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可能是在忙，十几分钟后纽因兰才回了个问号。

上一条消息是戚白霜发的[方便打听一下雅加什么时候回来吗？]。

回消息就代表有可能得到答案，戚白霜继续打字：

[听到有哨兵说雅加吸入永翻孢子受重伤，而你会去密藏带他回来。]

[我很担心，所以就想问一下。]

戚白霜又补充:[应该是永翻孢子？我不太了解这些。]

扇过光的巴掌后，戚白霜倒没那么气了。就没跟纽因兰提到他们的名字，毕竟，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这消息的？

话说回来，原来纽因兰也逃脱不了社畜加班的命运，今天上午才处理完巫佐的事，下午就要赶场去密藏。

纽因兰：[永番孢子。]

[。是在关心你的小狗？]

又过了一会，纽因兰回到：[11号，雅加能回天空岛。]

11号，也就是三天后。

礼貌回了些道谢的话，戚白霜才关上光脑。

不对，纽因兰的话居然这么少，还没刺她两句就直接结束对话了。

看来雅加的情况很紧急。

戚白霜只思考两秒就放弃了，总归有纽因兰的保证在，人不会死在密藏里，剩下的还是等雅加回来再说吧。

她闲散走到窗前，查看被自己养得根茎已经发灰的盆栽。

是好养活的新品种？这才一个星期就快不行了。

……

银色的钢铁巨兽在军用道路上行驶，队伍全副武装、戒备森严，一路向西南急行。

男人双手环胸靠坐在副驾驶室，往常松散戏谑的笑尽数收敛，不笑的面容暗沉如灰烬般死寂，透着非人的冰冷。

还未收起的光脑发着幽幽蓝光，照亮纽因兰铁灰色的眼眸。

再次默念最后的“请小心，注意安全”，纽因兰嚼着口中用来提神止痛的薄荷叶片，微微眯眼。

虽说戚白霜的出现太过巧合，他心中的不对预感也从未消失，但……或许戚白霜真只是特殊，是个毫无破绽的善心泛滥的好人。

毕竟从她的表现看，她都能做到对他这样的人没有一丝芥蒂地关心。

纽因兰动动手指，发送消息。

后继续闭目养神。

他从战区退下，因尚有可用价值被调到后勤继续任职。而纽因兰此次出手，当然不是为雅加他本身。

是纪月小队队长边袭雪收到雅加吸入永翻孢子的秘传后，动用边家的关系请他去密藏。

横跨冈厄、南渡、费里加三区的密藏，是最危险原始的热带雨林，中有四百年来从未合隆的空间裂缝。

异种异化着雨林的一切，里面生态自成一体，使密藏既是人类禁区，也是人类探求的宝库。

这次问题棘手，但边家的报酬实在可观。

……

纽因兰：[既然这么关心，不如明天上午把你今天整出的报告送到行政楼1207，文件在我桌子左边抽屉里。]

戚白霜吃酸奶拌燕麦的动作停下。

原来她才是社畜。

一个[收到。]发回，戚白霜叹一声，这可是跨了两个区的距离，明天有得跑了。

……

没有意外，上午纾解室依旧没人。

和克莱莱说明中午不能一起吃饭后，戚白霜任劳任怨地去纽因兰办公室拿了文件开始出发。

行政楼在政治部，与后勤部成对角，两部之间被巨大的、能一次供上万人通行的空中电梯隔开，而最外围设有环形分布的森严的军事守备，所以戚白霜要从相邻的总战部或者装备部经过才能到达行政楼。

为避开哨兵，戚白霜选择了同样是更多普通人就职的装备部绕行。

搭上摆渡车，坐了约20分钟后下车，又继续走近三公里，戚白霜才成功进入行政楼的大门。

一进门就有凉气扑面而来，戚白霜舒适地呼了口气。正午高温和偏远的路程，一路下来她已不可避免地冒了一层汗，心中不住吐槽行政楼非特殊情况不可乘车的死规定。

电梯下到一楼，戚白霜刚准备进去就与一人撞在一起。

冰冷坚硬而偏大的混银制方形纽扣与微烫的脸颊相贴，明显的温度差让戚白霜不由瑟缩一下，而未收着的撞击力像是要把她撞散一般，撞得她整个人向后倒去。

所幸腰间有双手抱住了她，戚白霜才没跌坐在地。

鼻梁被狠撞的酸涩感不可忽视，连带着眼睛也湿润，泪水控制不住地下落。

特战组破响小队队长西蒙坦亚收回手，后退一步，垂首看向近一米七身材匀称、和他相比却依旧瘦小的戚白霜。

她眼眶通红，几滴泪如珍珠滚落，精巧的鼻头、两侧的脸颊都潮红一片，额间碎发潮湿贴在上面。

是仓皇的美，让人想掐住她的脸逼她哭泣乞求，亦或者是看她狠狠惩罚让她如此狼狈的人。

美中不足的是她下颌处有道划痕，被西蒙坦亚别在胸前的、由最坚硬钻石做成的胸针，它锋利未打磨的边口很轻易地割伤了戚白霜的脸。

西蒙坦亚扫过戚白霜胸前的工作牌：“是我没看路，戚向导实在抱歉。”

哨兵五官灵敏，出电梯前西蒙坦亚就已察觉到外面站了人，但没想到双方都赶，这才碰到了一起。

戚白霜只点头，疼痛感还未过去，她不想开口说话。

眼中带了点无措，西蒙坦亚并不擅长安慰，而眼下腕表又红光一闪一闪，他只道：“白微，来照顾下戚向导。”

后就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收到。”

一轻柔平和的声音从西蒙坦亚身后响起，白发及腰的青年来到戚白霜身前，笑容清浅，他取出淡蓝色的手帕：

“向导小姐，先擦擦眼泪吧。”

白微：“虽然向导小姐哭起来也很好看，但笑起来说不定更好看？”

戚白霜啊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应付她，就看他敛下雪色长睫：“……失礼了。”

小心为她擦拭脸上的汗和泪，全封闭的战术手套无意间触碰到戚白霜的脸，粗糙微凉，白微神色认真，似是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

察觉到白微动作中的安抚意味，戚白霜掀起眼帘，为气质清淡而平易的白微所吸引。

青年从上到下、除一双眼睛外，无一处不纯白无瑕。雪色长发密而顺滑，长睫如簌簌落雪，皮肤如落月光，一身纯白、几乎无其他颜色装饰的制服似乎也只有他能压下。

白微身姿优雅，外表出尘而圣洁，却出乎意料地让人觉得他和善、易于接触。

思绪一转，戚白霜歉然一笑，主动接过手帕：“谢谢你的手帕，我会在洗干净后还给你。”

漆黑、难以从中看出什么的眼中映着戚白霜柔情的笑，白微：“就当送给向导小姐了，不需要再还回来。”

戚白霜垂下薄薄泛红的眼皮，怀中抱着文件袋：“那我就收下了。”

白微的视线在她眼尾处停留几秒：“不用谢，是我们队长不小心撞到戚向导在先。”

白微：“任务紧急，所以队长没来得及跟向导小姐好好道歉，还希望向导小姐能原谅。”

“也有我的问题，”戚白霜笑笑，“是我不小心了。”

她犹豫，为自己刚刚的不体面解释：“因为太疼……”

“能理解。”白微很是体贴，唇边弧度上扬几个点，“向导小姐是来送文件的吗？需要……”

“滴、滴”。

急促响起的电梯警铃声打断两人的谈话，戚白霜下意识向电梯看去，意外看见正按着电梯的是她想找的人。

被他们注视着的夏竹生表现出明显紧张，弱弱地解释：“停的时间太久，电梯按不住了。”

电梯门终于缓缓闭合一下，又被打开。

夏竹生：“你们……还进来吗？”

“是夏哨兵，”意外之喜，戚白霜主动问：“好久不见，夏哨兵还记得上次送给我的花吗？”

天无绝花之路，看来她的花还是命不该绝。

“记得，”夏竹生神色乖巧又带着点弱气，“戚向导很期待那盆花。”

白微的目光在夏竹生和戚白霜的身上转了一圈：“你们认识？”

夏竹生天真：“是的，白副队。我们是之前互送礼物的时候认识的。”

笑容微淡，白微：“那后面就麻烦小竹照顾戚向导了，正好可以帮戚向导处理下伤口。”

他颔首：“那戚向导，我也先走一步？”

白微的态度发生细小而讯速的转变，且戛然而止。

可戚白霜不在意。

戚白霜：“那就不打扰了。”

在白微转身离开时，戚白霜也进入电梯中，电梯门隔断视野中白微的身影。

“戚向导到哪层？”

夏竹生的声音唤回戚白霜的注意力，她：“到十二层。”

“好的。”

戚白霜浅笑：“我们很有缘，在上次见过面后很快又再见了。”

她感叹：“没想到夏哨兵的队友，也都像夏哨兵一样友善。”

面容柔美到雌雄难辨的夏竹生内敛盯着地面：“……是的。”

他抬眸：“戚向导？可以帮你治疗伤口吗？”

戚白霜看向他：“那就麻烦你了。”

无形之物划过戚白霜的脸庞，微凉的触感一闪而过，伤口愈合。

难怪这种性格还能加入特战组，戚白霜轻碰原被划伤的地方，他的能力和纽因兰一样。。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夏竹生：“戚向导先去送资料吧，我在门口等你，然后送你回后勤部。”

他一开始就细心观察到戚白霜额间和颈间的汗意，再联想一下，不难猜出她是对热天走三公里的路有些吃力。

“好啊。”

戚白霜干脆应到，正好她想向他请教那盆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