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榆明白,陶绍阳和石伯阳都清楚自己什么家底,和自己说这么多,绝不是打击自己,而是在指点和教导。
换而言之,都是有心帮自己。
此时不能浪费这份好心,得大大方法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不然支支吾吾,别人想帮也不知道从何帮起。
听到周榆的话,石伯阳和陶绍阳相视一笑。
“既然有这份心气,我便给你指一条路。”
石伯阳问:“你帮了旁边这个陶绍阳,他可以卖一下老脸,给你安排新的去处。
你有跑山的本领,云峰山太靠近县城,养不出成气候的宝植和山货,你可以进搜山队,去更深的地方。
那是危险重重的地方,但以你的本领,赚到的银子会是现在的许多倍,有了银子,很多事情便都可以商量。
但大山深处危险重重,你怕吗?”
周榆听说过搜山队,用浅显易懂的话说,跑山人是散人,搜山队是柴帮组织的正规队伍。
周榆虽然加入了柴帮,但说到底,只是最外层的人员。
而进入搜山队,就代表成了柴帮的在编人员,领得到工钱,也能通过做出贡献往上升,得到更多的福利优待。
搜山队活跃在更深的山林里,找到宝植和山货的机会多,高风险、高回报。
“师傅,我向来是享受危险的。”
周榆面不改色,欣然看向陶绍阳:
“陶捕头,劳烦您了。”
陶绍阳点头:
“希望你进了大山,还能这么自信,我今天回去,就写一封信。
明年开春之前,修炼不要懈怠,否则我举荐的人死了,我脸上也无光。”
他说着看向石伯阳:
“你这个当师傅的也讲点良心,自家的不能传,别家的武功,你总该教点。
叫人知道你石伯阳的徒弟死山里,内城好些家得张灯结彩了。”
石伯阳听他这么说,手指敲了敲桌子,看着周榆笑呵呵道:
“说来,我听说一门刀法刚猛无比,叫做血龙断刀,你有没有兴趣?”
周榆还没回答,一旁的陶绍阳先出声了:
“这门武功我也听说过,说真的,不怎么好。”
石伯阳瞄了他一眼:“怎么会呢,咱们县上的一流高手可也在练呢。”
陶绍阳咳嗽两声:“这个嘛,每个人适合的武功不同,周小兄弟就不太适合。”
石伯阳不依不饶:
“还没练,怎么就能说不适合呢,我可记得这门武功这一代的传人学的时候,他师傅看了他的演练,都觉得这门武功要断在自己这代了。”
陶绍阳憋不住了:
“石伯阳,你要点脸!
那是我家传的武功,我对着祖师爷发过誓,不外传的。”
石伯阳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那你说我教什么嘛?
但凡出众的武功,哪一门是没主儿的,我教了他们不找我麻烦,也得找他麻烦。
你提这个主意,可你自己都不愿意把自家武功分享出来,我教他什么嘛?
教个地摊上的铁布衫让他能多挨两下打吗?”
周榆见两个前辈想要教自己新的本领,却因为各自的限制都不知道教什么好,自己也思索了一下。
“我能打退阿泉、阿波,打死傅贵,靠的也不是拳脚功夫,是宝物加持下的雄厚气血。
明年开春,这段时间学拳脚功夫未必来得及,兵器更不用想,门门兵器都要下苦功夫,既然是进山,倒不如多练练射术。
能一箭射死,何必上去肉搏。
以自己的情况,最好的发展路线应该是发挥气血优势,锤炼出一个强大的体魄。
贰负神像加持的气血,我还没有能完全发挥出来,我的身体还有很大的锤炼空间。”
周榆思索了自身优势和劣势,打定了主意,朝着石伯阳发问:
“师傅,您和陶捕头刚刚提到的铁布衫,是不是锤炼体魄的功夫,记得评书里叫做……横练?”
听到周榆发问,石伯阳停下和陶绍阳拌嘴,给周榆解答:
“说的不错,所谓横练,即是不断的打熬力气、锤炼体魄,以达到人体所能触及的极限。
这一类武功,只求外不求内,目的性极强,理论上只要肯下功夫,成为高手不过时间问题。
可实际上,为了让身体更强,必须不断破坏自身,稍有不慎,就可能把自己练废掉。
你气血旺盛过常人,学横练是条路子,可当中风险不小。”
周榆坦然道:
“我们跑山的流传一句谚语,凡是有宝,必定有劫,若是一味的躲,这辈子也难找到值钱的好货。
还请师傅教我打熬身体的法门。”
见周榆主动要求,石伯阳也不再纠结,他让周榆先回去。
“我知道的横练功夫不少,但其中哪种与你最为契合,还需要多加筛选。
你今天先回去,秋税后再来见我。”
周榆心领神会,离开了回春医馆。
这一日他收获颇丰,回到家后将银子转入瓦罐,合计一算,已经达到三十七两之多。
周榆寻遍记忆,家里也从未有过这么多的存款。
“以前我和大哥起早贪黑,一个砍柴、一个打渔,到了年末,也余不下多少银子。
如今短短半月,存下的银子比往前好几年加起来都要多。
以前累死累活,一天不过五六十文,还要被守山人、柴市层层盘剥。
如今,半天五六百文,都不算自己的极限。
实力越强,赚钱越快,生活越好!”
周榆看着瓦罐里的银子,满心欢喜,他点燃篝火,支起锅子,放入食材和水,接着在篝火旁站起桩来。
以前站桩消磨气血,他觉得痛苦,如今他克服了痛苦。
桩功越稳,炼化气血的效率越高,自己进步就越快。
进步越快,实力越快。
实力越强,赚钱越快。
拳头硬、钱包鼓,何愁生活不幸福!
这一站,不知不觉外面天黑了下来,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周榆高兴的收起架势,转头喊了一声:
“大哥,你回来了……大伯?”
他脸上的喜色散去,狐疑的看着跟在大哥身后的周天赐。
对上周榆的目光,周天赐把头低了下去,他手里还提着一只山鸡。
“他怎么来了?”
周榆看向周榉。
“路上遇到的,大伯说很久没来我们家做客了,我说什么都不用,他非提了只山鸡,今晚有口福咯。”
周榉笑呵呵的走进来,擦过周榆身边的时候,低声给他提了个醒:
“今年的秋税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