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日本战国的传统,大名女儿出嫁是要带陪嫁的,比如陪嫁一块领地。但是北畠家的领地将来是织田信雄的地盘,是不可能跟着廪姬带到大桥家了。还有一种陪嫁叫做陪臣,就是一部分家臣随着出嫁的女儿去到夫家。
所以,这次织田信长就命令原来北畠家的家臣原今德山城主奥山知忠和原来阿坂城城主大宫入道和大宫景连父子作为陪臣来到大桥家。至于他们原来的领地怎么处理?当然是没收了。
这样一来,银次郎就一下子多了几百口子人需要养活。
“这样可不行。”银次郎很是不满,于是决定到岐阜城找织田信长要个说法。
话说在织田信长负气返回岐阜城后,京都方面其实是慌的,天皇赶紧派了山科言继前来打探消息。山科言继一到岐阜城,惊讶地发现摄关家出身的一条内基和他的哥哥姐姐也都在岐阜城内。大家都是公卿出身,于是一面享用着织田信长高价买来的茶具,一面聊天。
原来,一条家和公卿日野家之间出现了土地纠纷。日野家的地位虽然不如一条家,但是因为他们是将军家的亲戚,所以便拿着幕府的名头欺负一条家,连天皇也不敢插嘴。一条家一盘算,如今唯一能指望上的只有织田信长了,所以便千里迢迢来到岐阜城,请求织田信长出面裁决。
对于这种公卿之间的破事,织田信长是不敢兴趣的,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公卿都要找自己出面调停纠纷,织田信长又很享受这种感觉。
随后,足利义昭幕府的女官大藏卿局也来到了岐阜城。她是奉足利义昭的命令前来的,义昭虽然对织田信长有些不满,但是眼下内忧外患的,没有织田信长的支持也不行,所以才派了大藏卿局过来安抚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架子也端的差不多了,于是就接见了大藏卿局。
“我与将军大人之间,会又什么怨念呢?”织田信长笑着表示,“但是为了幕府的体面和威仪,我觉得还是将事情说清楚的好。”
大藏卿局一听织田信长没有生气,于是心中大定,就问道:“何事呢?”
织田信长一摆手,小姓就将一份文书双手交给大藏卿局。
表示自己和将军大人没有什么私怨,但是将军有些事确实做得有些过火,所以和好可以,但是得签保证书。
大藏卿局一看内容,顿时傻眼,有些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第一将军和其他大名写信联络时,要先和织田信长商量,信件内容要让织田信长现行过目,并附上织田信长的书信。
第二将军过去的命令全部作废,一部分决策要重新裁决。
第三将军赏赐土地时,可以从织田信长的领地内提供土地。
第四幕府的事情委任给织田信长了,只听织田信长的就可以了。
第五为了平定天下,将军殿下不可与朝廷交恶。
如果仅从字面上来看,织田织田信长似乎有些过于专横跋扈了,这不是完全将足利义昭当成傀儡来看了?
大藏卿局抬头看着织田信长,织田信长面不改色,十分从容,好像觉得这些内容是理所当然的。
很多穿越到战国的穿越者都认为这些《殿中书》是导致织田信长与足利义昭决裂的关键因素。但是银次郎不这么认为。
首先,银次郎觉得织田信长制定这些规矩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足利义昭太把自己当回事,喜欢乱发命令的缘故。
正常来说,幕府只能够和各国的守护、国主往来书信,但是进入战国时代以后,各地的守护都不怎么听从幕府的命令,所以幕府便开始直接与守护们的家臣们联系。这样容易导致一个什么后果呢?那就是守护的家臣们实力越来越强,地位越来越高,最终出现“下克上”的局面。
而维持幕府存在的“将军——守护(御家人)”关系一旦解体,幕府必然也会走向衰弱,甚至灭亡。所以织田信长的约定与其说是要限制将军的权力,倒不如说是想打造一个尊卑有序的社会。
其次,这其中还包含了一定的织田信长为天皇、公卿站台的成分在里面。织田信长上洛以后,积极地将室町时代被武士们抢占的庄园归还给贵族们。可是足利义昭作为幕府将军,却默认武士们抢占贵族的庄园,甚至以武力欺压贵族们。所以才会出现一条家和公卿日野的土地纠纷。
这自然是织田信长不愿意见到的,所以才会要作废将军以前的命令,其实就是把幕府过去对土地的分配给作废,然后重新裁决土地的归属。
随后,织田信长召见了一条家和公卿日野家。
之前说过,日野家的地位虽然不如一条家,但是因为他们是将军家的亲戚。
这就不得不提一个人——日野富子,他是室町幕府第八代将军足利义政的妻子。在日本历史上,这个日野富子被称为“天下第一恶妻”,北认为是挑起应仁之乱,开启日本战国时代的罪魁祸首之一。
但是,这不影响人家日野家仗着是将军家的亲戚在京都横着走。
不过这次,织田信长既然是要限制足利义昭的权利,那么肯定是站在一条家这边的,这让日野家很不爽。后来,足利义昭反对织田信长的时候,日野家也没少在背后撺掇。
解决完这几个公卿的破事之后,织田信长才抽空见了银次郎,“怎么?我听说北畠的小女儿也是一个美女,你不喜欢?”
织田信长板着脸。
银次郎答道:“那到不是,只是廪姬和陪臣们足足二三百人,我的知行就那么一点,所以,舅舅大人,你看是不是能给我增加一些知行。”
织田信长一瞪眼,银次郎吓得赶紧平伏在榻榻米上不说话。
“作为武家子弟,你成婚多年,却没有子嗣,要知行何用?”织田信长呵斥道
你连个儿子都没有,知行再多有什么用?这话多少有点扎心!
“所以,我才做了这样的安排,你有何怨言?”织田信长继续板着面孔
“不敢,没有怨言!”银次郎头都不敢抬起来,心想你一个舅舅催外甥早点生孩子,这多少有点管的太宽了吧?
“你给我滚回摄津去,过了冬天,还会有很多事等着你做。”织田信长一挥手,把银次郎留在大广间内,自己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银次郎眼下也不是无事可做,眼看就要秋收了,大津城、高槻城和津岛年贡入库的事多着呢!
哦,对了,还有那古野城蜜竹制糖的事,也离不开银次郎。
所以,挨了织田信长一顿吊的银次郎只能灰溜溜地回到高槻城,开始准备秋收事宜。
秋收总是愉快的,虽然也有“谷贱伤农”的说法,但是多收些米总能让农人家里好过些。
但是,一旦关于到利益,那不管是农民还是在地土豪,都是尺寸必争的。
比如是熊岛入江家的入江景程,带着一群地头,以及老老少少上百口子,跪在前去收租的前田玄以面前。
说他们地方,上半年死了十三个足轻,都死在若狭了。下半年又死了八个足轻,都死在伊势了。
反正意思就是不是说简单的十六个壮劳力死了,而是这么多口子家里顶梁柱都没了。那一副惨状闻者落泪,听者悲伤。
反正怎么煽情,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