!饭馆老板笑着说道。
“一线天”?!我脑海中努力地想象了一下,可也想象不出饭馆老板嘴里所说的“一线天”的样子。
饭馆老板继续说道:你们如果真的打算要去的话,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尤其是还带着孩子!
大姐好奇地瞧了宝宝一眼,又扭头带着徵询之意看向老妈。
老妈望着老爸说道:永昌,那要不就不去了吧?!
不去了?!我一听,顿时就着急了起来,好不容易来这一趟,我就是冲着“神庙”来的,要是不去,天知道又得等到什麽时候。
我急声喊道:爸——!
老爸看到我急切的模样,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这样吧,反正都来了,先去瞧瞧。你们如果上不去,我就陪着肆儿上去一趟,也算了了他的愿!
老妈看了我一眼,点头应道:行吧!
大家统一了意见,我终於安下心来吃起了饭。
午饭吃完后,依照饭馆老板的指引,何哥开着吉普车朝着清水镇的方向驶去。
车辆在驶出东来镇场口之际,恰好路过东来镇卫生院,只看见一辆中巴车正停在卫生院大门口上客。
在卫生院的大门口,我们再度看到了那几个年轻人,还有一位老熟人——东来镇卫生院的吴医生。
吴医生正站在中巴车前,跟他们交谈着。
何哥,停一下!我赶忙对着何哥招呼道。
何哥一脸莫名其妙,却还是把车靠在路边稳稳停住,问道:肆儿,怎麽了?!
碰到个熟人!我拉开车门,跳下车,朝着马路对面的吴医生大声喊道:吴哥!
身着白大褂的吴医生听到呼喊声,把头从中巴车旁伸了出来,发现是我,当即惊喜地笑了笑,朝我招了招手,嘴里喊道:等一下!
那个洋气的女生听到有人招呼吴医生,满心好奇地跟着把头探了出来,一眼瞧见我们的吉普车,似乎愣了一下。旋即又回身和那个穿着普通的男生一道,扶着那个“贵哥”,匆匆往中巴车里钻。
我朝着中巴车的车头瞟了一眼,挡风玻璃前卡着一张纸板,上面写着“东来镇——城关镇”,很显然,这是一辆开往县城的班车,但是车上面没有坐几个人。
那个“贵哥”上车后便坐在一个面朝我们的靠窗位置,打开车窗,大张着嘴喘着粗气。他的神情萎靡不振,彷佛此刻除了呼吸,其他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他的兴致,就连看到车对面的我们,也是一脸漠然。
不过,他鼻孔里塞着的卫生纸倒是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在卫生院已经做了处理。
吴医生从车门处绕了过来,站在中巴车下仿若正在跟他细细交待着什麽,他眉头紧皱,缓缓地点着头回应着。
吴医生跟他说完话,又跑到车前跟司机交待了一番,这才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可以出发了。
很快,中巴车便发动了,轰鸣着朝县城的方向驶去。
中巴车刚一离开,吴医生就笑着跑了过来,朝着车里的老爸他们打了个招呼,接着就瞧见了大姐手里正在熟睡的宝宝。
他惊讶地问道:生的儿子?!
大姐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上次多谢你指点了!
吴医生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笑着说道:看来那石头还真的是灵验啊,我也得抽时间去试试了。
他讲完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感叹道:哎呀,李肆瞳,你又长高了一截!都快赶上我了!
我不好意思地朝着他笑笑。
吴医生又扭头问老爸道:叔,你们这又是准备到哪儿去啊?!吃饭了没有?!走,我请你们!
老爸连忙说道:吴医生,不用了,我们方才已经吃过了,现在准备到龙泉村的那个“土地庙”去看看!
“土地庙”?!吴医生先是愣了一下,他望了一眼大姐怀里的宝宝说道:带着孩子恐怕不是太方便,那路可是险得很,得小心一点!
老爸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就是去简单看看!能上去就上去,不能上去就算了!
那回来我请你们吃晚饭!吴医生又说道。
老爸双手连摆,赶忙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看完了以後马上就要赶回去,家里还有一个小的等着呢,下次再来叨扰你吧!
吴医生又客气地挽留了两句,正欲离开,我突然想起了刚才那几个年轻人。
吴哥!我连忙喊住了他。吴医生奇怪地问道:怎麽了?!还有什麽事吗?!
我朝着中巴车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刚才那个人是怎麽回事?!
吴医生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就是路上碰到的,好像一直在流鼻血。
吴医生点了点头,说道:那小子后鼻出血,不知道怎麽回事,出血点按压不住,我这里处理不了,只能简单填塞一下,我让他们去县医院了。
按压不住?!我不禁有些吃惊,流个鼻血在医院里还止不住?!
不止是我,车里的人都带着诧异的眼神相互对视了一眼。
吴医生笑着说道: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一般情况下,按压出血部位几十秒就可以止住,可是他就是不行,而且出血量极大。我担心他在这里出什麽问题,所以给他找了一辆班车,专程给他送到县人民医院去了!
我们又简单地聊了几句,这才互相道别。
何哥开车继续前行,然而车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似乎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很快,我们找到了公路边前往龙泉村的指示牌,顺着道路向下便是河沟,前方出现了一处漫水桥。
何哥在漫水桥上稳稳地驾驶着吉普车,老爸突然说道:这清江河顺着东来镇一路往东,等穿过了清水镇,就直接汇入碧江了。
我听得一愣,原来这里也是清江河。
我又想起了和王晓红出车祸的那个夜晚,耳旁听到的哗哗流水声,原来仍然是清江河的河水。
我正在感叹当初发生的一切仿若就在昨日之时,忽然又想到,谭老幺说傅文正他们已经把K县境内清江河的采砂权拿到了,假如说过了清水镇清江河就流入了碧江,莫非他们拿到的采砂权就是指清水镇这一段?!
这一瞬,我突然萌生出去清水镇河沟里看一看的念头。
何哥的汽车可没给我更多思索的机会,它穿过漫水桥,一路向上,驶向了马尾崖。
陡峭的山路令何哥的精神高度集中,丝毫不敢开快一点。
车辆颠簸着前行,一路上偶尔能遇见几个在田间忙碌的农民,我们不断地停车打听确认着前进的路线,摇摇晃晃终於安全抵达了马尾崖。
车刚一停稳,人还没有下车,我们便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瞠目结舌,这才真正领略到了“一线天”的震撼。
只见眼前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可能有一两百米高,整个山体完全是由石头为主构成的,光秃秃的一片荒凉。连一株稍大些的植物都看不到,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青苔,如细碎的斑点般附着在峭壁之上。这与周边那繁茂葱郁丶生机盎然的树林形成了鲜明至极的对比,犹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然而,这并非它最为奇特之所在。山峰正中间有道缝隙,恰似被天神挥舞着锋利无比的巨剑决然劈开,硬生生将整座石山一分为二,左小右大。两侧的峭壁仿若两位怒目而视的巨大神祇,相互对峙,挤压出一条狭窄幽深的通道。
抬头仰望,一条人工开凿的石梯沿着右边峭壁的边缘笔直斜上,犹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正午的阳光透过那狭窄的缝隙倾洒而下,宛如无数璀璨夺目的金芒,刺得人双眼难以睁开。
我带着无尽的震撼下了车,张着嘴仰头凝视着这马尾崖,心中暗道:原来这就叫“一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