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中途改变了路线,接闻轻去了秋渠山。
闻轻发现路线改变的时候很心慌,老白立即说:“夫人,我刚得知,商先生在秋渠山庄。”
“五叔是在秋渠山,还是在去秋渠山的路上?”闻轻问道。
老白保持车速,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商先生在秋渠山庄。”
去秋渠山的路上,闻轻一直心神不宁,盘旋蜿蜒在山腰的公路要开很久,路过一个又一个山庄,终于登顶,闻轻看到了秋渠山顶上的大别墅。
这栋别墅的面积包括建面,不比蒂景庄园小,何况是在这样一座黄金山上,价值不菲。
闻轻透过车窗看到了别墅外站着一行人,距离还太远,闻轻看不清楚那一行人是谁。
“停车。”她急忙说。
老白并没有停车,继续往前开。
闻轻着急着又喊一声:“老白停车!”
但老白对闻轻的始终话置若罔闻,继续朝着大别墅行驶过去。
闻轻脸色冷了下来,厉声道:“如果你不停车,我让五叔解雇你。”
这话似奏了效,老白减缓了车速,但还是没停下车来,他为难的道:“夫人,这都是先生的意思,必须把你送到才能停车,抱歉了夫人。”
别墅就在眼前,距离闻轻越来越近。
闻轻心头也愈加慌乱。
此刻她把能想象到的一切可能,全都想了一遍。这里是秋渠山,山庄都是五叔的山庄,这栋占据山顶的别墅,也是五叔的,她如果被关在这里,能跑出去吗?
答案太显然了。
不能啊。
闻轻刚才还能说服自己镇定下来,可是现在,她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关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按部就班继续发展,而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停车!停车!”她的手拍在后座椅上,不反复几次拍打。
车并没有停下来。
而是加快速度,直接开进了别墅。
偌大的别墅里,有一个非常大的庭院。
闻轻下车就往回跑,可是来不及了,最后那几步她也放弃了,停了下来没有再跑,而是眼睁睁看着别墅的大门缓缓关上。
接着,她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度失神。
他们知道她知道了。
所以要把她关起来。
不让她去破坏早就安排好的这一切。
他们要苏慈宴替她去死。
他们真的要苏慈宴死……
闻轻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坐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身后有人缓缓走来,那人绕到她面前来,再屈膝蹲下。
闻轻抬头,看向蹲在她面前的人。
本来以为是五叔。
但看到的却是闻行止。
平静的四目相对下,闻轻率先开口:
“你们想把我关起来,就是为了不让我参与这件事?”
闻行止屈膝蹲下身的姿势,变成了单膝,他俯身将闻轻拉进怀里抱着,掌心覆着她的后脑勺:“所有的计划早就安排好,也都进行得很顺利,即使你带走现在的苏慈宴,也会有下一个苏慈宴。”
闻轻把脸埋在闻行止怀里,声音从一开始的平静无澜慢慢变得更咽,再低声啜泣:“所以苏慈宴必须死吗?”
闻行止听着怀里啜泣的声音,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谁对谁错。
即使是雇佣兵也有生命危险,更何况,苏慈宴也不一定会死,他和大哥还有二哥布置了那么多人手,整片公海上的邮轮都是他安排的。
苏慈宴活下来的几率很大。
但是他不能跟妹妹保证,苏慈宴一定不会死,如果最后事与愿违,他该怎么面对妹妹的期待。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能让她有期待。
“哥。”
闻轻攥紧了闻行止的衣襟,仰头恳请他:“你放过苏慈宴好不好,不要让她死。”
“求求你了,哥哥,不要让她死。”
“哥哥,我求你了。”
闻轻哭得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小肩膀一直在颤抖着,因为她的情绪太激动,无论闻行止怎么安抚她都没有作用。
闻轻从小到大什么都有,她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求过谁。
除了闻家破产,她再没经历这样痛苦的抉择。
闻行止一言不发将闻轻抱起,朝着别墅里面走。
这一天闻行止都在别墅陪着闻轻,从上午到下午,再到晚上。期间闻轻很乖巧,不吵不闹,也没有再用哭来要挟或逼闻行止,她似乎不再试图改变什么,冷静得有些诡异。
待到晚上。
闻轻睡下后,闻行止才离开。
偌大空旷的别墅,让人闻轻感到无比陌生,她睡不着。是不安,是心里对苏慈宴的愧疚。
黑暗中,她目光涣散的睁开眼,鸦黑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她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了谁,迅速闭上眼睛,逃避似的再次陷入了昏睡。
——闻轻,救我。
——闻轻,你救救我。
海浪汹涌的翻滚着,卷起的浪花拍打着巨大的邮轮。
白色泡沫铺天盖地洒落在甲板上。
闻轻怎么也动不了,仿若置身被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犹如一叶扁舟在翻滚的海浪里朝她求救的苏慈宴。
海水很快湮没了苏慈宴的耳鼻咽喉,苏慈宴越来越吃力,她即将被汹涌的海浪吞噬,卷入虹吸。
“不要——!”
闻轻从梦魇中惊醒,脑海里挥之不去梦里苏慈宴被海浪吞噬的绝望一幕。
睁开眼看到全是陌生的环境,闻轻坐起身卷着被子抽泣。这样的环境让她感到十分不安,她想找个地方藏起来,那个地方一定要是一个小小的空间,能给足她安全感。
她逃似的从床上下来时,脚绊住了床单,整个人摔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怔了许久。
这时门打开,她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抬头望去,竟然是她一下午都没见到的五叔。
他走过来,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回到床上。
在他起身之际,闻轻迅速攥住他的袖口,攀住他的手臂,仿佛一下子拽住了她的救命稻草那般,她低声喊道:“五叔……”
“我不走。”他说。
他的声音让她心安,可是一想到五叔也会是害死苏慈宴的帮凶之一,闻轻立马又松开了手腕,屈膝后退,直到退到床头,不能再退了,她才安静下来。
商应寒矗立在床边,看到闻轻对他的害怕,对他的失望以及恐惧,百般滋味交织在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