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山三面与其他山相连,靠山吃山的百姓们通常活动在面朝流水县的西面,而与西面相对的东面,即背面,几乎无人踏足。
原因简单,越远离人类集体活动的山道,遇到妖兽的几率越大,正因为如此,妖兽迁徙的消息,就像一颗炸弹在跑山人群体中引爆。
周天赐将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最开始只是有人发现妖兽成群逃离,接着有人壮着胆子,去了更深的地方找山货。
当他满载而归的时候,其它人的胆子也被够了起来。
一天之内,大家发现妖兽真的都走了,甚至一些冲的太前的,撞上迁移的妖兽,妖兽都不搭理他的。
这很反常,但没几个人在意。
原先稍微走深一点,就担心遇到妖兽,现在满山的山货都变成了先到先得。
仅仅两天,就有不少人发了一笔横财,从日入四五十文,变成能日入四五百文,甚至七八百文钱。
特别是不久前交完秋税,大家兜里都没钱了,如今捡钱的机会就在眼前,谁能不疯狂一把?
原先夜晚没人敢进山,如今都有人在山上支起敞篷,夜里打着火把找山货,生怕钱先给别人捡走。
不仅云峰山,和云峰山左右相邻的山也发现了兽群迁移。
以前畏惧妖兽不敢去的地方,现在崎岖的山路都要被踏平。
守山人们收门槛费收到手软,一天内几度涨价,柴帮也一口气调高手续费。
“原来外人得交五文钱才能上山,现在得交五十文,原来两成五的手续费,现在得五成。
可就算是这样,现在还是有不少人往山里赶。
我走的时候,叶高林叫来柴帮的人在山口设卡,进山费用时时刻刻在涨,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些,周天赐就要拉着周榆上山,周榆听着行动,却也觉得古怪。
“大伯,你先去吧,我稍后就到。”
周榆把周天赐应付走,一旁的周榉这时候出声:
“小弟,你要去吗?我觉得有些古怪。”
“我也觉得,咱们先吃饭。”
周榆没有动身,他明白,妖兽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住所,而兽群在冬天来临之前突然迁徙,就这就像是某种预兆一般。
而且极大可能不是吉兆。
他记得清楚,乔木帮自己找到金莲果的时候,自己想用红铜果作为报答,但乔木不要,作为交换,它要的是周榆在过冬之前,给它寻得一个住处。
周榆一直想不通,刚刚听到兽群迁移的消息,总觉得这之间有关联。
吃饭的同时,他通过性命缺口联系乔木,吃完饭,周榆把刀和弓存放进性命缺口,选择贰负神像和弓的填补效果,背上背篓进山。
从云峰山的山脚往上看,可以看到远离山道的两侧,有稀疏的火光,而平日人最多的山道,看不到一点光亮。
周榆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和乔木汇合,等乔木一到,周榆就和它说起云峰山的变化。
靠着性命缺口的链接,周榆听不懂狼的语言,但能明白大致意思。
“你的意思是,有很大的危险要到了,但具体不知道是什么?”
乔木点了点头,低着嗓子嗷了一声。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想要一个能够安全过冬的地方……什么?山里的山大王疯了?”
乔木向周榆传达了更多信息,只是感知到危险,妖兽们比起迁徙,更愿意在山洞、地洞之类地方躲起来。
十万大山,寸寸有主,不属于人类,就属于妖兽。
迁徙意味着进入其它妖兽的地盘,十分危险,更何况马上就要到冬天,严酷的环境会让许多妖兽在抵达新家园前就倒下。
但一个变故让他们不得不冒险迁徙,云峰山的山大王疯了。
山大王,顾名思义,山里最强的妖兽,云峰山的山大王,是一只老彪。
就在前不久,乔木从其他妖兽那里得到消息,山大王把自己的族群全部咬杀,接着又咬杀了几只强大的妖兽,又开始四处捕猎其它妖兽。
云峰山内,原本还有一只铁羽大鹫可以主持公道,但铁羽大鹫被杀了,妖兽们只好带着自己的族群出逃。
“是万寿教的饵?”
周榆立刻想起在寺庙听到的对话,又问:“现在那头老彪怎么样了?”
乔木的回答是,老彪走进一处很深的洞穴,到现在也没有再度现身。
同时乔木表达的意思里,有些话让周榆在意。
“你说,妖兽们原本准备找那只铁羽大鹫主持公道……它比山大王还强?”
乔木的回答让周榆意外。
“铁羽大鹫比山大王强上许多,就算是发疯的山大王也不是它的对手,它不是云峰山的妖兽,只是为了那朵碧血莲花才暂时停驻山顶?”
这下子周榆就想不通了。
万寿教给山大王吃了“饵”,目的是对付镇山龙魏诚。
但吃了饵的山大王,明显弱于铁羽大鹫,铁羽大鹫和陶绍阳最多打个五五开。
魏诚没道理比陶绍阳更弱,就算吃了饵的山大王,也对付不了魏诚。
“目前看来,妖兽集体迁徙,跑山的百姓小赚,守山人大赚,柴市……新上任的傅家财,光是抽水就赚的发麻。
魏诚追查万寿教那么久,他的实力,万寿教不可能不清楚,他们出人又出力,反而让柴帮大赚特赚,到底图什么?”
正当周榆疑惑的时候,屋外忽然狂风大作,乔木随之卷缩起身子,蜷缩到周榆身边,恐惧的情绪顺着链接传递到周榆的脑海。
“你还害怕什么……有东西在接近云峰山,很可怕的东西?”
乔木的表述越发不清晰,周榆已经很难理解它的意思,同时山林间的风越来越大,忽然间——
轰隆!
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便是一声炸雷!
狂风越拉越大,树叶被卷起,刮到眼睛都很难睁开。
周榆运动气血,靠着修炼铁布衫的心得,在狂风当中站稳。
轰隆!
又是一道雷霆,天空被短暂照亮一瞬,两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脉之上。
无垠的阴云当中雷光跃动,周榆靠着鹰视的特性,终于看清那两个巨大的黑影。
那是两头妖兽,两头身躯如同小山丘的大妖,一头是毛发如暴风的高头大马,一头是身上缠绕雷霆的山岭狂牛。
它们一个从南方来,一个东方来,都在朝着云峰山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