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药人桃,河神娶妻

离开庄上的第三日，周榆和荀秋看到了人烟。

周榆自以为苦日子过惯了，饭菜没盐也吃得下，显然他高估了自己。

到了第二日的时候，他干脆跟踪动物，找到了盐矿，将粗糙的矿石磨成细砂，让食物多了风味。

没有盐，旅行叫逃难，有了盐，一个四练武人、一头青鳞蛟龙，途中再没什么困难。

四练入门，相当于四百年修为起步的妖怪，还得是专精杀伐的妖怪。

小地方养不出这样的妖怪，更不用提实力更强的。

因而两人一路，完全没遇到什么困难，偶尔遇到拦路的强盗，也完全构不成威胁。

但在这途中，周榆注意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这些强盗当中，不少人气血强于常人。

甚至有个强盗头子，只看气血，达到了二练的水平。

他们谁也没有敲响心鼓，甚至完全不会调动气血，只会仰仗浑厚气血带来的体能战斗。

这个地界没有气血武道，这点不奇怪，但他们的气血超过常人，肯定也遵循着某种打熬气血的方法。

但懂得让气血增长，却没有一招一式，周榆就有些搞不明白了。

一个单纯气血浑厚的人，在妖怪眼里，就是移动的天材地宝，这种练法除了让自己对妖怪来说更美味营养，没有任何意义。

周榆把这件事和荀秋也说了，后者倒是不以为然：

“这不是很正常吗？一群山野强盗，你指望他们受过正经的兵击训练，还是别的什么？

至于你说的气血浑厚，也可能是天生的吧，很多人天生异能，有别于常人很正常。

更别提，很多人的祖上追溯一下，没准是神人，体内的血脉本就奇异。”

周榆算了一下，这时候距离神仙满天飞的武王伐纣也就过去两百年不到。

距离那个神话时代如此的近，很多人血脉特殊一点，确实没什么。

如果到此为止的话，周榆也不打算深究，但荀秋却说起了另一个传闻。

“不过，我到这里来之前，家族里的长辈跟我说过，傲来国有一种特产，叫做药人桃。

灵气充沛，是用人做成的，据说就和养猪一样，用特殊的法子养人，让人变成一味补药。

再经过独特的工序处理，剔除骨骼和肌肉，最后做成一种桃子一般的果子。

这种果子比一般的灵物都要更补，有些品质好的，据说得妖王聚会，才能见到。”

只听到这个传闻，周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聚阳树，想到了阳春桃。

阳春桃不就是把人除了气血以外的东西都剔除，然后凝聚成的果子吗！

忽然间，周榆似乎明白了何为因缘。

这里，可能有着万寿教的起源。

当周榆问起这些桃子是在贩卖的时候，荀秋思索了一下，告诉他，能种出桃子的人，生活在傲来国的国都。

正好顺利，如此巧合，让周瑜怀疑，自己的命运早已经被安排妥当。

当两人来到渡口的时候，渡口的每艘船都上了铁索，有一个船夫蹲在渡口边上，嚼着茅草。

周榆径直走过去，问了一声：

“老伯，能带我们去国都吗？”

老伯打量了一下周榆和荀秋，摇头叹息道：

“不成，两位大人还得等上几日。

最近河神动怒，淹死好几个人，我们不得不按照巫师的意思，给河神娶妻。

如今村里的姑娘们都逃了，我们正愁没有姑娘可以献给河神呢。”

说这话的时候，老伯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锁定在荀秋身上。

砰的一声，老伯被身后的异响惊了一下，转头一看，一艘停在渡口的船被劈成两半。

不等他从惊诧中缓过神，周榆的声音幽幽传来。

“老伯，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手痒的毛病。”

话音落下，被劈成两半的船又被拆成四份。

到了这里，老伯再怎么傻，也看出这是眼前人的手段。

他当即惊恐的跪了下去：

“神仙饶命啊，神仙饶命啊！”

周榆只想吓吓对方，手指一勾，老伯就被劲力拉了起来。

一旁的荀秋看这手段，满眼好奇：

“哇哦，这个你也要教我，就像我们的法术一样。”

周榆解释：

“这就是为了对付妖怪的法术，才出现的手段。”

荀秋更兴奋了：

“那我更要学，以后跟别的妖怪打架，有这一手，我肯定不会输。”

周榆嗯了一声：

“时机成熟，你自然能掌握。”

他接着看向被提起的船夫，问道：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或者，我去问别人更好？”

周榆转头瞄了眼身后，七八个精壮汉子，被吓得不敢上前。

显然，他们是配合船夫在渡口设埋伏的。

村里姑娘都逃了，于是在渡口等着来往的旅客，打算抓人献祭。

可见识到周榆的手段，现在是谁也不敢上前，拿着棍子和绳索的手，都止不住的打颤。

船夫心里叫苦，面上却不敢表露，生怕让眼前这位爷不高兴了，只得讨饶道：

“大人，我们都是被逼无奈啊，年年给河神娶妻，村里姑娘都逃了，村里的小伙子都讨不到老婆。

娶妻还要配上十二个童男童女做嫁妆，家家户户都把孩子藏得严严实实。

今年好不容易抓齐了，只差个新娘子，要是河神动了怒，我们一村都要死啊。”

听了船夫的哭诉，周榆敏锐的注意到其中关键。

今年的十二对童男童女，是抓齐的。

他厉声问道：

“十二对童男童女，你们是从哪里抓来的？明白回话？否则……”

周榆没把话说全，一旁的一棵大树，代替他作答。

大树树腰往上，被直接打断，就好像一个成年人掰断一根细树枝一样简单。

而周榆仅仅是抬了一下手。

船夫和埋伏的精壮汉子们，更加惊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说起来：

“神仙，大神仙，不是我，是他们干的，他们见到拖带家口的，就打死大的，留下小的。”

“神仙，别信他，他们都干了，我是刚来的。”

“神仙，他们都骗你，我什么都告诉你，别杀我！”

……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周榆就听懂一件事，这群人不舍的用自己村里的孩子，但又必须给河神祭祀。

于是他们埋伏在这里，截杀路人。

十二队童男童女，不知多少人家遭了死难。

周榆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握成拳，往下拉。

轰隆隆雷霆落下，将周围人全部劈死。

一旁的荀秋看的激动起来：

“这个我也要学。”

周榆摆手：

“这个教不了。”

荀秋哦了一声，声音低了下去：

“好吧……”

周榆看着周围人的尸骸，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一个活口上。

“劳烦带路，我们想见见村里巫师。”

他说着瞄了一眼身边人：

“这个姑娘，样貌标致，嫁给河神，能保你们风调雨顺。”

这种情况下，纵然是傻子，也明白周榆说的是谎话，然而活下的小伙没得选，只有带路。

路上，荀秋小声问道：

“一路上都是你动手，我也想。”

周榆让她忍忍：

“你下手不知道轻重，万一伤了无辜不好。”

荀秋想起刚刚那一幕，她觉得自己和周榆对不知轻重的理解，肯定有一个人出了问题。

片刻后，两人来到村里，见到了巫师，巫师是个年仅六旬的老太婆，拄着一把拐杖，瞧见荀秋，连声叫好。

“好好好！河神若是娶了这个姑娘，我们村必定风调雨顺。”

巫师又问周榆：

“你帮了我们村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周榆点头：

“举手之劳，我要去国都，等祭祀结束，给我找一个老练的船夫。”

巫师咯咯笑着答应下来，又把带周榆过来的小伙儿喊到一旁，叮嘱道：

“河神给我托梦，缺个得力的下人，这好差事本要给你，如今有这精壮汉子，到时送他一并下去。”

那小伙子想说啥，但察觉到背后凉意，却是什么也不敢说，只能点头。

到了第二天，荀秋穿上新娘的衣裳，全村人送来贺礼，为她送上贺礼。

这时候，周榆向着巫师打听作为“嫁妆”的孩子们的下落，

巫师咯咯笑着回答：

“新娘的婚房总要人去准备，已经提前将他们送了下去。”

周榆沉默了。

伴随着巫师把金银钱财收进自己屋里，为河神娶妻的祭祀活动便开始了。

十个人抬着娇子，送荀秋到河边，按照古老的习俗，荀秋下一步要跳入水中。

不跳就一脚踹下去，河神只要老婆，不在乎老婆是怎么下来的。

当荀秋走到河边，周榆伸手拦住她，周榆身后的汉子猛地朝他后背踹了一脚。

按照巫师的计划，这一脚会把周榆踹下大河。

可这一脚过后，什么也没发生。

负责踹人的汉子，只觉得自己踢到了石头。

他聪明的脑瓜子运转起来，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原本负责踹人的小伙子，突然要和自己交换职责。

他十分确信，自己踹中的也许不是石头，但肯定不是人。

而这一脚也让周榆的异常完全暴露。

周榆朝着周围环视一圈，开了口：

“诸位父老乡亲，我觉得这个姑娘不够漂亮。”

荀秋扯掉盖头，瞪了一眼周榆：

“你说啥子？”

周榆给了她一个小声的手势，然后身形一闪，到了巫师身后，抓住她的头发，拖向河边。

“我担心河神不满意，让巫师先下去问问河神的意思。”

巫师的弟子们纷纷上前阻拦，但靠近周榆几米的范围，便怎么也无法前进。

巫师哇哇叫着，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周榆扯掉，而且自己距离大河越来越近。

周榆把她拖到河边，叮嘱一句：

“记得早些回来。”

便将她扔进河里。

那巫婆在汹涌的河水中不断挣扎，忽然，像是有什么抓住她的脚，将她硬生生拖进水底。

下一刻，一抹血色从水底升起，但转瞬就被汹涌的河水冲刷干净。

这时候荀秋小跑到周榆身边追问：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周榆坦然作答：

“刚刚随口扯的话，不要当真，我生平所见的姑娘，没有几个比你更漂亮。”

荀秋有点怀疑：“当真？”

周榆点头：

“千真万确。”

这点他倒没有说谎，荀秋单论姿色，的确出类拔萃，犹如仙子一般。

但周榆只看外表，最喜欢的还是乔木。

没别的原因，这头狼和周榆性命相连，她化形的模样，正好是周榆最喜欢的模样。

“你倒是奇怪，一头蛟龙，怎么在意起人的眼光来了？”

“你管我啊！”

荀秋没解释，周榆也没追问。

他读过西门豹治邺的故事，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差别不大。

但也只是不大，其中一个小小的差别就是，河神可能没有，但水里真有东西。

伴着四溅的水花，一头妖鱼浮出水面，跃上半空，它的鱼鳍变化为双臂，鱼尾变化为双腿，落地时，已经是个模样可怕的妖怪。

妖怪手里握着一把精钢三叉戟，朝着众人厉声喝道：

“我的新娘在哪里？”

啪！

合掌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转头过去，他看到了周榆和周榆身边穿着喜庆的荀秋。

“初次见面，万形门，周榆。”

众所周知，周朝仁义且礼智，就算是妖怪，一言一行都合乎周礼。

他立刻双掌合十，做出回应：

“初次见面，长渡大河，跃水大王。”

……

“虎摆尾！”

说时迟那时快，招呼结束的下一瞬，周榆就冲到跃水大王面前，一脚踹在它的下巴上。

打的对方浮空，就是一套连招！

“金刚碎空！”

“凶虎攀击！”

“飞鹰枭首！”

……

“咿呀呀呀呀呀呀！”

“下去把你！猛虎跳山涧，狮吼破天决枪！”

跳到半空再投下云霄万里刀，将跃水大王直接钉在地上，刀刃距离气血汇聚之处，只差毫厘。

全程，跃水大王一招没出，周榆根本没给他出手的机会。

平日八百年都不会念的招式名字，被他念了个全，这么做自然不是中二病发。

其中目的，和故意打出毫厘之差，没杀死跃水大王，是一样的。

周榆落在跃水大王身侧，拔出云霄万里刀，抵在跃水大王气血汇聚的地方。

“下次，不会有偏差，想活，就老实回话。”

周榆发声问道：

“你对药人桃，知道多少？说的够多，我不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