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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许文褚遵从端王吩咐,来到誉王府送上祝福,满怀欢喜地说:“殿下与徐家小姐情投意合,天造地设,端王殿下特派下臣前来恭祝,预祝殿下与徐小姐早日喜结良缘,成就百年之好。”
父王未反对,母妃已默认,襄王说是良缘,端王又送来祝贺,搁在心中的主要阻力尽除,誉王一时喜不自胜,心无芥蒂向许文褚问起“接下来是否是找个媒人去相府说亲”。
许文褚建议说:“殿下不如先往徐府道明心意,取得徐相夫妇认同,再入宫表明心迹,恳请陛下娘娘成全。”
誉王觉得在理。
许文褚突然觉得誉王性情爽直淳朴,要是利用得好,端王想排挤徐相出京之事,或许可借誉王之口传檄而定也未可知。于是说道:“殿下若不将下臣当外人,下臣倒想多句长嘴。”
誉王自问识人心、知善恶、懂好坏,许文褚别想用几句晦涩难懂的花言巧语忽悠到他,便很是爽利地说道:“先生有话尽可直言。”
许文褚说:“世间事,有人因受益而额手称庆,有人因受损而疾首蹙额。受益者事前想着帮忙,受损者事后想着报复,皆因利益所致,殿下不可不防。”
誉王谢过许文褚好意提醒,却不知自己娶亲关他人什么事了,便问许文褚,如何提防小人。
许文褚说,在那些盼着誉王无所作为的人看来,徐相犹如誉王日后好事多为的最大助力,为了让誉王日后无力可借,成不了劲敌,排挤徐相出朝堂自是有可为的了。
誉王不以为意,说许文褚该是多虑了,只因徐相为官至今,毫无损国利己之时,只要陛下不对他心生厌恶,他人就是有心排挤,也无从弹劾来。
许文褚笑道:“一个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同处一片天空,共用一块土壤,顺其自然生长,难免良莠不齐,更别说受尽七情六欲诱惑、多年异地而居的一家人,谁能保证时时同心、事事同德。”
誉王心想树大有枯枝,对许文褚之言不也信了,问许文褚,谁可用来要挟徐相,是徐家大公子还是徐家二公子。许文褚说:“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这不是赞誉扬州的吗?誉王知晓是徐家老大,问许文褚,他人想怎么样。
许文褚说:“世间情理:老子坏,儿子好,父债子还;儿子坏,老子好,子债父还;父子皆怀,有债不还;父子皆好,无债可还。”
誉王心想,徐家老大若真为官不正,以徐相的为人,定会为儿子的劣行负责。便问许文褚,要想保住徐家老大,徐相该如何个“子债父还”法。
许文褚说:“他人看不惯徐相,是徐相身居宰辅,品行太过端正,他人跟着学嫌身累,不跟着学嫌心累。只要徐相自动退出朝堂,他人身心爽悦,又何须揪住志同道合的徐家老大不放。”
誉王说:“就算徐家老大真的为官不正,可用来要挟徐相,那也绝非一两天的事情,为何到这时他们才想着用来要挟徐相?”
许文褚说:“先前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相对均衡,谁打破均衡,谁就将成为众矢之的。现今颖王被罚往封地,均衡已被打破,打压对手壮大自己,已成为在京皇子们的当务之急。殿下迎娶徐小姐为妃,往日支持徐相的齐王殿下势必与徐相反目,此时对付徐相自是容易许多。”
誉王问许文褚,要是他不娶徐嫣儿为妃,徐相是否可逃过此劫。许文褚说:“殿下迎娶徐家千金,最多引起齐王不满,至于他人要不要弹劾徐家大公子,那得由徐相说了算,不关殿下什么事。”誉王问:“徐相辞去相位,真能确保徐家老大安全无虞?”
许文褚说:“徐相主动辞去相位,大多数人的心愿已达成,用不着再揪住徐家大公子不放,就算少数人不愿意就此罢手,其他人也会相求陛下赦免徐家老大的罪过。一旦成功,日后他们成为徐家大公子那样的人,不就有惊无险了。”
誉王听着有些迷糊,问许文褚这话是为他说的,还是为他四皇兄说的。
许文褚说:“殿下要是以皇子自居,以国事为重,下臣这话自是为殿下说的。殿下要是以徐家女婿自居,以私情为重,下臣这话自是为端王殿下说的。”
誉王问:“那依许先生看来,本王以国事为重如何?以私情为重又如何?”
许文褚说:“以国事为重,徐家老大有多大罪就定多大罪,徐相还是徐相。以私情为重,先劝徐相隐退,再求陛下开恩,贪官污吏就此高枕无忧。”
誉王笑问道:“本王若是以国事为重,许先生在我四皇兄那儿如何交代?”
许文褚说:“真天子以天下为重,想成为天子,自当以天下为重先。”誉王说他只想做个安逸王爷,别无他想。许文褚笑道:“殿下所拥有的一切乃天子所赐,为天子分忧情分之内。”
誉王不想与许文褚再聊下去,让苏管家送客,许文褚行礼告辞。苏管家礼送许文褚出府,回头依誉王吩咐备好马车,载着誉王来到徐相府。
徐相带着夫人女儿恭恭敬敬迎誉王入府,坐于客厅叙话,礼敬誉王一杯茶。誉王谢过,说:“徐相,夫人,本王今日来,有一事相求。”徐相猜想誉王是为女儿而来,也已知晓了女儿的心意,回道:“殿下请说,能力所及,臣无不应允。”
誉王看了徐嫣儿一眼,笑着说:“本王心仪徐嫣儿小姐,想迎娶她为妃,望相爷夫人成全。”
徐相夫妇与女儿对视一眼,徐相说:“嫣儿能得殿下倾慕,是我徐家的荣幸。不知陛下与贵妃娘娘知道殿下的心意否?”
誉王回道:“本王前日进宫,与父王说了,父王没有反对,与母妃说了,母妃也已默认。若相爷夫人能接纳本王为婿,本王这就回去向父王母妃禀明心意,恳求父王母妃应允,选好良辰吉日,迎娶嫣儿为妃,踏踏实实过日子。”
徐相说:“还请殿下见谅,恕臣见了陛下后才能给予回复。”誉王问:“徐相是信不过本王刚才所言吗?”徐相笑道:“哪有的事。陛下与殿下是父子,陛下与臣是君臣,父子之间讲亲情,君臣之间讲责任。”
誉王问:“那相爷什么时候能给本王回复?”徐相回道:“明日朝会后,臣便请陛下定夺此事,无论陛下意下如何,需要回复定及时回复殿下。”誉王说:“徐相,有件事,本王不知当问不当问?”
徐相笑道:“殿下有事尽管问,只要不事关陛下,臣必如实告知。”誉王问:“不知徐家大公子为官如何?”徐相说他一向要求他家勇儿严于律己,他家勇儿也说他为官勤政爱民,问誉王为何有此一问。
誉王说:“本王来这里前,接见了我五皇兄府里的谋士许文褚,他说相爷的大公子为官不正,有人想借大公子这事扳倒相爷你。本王见他说的有板有眼,免不了想知乎相爷一声,若真如他所说,也好提前有个思量。望相爷切莫误会。”
徐相心想端王、颖王兄弟爪牙成群、手眼通天,既跟誉王说勇儿为官不正,只怕勇儿真有可能辜负了自己往日的教诲,背地里与他人同流合污也说不定。苦于远隔千里不能当面询问,心痛之余却也无计可施,免不得让愁忧爬上额头,惹得王夫人与徐嫣儿跟着难过起来。
誉王宽慰道:“相爷不必太过在意,或许是我五哥见我有娶嫣儿为妃之意,说来吓唬我也说不定,毕竟皇后娘娘有意将卢尚书家千金说与我为妃。”
徐相谢过誉王,觉得他家勇儿若真就愧对朝廷信任,他这个做父亲的怕是再无颜面胜任宰辅之位了。誉王叫徐相切莫这么想,说大公子就是犯了错,也只是他没能扛住世间诱惑,绝非徐相之过。王夫人母女也跟着一起宽慰徐相来。
徐相说:“养儿不教父之过,教而不严师之惰。为官路上,我与勇儿既是父子,也是师徒。勇儿为官不正,我这个为师为父的自有推卸不下的责任,又何来资格再替陛下统领百官佐理国政。”
誉王觉得现今朝堂之上,像徐相这般一心为国操劳的臣子好如凤毛麟角,退隐一个便少了一个,不说陛下不会同意,大夏国也承受不起。
徐相突然觉得许文褚之言千真万确,他是该为教子无方负责了。誉王宽慰道:“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相爷爱子三个,又不是个个为官不正,岂能说相爷教子无方。”徐相说:“殿下莫要相劝,臣就是有脸接着为相,也不会相帮殿下争抢大位。”
誉王不想徐相误会,道明心迹来,说:“徐相放心,本王在父王、母妃面前已明志,此生别无他想,只求迎娶嫣儿为妻,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好生活。”
徐相见誉王心无妄念,很是高兴,说:“殿下既有此心,臣辞去相位便无顾忌了。”誉王见徐相心意已决,叹息道:“徐相,你辞去相位容易,由谁人来接替就难找了。”徐相说:“殿下若信得过臣,臣心中倒有一人可胜任。”
誉王问是谁。徐相说:“礼部尚书杨怀宁。”誉王惊叹一声“他!”,问徐相是不是搞错了。徐相说:“殿下切莫觉得杨大人整年浑浑噩噩,那都是表象,他掌管礼部这几年,从未有过纰漏。”誉王问:“陛下会同意吗?”
徐相告诉誉王,杨怀宁是跟着陛下一起创业的老臣,才德如何,陛下一清二楚,只要有人冒头举荐,只要杨怀宁不决意推辞,陛下没有不同意的。
誉王忧心杨怀宁与七皇子靖王走的近。徐相说:“殿下只知他与七殿下走得近,却不知他曾与刘云飞走得更近。”誉王笑道:“无人说起,还真不知道。”
徐相说:“殿下若无意在鄙宅用晚膳,臣只有恭送殿下了。”誉王看了看外头,起身说:“相爷明日,可别忘了与我父王说起我与嫣儿之事。”徐相起身回道:“殿下放心,臣定尽力为之。”
誉王告辞,被徐嫣儿礼送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