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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听得云里雾里,皱眉问道:“碧草,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搜查个入府的贼人,怎么就扯到阿嫣身上了。
宋嫣然冷眼看着碧草,不愧是宋安然调教出来的,两人哭起来都是一般模样。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宋嫣然神色清淡,如云似水。
“小姐,对不起……奴婢对不起您。”碧草跪伏在宋嫣然脚边呜呜啜泣,低垂的眸中却溢着满满的恶意。
三小姐,是你不仁在先,便莫要怪我不义了。
宋安然迈步向前,声音婉转温和,“碧草,你先莫要哭了,有什么事慢慢说。”
杨夺顺势望向宋安然,大小姐温婉清丽,亦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不过她是宋侍郎的嫡长女,宋侍郎怕是不愿将她下嫁。
他很快将眸光转移到宋嫣然身上,少女红裙如火,百花繁盛,美得毫不遮掩,让人过目难忘。
综合考虑,还是三小姐更为适合一些。
听了宋安然的话,碧草停了哭声,抹了把眼泪,声细如蝇的道:“方才护卫们搜寻贼人,奴婢见小姐的柜子半掩着,担心贼人藏在里面……
结果……结果一不小心撞翻了小姐的箱笼,掉出了这个包裹……”
碧草将怀中的包裹打开,仅凭一角便可确定,这是一件男子的外衫。
宋清君登时脸色铁青,狠狠瞪向宋嫣然。
碧草再度泪如雨下,哭诉道:“小姐,奴婢不知您将东西藏在那箱笼里,否则说什么也不会让人去搜的……”
“住口!”金氏勃然大怒,指尖因愤怒而战栗不止,“贱婢,你竟敢攀诬主子,你好大的胆子!”
“奴婢没有,奴婢怎么敢啊。”碧草的泪水潸然落下,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奴婢自小便伺候在小姐身边,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是奴婢的主子亦是亲人。
奴婢见小姐误入歧途怎能不苦口相劝,可小姐全然被那男子迷了心智,半句越不肯听,还要为他亲手缝制衣袍。
可能奴婢劝的次数多了,小姐觉得厌烦便不允奴婢在身边伺候,是以奴婢当真不知小姐将这衣袍藏在了柜子里,否则奴婢便是死也会替小姐守住秘密的!”
“你……你……”金氏被气得心跳如鼓,头脑一阵晕眩。
“逆女!我宋家满门清华,怎么生出你怎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宋清君怒不可遏,恨不得动手掌掴宋嫣然。
今日恰有外人在府,这等丑事被人知晓,传扬出去岂不都笑他宋府治家不严!
杨夺眼中的惊艳被鄙夷所代,这三小姐看着貌美如花,不想竟这般淫荡,大家闺秀竟与外男私相授受,这样的女人便是娶进家门日后也难保不会红杏出墙。
“父亲可否别急着给女儿定罪,先容女儿询问碧草几个问题可好?”相较众人激动的情绪,少女却仿佛一个局外人,云淡风轻不受所扰。
楚绛与莫凭这才抬眸望向宋嫣然,眼中既不掺杂欲望也无鄙夷之色,只楚绛比眸色无波的莫凭多了一丝钦佩。
不论真相如何,至少此时这个少女还能够保持坦然,便足以见得她心性之强大。
宋清君冷哼了一声,拂袖不语。
宋嫣然不慌不忙的看着碧草,没有指责痛骂,只淡淡问道:“碧草,你方才说自己是一心为我,对吗?”
碧草掩下眸中的恶意,泪光盈盈,“奴婢是小姐的人,自然处处为小姐考虑。”
宋嫣然微微扬起嘴角,“所以你便不顾此时院中尚有客人,便迫不及待的将事情公之于众?
你若是不说,只怕旁人还未必猜得出呢。”
碧草神色一僵,转了转眼珠,低声啜泣道:“奴婢也想为小姐瞒着,可那么多护院都看到了,根本瞒不住的……”
“够了!”宋清君的脸色简直犹如脚下的青石,“你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不想着认错赎罪,竟先想着怨怪他人,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老爷!阿嫣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定是这贱婢在污蔑阿嫣的名声……”不管碧草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金氏半个字都不肯信。
宋氏在旁边看了半晌的热闹,心里还记恨着方才金氏的小气,便强压最下嘴角的笑,叹声道:“弟妹,我理解你的心情,做母亲有哪个愿意承认这种事的。
可惯子如杀子,大是大非面前我们可不成一味偏袒,那样只会纵容她们一错再错。”
果然,身体里流着商贾的血,从骨子里就透着低贱。
若方才金氏与宋嫣然识趣一些,她也许还会帮着说上两句好话,现在……她就等着看金氏母女抱头痛哭的戏码了!
“阿嫣可是你们的骨血至亲,你们宁愿相信一个奴婢所言,也不相信阿嫣?”金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家姐弟两人。
宋清君沉声低斥道:“好了,事已至此,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家中尚有客人,你要顾及宋家的颜面。”
“我无理取闹?我不顾及宋家的颜面?”金氏失望的看着宋清君,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枕边人竟如此陌生,“若今日之事发生在安然身上,老爷也会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吗?”
“安然怎么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宋清君当即反驳。
“那我的阿嫣就会做?”素日温和宽厚的金氏此时却寸步不让。
宋氏甩着帕子出来做老好人,“弟妹,清君是一家之主,做事自要公正,嫣然做了错事清君不好姑息的……”
“住嘴!”金氏一个冷眸狠厉扫过,“这是我们府中的事,阿姐既嫁了出去,便莫要掺和了!”
金氏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只不过因为爱慕宋清君才甘愿收起少女的骄纵,敬着他的亲人,厚待他的女儿妾室,可这不代表在她的女儿受到委屈时,她还能忍气吞声。
宋氏何时被金氏这般对待过,怔愣之后便是恼怒,“清君,你看看她,她竟然这么与我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宋氏被气得心口疼,捂着胸口道:“怪不得嫣然能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上梁不正,下梁怎么可能不歪!
我当时便劝你,娶谁也不能娶商贾之家的女人,就是欠规矩,欠教养!”
“阿姐。”宋清君蹙起眉,觉得宋氏这话说的有些过了。
果然,金氏闻后怔然半晌,才低低冷笑出声,“对啊,我们商贾家与你们比不了,你们什么都不欠,只是单纯的穷酸。”
宋氏脸一红,“你……”
金氏不依不饶,讥讽道:“阿姐这般有风骨,怎么还花得下去我们金家的银子?
上到姐夫交际,下到你女儿的衣食住行,从我嫁进宋府起你从我这拿了多少银子,又可还过我一分铜钱。
我们金家的祖训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可亏欠他人分毫,阿姐出身书香门第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嫣然被自家母亲小小惊艳了一番,本以为母亲性情太过柔善绵软,没想到口齿竟这般了得。
宋安然见宋氏被怼的脸色涨红无力反驳,便轻声开口,将事情重新引回宋嫣然身上,她满眼关切,温柔的挽着宋嫣然的手道:“三妹妹,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快好好与父亲母亲解释。”
“人证物证具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宋氏阴阳怪气的翻着白眼,待今日回府她便要将此事昭告天下,宋嫣然长得好又如何,她倒要看看有谁会娶个名声有暇的女人。
到时候宋嫣然嫁不出去,金氏的嫁妆就都是他们宋家的!
宋嫣然轻抬螓首,眸光流转,对宋安然莞尔一笑,“还是大姐姐待我好,在父亲和姑母都怀疑我时还肯站在我这边。”
宋安然有些不太自在笑了笑,语气柔柔的道,“你是我妹妹,我自然信你。”
杨夺心中暗想,不愧是宋府嫡女,气度教养非常人可比。
宋嫣然从容自若的上前,俯身拾起地上的衣衫,轻轻拂去薄灰。
宋清君见她还一副爱惜模样,只觉今日颜面荡然无存,若非顾及自己的君子形象,他当真一刻都容不下这个逆女了。
随着宋嫣然展开长衫,宋安然瞬间变了脸色,这不是她准备的衣衫!
当时衣衫只露出一角,她看颜色相近便未曾注意,可这分明是两件全然不同的衣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氏却眯了眯眼,惊讶道:“这不是你外祖父的外衫吗?”
众人一阵沉默后,宋氏最先开口,掩唇笑道:“哎呦,看来弟妹你真是被逼急了,竟想得出这样蹩脚的理由,也够难为你的。”
金氏正想开口,忽有下人来报,说是金府来人求见。
宋清君皱起眉,金府这个时候派人来做什么,但还是开口道:“将人请过来。”
宋嫣然饶有兴致的望向双眼放空的宋安然,嘴角微凝,他方唱罢,我方登场。
今日为了让碧草尽情发挥,她可是特意支开了阿芙和芬儿。
难得今日的人这般全,剩下的戏便由她来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