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龙水招呼众人坐下,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
“拿孩子献祭,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东家绝对做不出来。”
周榆听到这话,不怎么相信,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先把东家摘出去。
就像是在告诉自己,东家的意思肯定是好的,就算出了问题,也是下人执行歪了。
“童男童女献祭的传闻,我也听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这件事真的存在。”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一变,特别是程东花,脸色最为难看。
尽管不受宠,鱼栏依然是他家的,听到自家的管事说自己的丑闻,心底怎么都不可能好受。
“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蔡龙水哈哈一笑,话锋一转:
“三十年前,河里的妖鱼就让黄姐给打死了。”
他说的黄姐,在场的人都知道是谁,是鱼栏供奉的天地人三才之一的黄汐。
“除此以外,鱼栏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多得很,别说给妖鱼献祭了,还有人用人打窝呢。
为了钓上大货,抓到宝鱼,那些没读过书的打渔人什么邪门歪道的法子都信。
我尽力去管了,但人的贪恋哪里是那么容易管得住的,管住一个,还有下一个,唉……”
周榆冷言冷语的提醒:
“蔡管事,能不能说重点,我妹妹她随时可能遭遇不测,到时候来的就不是我,而是我师傅了。”
听到周榆搬出石伯阳,蔡龙水立刻咳嗽两声:
“咳咳,别急,别急,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在鱼栏确实发生过,但肯定不是东家做的。
有可能是一两个丧心病狂的打渔人干的。
我管了鱼栏好些年,有的是门路,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帮你们打听,马上就回来。”
他站起身,快步出去了。
等他走后,周榆看向程东花:
“蔡管事真是忠心耿耿,我都以为他真要说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结果一开口就把你们家摘得干干净净。
翻来覆去就一点,鱼栏做了坏事,那肯定是打渔人做的。”
程东花这次躲开周榆的视线,语气也软了下去:
“他说的也可能是真的啊,而且就算是下面人做的事情,告诉你们也是有损鱼栏形象了。
我要是管事,吃了东家的饭,连鱼栏的黑料都不会告诉你们。
而且……而且他也去帮忙了,你先别急,等等吧。”
不一会儿,蔡龙水便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大叫道:
“我有眉目了,是水匪干的!”
他说:
“最近芦苇荡那边有一伙儿水匪出没,叫做芦苇帮,他们专门干拐卖小孩子的生意。
几个渔民被他们收买了,替他们抓人,他们绑上船,卖到偏僻的村子或者其它县城去。
我这就组织人手,去芦苇荡收拾他们。”
周榆和管连山对视一眼:
“我们也去。”
蔡龙水面露难色:
“水上不比陆地,特别是周队长,你是跑山人出身。”
周榆态度坚决:
“我不晕船,让我一起去。”
蔡龙水只好答应下来,程东花和萧胜也想去,却被他强硬的拦了下来,只说刀剑无眼,两人若是出了事情,自己不好交代。
到了码头,周榆瞧见两艘小船,乔木通过性命缺口告诉周榆,码头有周槐的味道。
“看来找对了。”
周榆走上小船,他发现算上自己和管连山,这次也一共只组织了不到五个人。
像是看出周榆的顾虑,一名鱼栏打手笑呵呵道:
“周队长放心,那伙水贼不比山里的山贼凶悍,没多少本领,甚至没几个人是武者。
有我们去,完全足够。”
周榆将信将疑,随着船只离开码头,一行人顺着河道远去。
没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一片芦苇荡,一片白花花,一看就知道是藏身的好地方。
“按照管事拿到的情报,前面拐弯就是他们的据点,周队长,到时候您不要激动,防止他们提前发现,拿孩子当人质。”
这时候,一名鱼栏打手提醒周榆:
“战斗的时候,您看着就好,水贼的水战功夫都是一流。
您带着弓,可要是对方潜入水里,弓箭的威力和准头,都要大打折扣。”
周榆点头,默不作声的将鬼眼金雁弓填补。
没一会儿透过稀薄的芦苇,他们看到了一片简陋的帐篷。
这些帐篷搭在岸边,周围还停着五六艘小船。
依稀可见岸上有人。
趴在船上的乔木告诉周榆,周槐的味道越来越强烈,距离近了。
随着船只的距离越来越近,鱼栏打手停住船,下了水。
“您就在船上等我们好消息吧。”
片刻后,一个水贼走到岸边,水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
“卧槽,有水鬼!”
“是你爷爷!”
在水贼的惊呼声中,他落下水,被鱼栏打手一刀杀了。
随后,三个打手一同上岸,打响战斗。
似乎就像三个打手说的,水贼的实力的确拉胯,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而三个鱼栏打手全是一练武者,进入水贼据点,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整个营地很快便血流成河。
周榆划着船,带管连山靠岸,就在他本以为事情顺利的时候——
砰——!
一声重响,一个鱼栏打手从营帐后面飞了出来,落到周榆面前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派三个人就敢来?真当我芦苇帮是好欺负的?”
另外两个鱼栏闻身后退,和上岸的周榆、管连山汇合。
很快,一个独眼的汉子带着四个拿刀的水贼从帐篷后面出来。
“今天既然来了,都别想走!”
鱼栏打手向周榆喊道:
“周队长,对方是芦苇帮的二当家钱池,实力已经达到二练,一身横练功夫,铜浇铁铸,刀剑难伤。
我们要不先撤吧?”
周榆拈弓搭箭,一言不发的击毙一个。
现场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周榆再度拈弓搭箭,这次只见箭头一甩,下一秒又一个水贼眉心被射穿。
在第三支箭搭上的时候,钱池开口了:
“等等。”
他问:
“你们要什么?可以商量。”
嗖。
又是一箭,钱池出来的时候带着四个人,现在身边只剩一个人。
“踏马是疯子,我跟你拼了。”
看到周瑜一言不发,连续杀了自己这边三个人,钱池知道没法谈判了,当场涌动气血,却见到周榆拿出一张符纸一甩,他只觉得身体突然间变得沉重,寸步难行。
嗖!
钱池应声而倒,两个鱼栏打手看的目瞪口呆。
周榆的实力,完全超乎他们的预料。
“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
最后一个水贼直接把刀扔了,他没想到眼中不可战胜的二当家,被对方一个照面就杀了。
“你们抓来的孩子在哪儿?带路。”
周榆走上前说了一句,水贼立刻连滚带爬的为众人带路。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几个木头笼子,里面都是孩子。
“二哥!管师兄!”
管连山听到周槐的声音,挥动大枪,几个呼吸间将笼子上的锁全部劈开。
周槐重获自由后第一时间冲向周榆,但看到乔木后她临时改道,抱住了乔木。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救我。”
周槐眼角泛着泪花,看上去气色不好,受了些惊吓。
“放心,没事了。”
周榆安慰了周槐一句,看向最后剩下的水贼。
“爷,我们抓的人都在这儿了,放了我吧。”
他吓得两腿打颤:
“我爹赌钱,我娘病了,我弟弟还在读书,我没办法了才干这行,还不熟。”
周榆总觉得这套“父赌母病弟读书”的说辞好像在哪儿听过,不过他没有多想。
特意留下一个人,不只是为了问路,更为了让鱼栏带回去审问。
“你们把他带……”
话说到一半,两个鱼栏打手便一起出手,割断这名水贼的喉咙。
“这次多谢周队长,原来坊间流传的打赢妖怪的事情是真的,明明比我们都要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
鱼栏打手朝着周榆道谢,周榆只觉得古怪。
“你们不用把他带回去审问?他们只是整条人口贩卖生意里的一小部分。”
鱼栏打手摇摇头:
“何必那么麻烦,全杀了一样能交差。”
“我们回去吧。”
周榆嗯了一声,让众人带着孩子上船,自己则在营地里逛了一圈。
芦苇贼的经济情况就像他们住的地方,寒酸的很,走了一圈只找到了不到一两银子,好多人身上什么都没有,旁边还散落着被打开的钱袋子。
显然这些鱼栏打手也是摸尸的好手。
最后,周榆在钱池身上有了些收获,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还有一本名为踏浪决的功法。
快速翻阅了一下踏浪决,周榆了解到这是一门水战功夫,主练平衡,最后可练到波涛汹涌,自己却稳如磐石。
……
当天晚上,蔡龙水摆下筵席,说是为周槐压惊。
周榆、管连山也被邀请,一同来的其它人,按照蔡龙水的说法,都是鱼栏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因为是酒席名义上是给周槐办的,所以蔡管事以茶代酒,茶过三巡,他站起身,拍了拍手。
“各位,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左膀右臂周榉,有一名弟弟,那是柴帮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今,他就坐在这里,正是这位周榆周队长。
今天下午,他一箭便杀了芦苇帮的二当家,可谓是神勇!”
周榆听得有些尬,这时候蔡管事忽然顿了顿,换了一副语气:
“可是,柴帮的人,为什么会去杀水贼?
因为芦苇水贼抓了他的小妹。
可是他的小妹并不是鱼栏的人,怎么会被活跃在河道的水贼抓走?
因为我们鱼栏出了些败类,私通水贼,为他们在夜里抓人。
如此严重的事情,无人向我汇报,居然要等到外人来捅破!”
啪啪!
他拍了两下手,两个被蒙着眼睛,嘴里塞着布,身上衣服打着补子,满身鱼腥味的人被压了过来。
看到这两个只能发出呜呜声的人,在场的鱼栏众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蔡龙水环视众人,声音变得狠厉:
“都睁大眼睛看好了,我不管他们两个和你们谁有关系,今后想干这丧良心的买卖,想问问自己受不受得住鱼栏的家法!”
“动手!”
周榆捂住周槐的眼睛,管连山捂住周槐的耳朵,在众目睽睽下,两个渔民被摔在地上,乱棍打死。
拖出去时,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