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守正,敌友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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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田方、白谷等五人来到饭堂，吩咐下去，将寨子里储存的所有酒肉一顿用上，跟弟兄们吃了一顿欢天喜地的晚饭，个个酩酊大醉，情义四溢，夜近三更方才散去。

翌日醒来，所有人聚集于聚义堂，搬来所有钱财，宣布散伙，各奔前程。

看着那金灿灿的金子，白晃晃的银子，黄赤赤的铜钱，喽罗们听到能平分抢夺来的财富，无人不欢喜雀跃。

少量汉子早已无家可言，独自一人，拿到钱财，除了好吃好喝一时，实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想着后面的日子长长久久，想着不再受尽欺压，想着将来或许该混出个人样，不愧对了这堂堂七尺男儿身，便也想继续跟随徐田方、白谷等五位当家求生。

徐田方自是愿意，但想着爱财者大多鬼韬大、志气小，不也说出了那句难以让人接受的话：“兄弟们，你们要继续跟着我徐田方可以，但摆在你们面前的这些钱财，你们除了分得个路费，本该属于你们的那一份，将平分给其他兄弟。虽有不公，如若你们愿意，请到一旁坐着。”

绝大多数人出身卑贱，活脱脱的穷苦人，不知《四书五经》为何物。对他们来说，参军入伍只为报国有门，该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更别说只有不惧生死才能将其做好来。

听过徐田方的话，就五个汉子走到了一边，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眼睁睁地瞧着那些曾冒着生死危险，用血汗抢劫来的财富被他人分走，心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谁叫他们对轰轰烈烈的人生还想有个盼头。

一阵忙碌，钱财平分下去，就差遣散这些苦命的汉子。

徐田方不想被他人白叫了一声“老大”，朝众人一个抱拳，大声说道：“兄弟们，今日之后，各奔前程，就此别过。我徐田方极力盼望你们，能拿着这些得来不易的银钱，不乱吃乱喝，将它用在正当的求生之路上，再不做这‘神见神怨、人见人恨’的盗匪，端端正正地活好接下来的日子。”

汉子们朝徐田方、白谷等五位当家抱拳话别，转身出得聚义堂，默默而去。

徐田方送走那些凌乱无序的身影，朝空荡荡的聚义厅好好打量了一眼，怀着恋恋不舍之情，带着九人大跨步出得聚义厅，跨上马背，奔出平顶山，按照白谷规划好的路线，经南阳，过襄阳，达荆门，赶往荆州，朝西南方行进。

奔走二十来里，于一岔路口见到一队五十来人的官军疾驰而过，认得其中一人，正是昨日见过的许文褚。

白谷心生疑窦，记起许文褚昨日来意，大感不好，朝徐田方说道：“大哥，他许文褚，带着这么多人马，该是去截杀林大人千金的，要不跟上去看看。”

徐田方道：“二弟，跟上去看看可以，就怕看着看着，忍不住出手相助。你也知道，端王身为皇子，一旦得罪，他若要跟我们过不去，就目前的境况而言，有如大象践踏蚂蚁。今日之事，还是不惹为妙。”

白谷道：“大哥，你这样想，一点没错。不过从长远看，端王的敌人当是我们的朋友。朋友有难，岂能不管不顾，坐视不理？”

冠英问：“二哥，你此话何意？”

白谷道：“三弟，三年天灾，民生困苦，可谓国难当头。他端王、颖王，不仅不体恤天下百姓，为国分忧，还四处结党营私，讲打讲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是见太子势微，觊觎着九五至尊那个宝座而已。如若端王、颖王等人真就赢了，真就黄袍加身，荣登大宝，我等兄弟日后不管怎么努力，都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性命难保。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早做准备，选出一位心术正的皇子出来，能帮上一把是一把，就算白费力气，也好过一筹莫展。”

徐田方道：“二弟，我们除了知道端王、颖王两人心术不正外，其他皇子一无所知，去哪里知道哪个皇子心术正不正啊！”

白谷说：“大哥，当今天下，吏治腐败，民难聊生，谁人之过？当今陛下难逃其责。太子殿下不受陛下器重，想来是太子殿下的某些政见与陛下不合，久而久之，讨陛下生厌。既是陛下错了，于国于民来说，太子殿下想必再坏也没坏到那里去。”

徐田方道：“可听人说，太子势微，除了空有储君身份，再无实力争抢天下宝座。”

白谷道：“大哥，太子殿下只要储君之位未被废除，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支持他不算祸国乱政。将来就算太子殿下真与皇位无缘，只要不是端王、颖王继承大统，只要我们的所作所为于国于民无害，我们顶多是选错了主君，顶多被贬为庶民，身家性命应该是能保住的。”

徐田方道：“二弟，我们这一行是为了什么，你千万要想清楚来。”

白谷道：“大哥，参军是为国，守住正统也是为国。若老天爷真不遂人愿，让心术不正的端王或颖王来继承大统，就当我们是在为国为民的道路上提前牺牲了，没什么可用来计较的。”

冠英道：“大哥，二哥说的在理。好男儿当守正，只求无愧于心，得失成败算不得什么。”

徐田方看向其他七人，问道：“你们几人是何想法？”

其他七人齐声说道：“全听大哥的。”

徐田方起身说道：“好。那今日开始，参军为国，守正为国，九死无悔。出发。”跨马扬鞭，带着兄弟九人，急急朝许文褚奔走的方向追赶上去。

话说姜山等人奔走于大道之上，两名官军从身旁疾驰而过，不过多时，那两人折返回来，从身旁疾驰而过。姜山心中起疑，倍觉危险来临。见不远处有户人家，赶忙让林管家停车，带着林小姐、丫头馨月、成不让、宋良玉四人，赶往农家暂避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林小姐等五人刚进得农家大院，刚掩上大门，许文褚便带着五十官军急急匆匆地赶来，不是山路弯弯，不是路旁的树木高大繁茂，一眼就能看个对穿。

姜山见敌人弓弩在手，赶忙带着兄弟九人奔进树林，想以树木为盾，寻求庇护。

许文褚不谙兵事，以为姜山等人要逃，带着所有军士追进树林，尾随其后一顿猛射。

眨眼之间，树林里箭矢穿梭如雨，噗嗤有声，好些树木瞬时生出不少枝节。

你逃我追，箭矢连线。不过一忽儿的功夫，官军箭袋里的弓箭用尽，迎来姜山十人回头冲杀。

白刃相接，以树木为盾，时不时有官军跌下马背，双方往来冲杀不断。

姜山等人以一敌五，五十来官军个个好手，惹得姜山等人心急如焚，就怕他们脑子灵光起来，赶去攻打民宅。

许文褚见姜山等人本领不凡，穿行于树木之间好如灵狐，要想一时将其射杀，绝非易事。想起此行的目标，朝四围张望一眼，见不远处有户人家，大白日大门紧闭，似有不对。登时醒悟，带着十人朝民宅冲杀而去。

姜山见大事不好，就往外冲，赶去营救。可官军挡道，一时半会儿哪能如愿。就算冲的出去，要想以一敌十，一时之间从魔鬼手中救下五人，怕是连做梦也难以美梦成真。

正在这时，十匹快马奔腾而至，来者正是徐田方等人。

白谷见到路旁马车，又见姜山等人拼命往外冲杀，又见许文褚带人冲向民宅，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大声喊道：“大哥，林小姐应该躲避在农家大院，可不能让许文褚得逞了。”

徐田方一声令下，大声吆喝而起，带着身后兄弟朝民宅冲杀而去。

许文褚听到吆喝声，回头见徐田方带人疾冲而来，心生惶恐，让官军回头迎敌。

两队人马迎面冲杀，以一敌一，除了白谷文弱书生，保命及时，徐田方九人勇武异常，一个回合冲杀下来，就有四名官军跌落马下。

姜山见来者不是敌人，立马大喝道：“兄弟们，不用急着往外冲，沉着应敌。”

张照明、齐宽等九人得令，顿时抛却烦躁情绪，全身心投入战斗，只求一个回合一个回合地赢下战斗。

许文褚见十名官军全部赴难，又见徐田方一刀朝自己砍来，立时蒙了过去，跌落马下，裤裆登时湿了一大片。

姜山见丛林里的官军死伤一小半，不想再拼杀下去，大声喝道：“你们的头已跌落马下了，还不去营救。”

那将官转头一看，许文褚真就被徐田方将刀架到了脖子上，身子瑟瑟发抖不停。见拿下姜山等人实难办到，便想着许文褚不能死，不也大喝道：“兄弟们，撤出树林。”

官军们得令，跟着那将官冲出树林，将徐田方等人围了起来。

姜山带人尾随其后，来到许文褚身前，大喝道：“你想死想活？”

许文褚文弱书生一个，从来是阴谋诡计害人，那里见过这等刀架脖子的生死阵仗，战战兢兢地说道：“你想怎样？”

姜山说道：“想活，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不再与我等为难。想死，带着你的人，跟我们正面再冲杀一次，看谁先被斩落马下。免得你心怀不甘，赢得了活命的机会，却不愿意珍惜，妄想卷土重来，误己害人。”

许文褚见自己五十兵马已死伤大半，就是想卷土重来，也得赶往他处调兵遣将先，可谓时难我待。便也认清形势，以珍惜性命为重，答话道：“好，我带人离开，不再与尔等为难。”

姜山道：“你说话可作数？”

许文褚举起右手说道：“天地为证，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姜山朝徐田方抱拳说道：“这位侠士，请你收起宝刀，放他们走。”

徐田方也不想因杀了个许文褚，而将端王彻底得罪，收起大刀。

许文褚起得身来，被一个官军扶上马背，等官军到树林里打扫好战场，带着所有人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