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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嫣然要打理府中中馈?”金氏闻后不由一愣,显得有些意外。
赵妈妈却觉得宋嫣然此举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单从上次碧草背叛一事便可看出三小姐是个主意的。
反观自家夫人自小生在蜜罐里,没见过人性险恶,性子又太过软绵,若由三小姐管家或许还真能敲打众人一番。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忽有婢女来报,待听闻芳华院发生的事情后,金氏愣了半晌,“阿嫣,阿嫣竟……”
在金氏的印象中,自己的宝贝女儿最是乖巧温婉,如今竟学会动手了?
“老爷怎么说,可有为难三小姐?”金氏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宋安然是他的宝贝,如今被阿嫣折断了手指,他定会大发雷霆。
可就在金氏起身想要去保护宋嫣然时,却听婢女回道:“夫人别担心,三小姐无事,老爷只为大小姐请了大夫,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什么?”金氏更觉不可思议。
赵妈妈转了转眼眸,扶着金氏坐下,沉吟片刻,开口道:“夫人,三小姐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不如便让小姐试试吧。”
……
明嫣院。
阿芙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账册,“怎么这么多啊,这得算到什么时候去啊!”
宋嫣然勾唇一笑,只要娘亲支持她便好。
话不多话,她拿过算盘便坐在桌案后,左手翻阅账册,右手拨动算盘,屋内一时只闻算珠噼里啪啦的声响。
直至华灯初上,宋嫣然才落下笔,疲累的敲了敲肩膀。
“小姐,快喝口汤,奴婢一直温着呢!”芬儿连忙端上鸡汤。
宋嫣然抿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不算不知道,宋府的开销竟如此巨大,甚至比公侯府上还要奢靡,单单芳华院每月便几乎可及永昌侯府一大家子的支出。
想到宋安然桌上那碗血燕,宋嫣然便心口发闷,这么多的银子可真是喂了狗了。
不对,她不应该这么不尊重狗狗。
她便是喂狗吃个肉包子,狗还会对她摇摇尾巴呢。
宋嫣然铺开一张纸,将自己的计划一一罗列下来。
阿芙满眼崇拜,“小姐真厉害,这么快就把账都理完了!”
宋嫣然没抬头,笑笑道:“天赋使然吧。”
宋嫣然还真不是吹嘘,龙生龙凤生凤,或许她天生便继承了金家经商的血脉,当初娘亲教宋安然理账,她坐着旁听便比宋安然学的快得多。
前世嫁入永昌侯府,永昌侯夫人并不让她插手中馈,但她毕竟是世子夫人,永昌侯夫人每月给各管事开例会时还会做做样子带上她。
饶是如此,她也能估算出永昌侯府大概的进项与支出。
宋安然既自视清高,她便让宋安然过上真正清流人家过的日子!
府中皆得知了三小姐要暂代金氏管家,但谁都没有当回事,小孩子嘛,不求有功只需无过便好,可谁知不过两日这把火就烧起来了。
先是芳华院命厨房煲血燕时,被告知日后府中各院皆按份例领用药膳,芳华院这个月的血燕已经超出了份例,不得再用,若是想吃便去府外采买。
又从账房手中收回了库房的钥匙,只在账房府中放了足够全府一月开销的银两,若哪院想要支出银两,需打了条子来找宋嫣然,并从下个月的月银中扣除。
恰逢月末,宋嫣然将命人将份例送去各院,包括月银药膳冰块等所有日常所需,之后一旦超出所需便要自行掏腰包采买。
白姨娘与宋茹儿没什么意见,宋府给的份例已经不少了,而且金氏一向阔绰,这些年送了她们不少东西,足够她们在府中滋润的生活。
可向来大手大脚惯了的宋安然哪里受得了这个,平日熬的血燕她都是吃半碗扔半碗,可现在居然就分给她那么一点点。
还有月银,那么点银钱打发要饭的不成!
宋安然不敢去找宋嫣然,便哭哭啼啼的去寻宋清君告状,宋清君自是怒不可遏,他本不见金氏,如今却也不得不走一趟海棠院。
可巧宋嫣然正在海棠院陪金氏用晚膳,宋嫣然故意说笑逗金氏开心,金氏脸上也难得的牵出一抹笑,可就在此时宋清君迈进了屋内。
他眼瞧着母女两人脸上的笑意僵止,同样淡漠的抬起头看着他,只不过宋嫣然眼中更多了丝丝冷寒之意。
宋清君开门见山,冷声与金氏道:“你身为当家主母,不打理府中中馈却让一个孩子胡闹,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氏正欲开口,宋嫣然轻轻捏了捏金氏的手,接话道:“怎么了父亲,可是我打理的不对?”
此时再看宋嫣然这张娇美无害的嘴脸便只觉可恨,宋清君冷呵一声,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那女儿洗耳恭听,还请父亲不吝赐教。”宋嫣然浅浅一笑,从容淡然的模样让宋清君更觉恼火。
“你私自裁减各院月银,可有此事?”
宋嫣然颔首,不徐不疾的的道:“是,女儿的确减少了各院的月银,不过这月银是先夫人在时定的,我第一次管家没有经验便想着效仿先夫人的做法,有什么错吗,父亲?”
宋清君一哽,他没想到宋嫣然竟会玩这一手,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
宋嫣然唇角微勾,双眸皎皎如缀寒星,“这两日我合算了这几年的账本,发现府中开销远远高于进项。
单单芳华院一年的开销便比父亲的俸禄还多,剩下的银子父亲以为是从何处填补的?”
宋清君脸色更僵,可宋嫣然又哪里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府中的亏空一直是靠娘亲的陪嫁铺子填补,父亲与娘亲夫妻一体,这本也没什么。
可明明先夫人在时,父亲还只是从四品官职,却还有剩余。
如今父亲升了官,却闹出了这么大亏空,若叫别人知道岂不误会父亲要靠妻子的嫁妆养活,这可是极丢脸的事啊。”
“你……”宋清君指着宋嫣然,指尖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显然动了怒气。
宋嫣然仍旧静静端详着宋清君,眨了眨眼睛,笑问道:“父亲可还有别的问题吗?”
看着宋清君拂袖而去的模样,金氏不由一愣。
宋清君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阿嫣竟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他?
赵妈妈忍不住感慨道:“三小姐真是长大了。”
宋嫣然笑了笑,眼眸微转,终是将憋了许久的话道了出来,“娘亲,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吧,父亲心里压根就没有我们。
娘,您对宋府尽心尽力这么多年,该为自己活着了,您……与他和离吧!”
金氏倏然睁大了眼睛,就连赵妈妈也愣住了。
和离?这可是天大的事啊!
金氏怔了一会儿,连忙捂住了宋嫣然的嘴,轻斥道:“胡说什么呢,这些话日后可不能再说了。”
“我不是心血来潮……”宋嫣然急急解释道。
“那也不行。”
宋嫣然眼中涌现深深的失落,“娘亲还放不下父亲吗?”
金氏目光凝了凝,他们夫妻十余年,她对他自然感情深厚。
可近日这一桩桩一件件也让渐渐让她看清了他,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未曾真心爱慕过她,甚至就连娶她也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若她还是个小姑娘,定能潇洒转身,可她是个母亲啊。
“娘放不下的是你啊。”金氏摸着宋嫣然的头,长叹一声。
她若提出和离,最多留一半嫁妆给他,倒无甚可心疼的,可依照大越的律例她没有办法带走宋府的子女,她岂能只顾自己,不管阿嫣。
金氏柔柔一笑,眉眼中皆是浓浓的爱意,“娘不会再犯傻了,但这种事也不急于一时,待你及笄出嫁,再想不迟。”
宋嫣然明白了母亲的心意,也不再坚持,她伏在金氏的膝头,乖巧又柔顺,可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刀光剑影……
次日,金寒时受邀去了宋嫣然的铺子,宋嫣然正在指挥工匠装潢布局。
“二表哥,你来了。”宋嫣然抬步迎来。
金寒时眉目凝笑,温柔似春,“妹妹唤我,我敢不来吗?”
语落,他眼中划过狡黠的光,挥开折扇扇了扇,全然一副看透宋嫣然的模样,“说吧,有什么事求哥哥。”
宋嫣然莞尔一笑,“二表哥神机妙算,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摞纸来,递到金寒时手中,“我想卖些田产店铺,二表哥帮我瞧瞧可有靠谱的人。”
金寒时嘴角笑意收敛,讶然的看着她,“你要卖田产店铺?”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房产地契,可刚翻了两页,更是惊讶的将桃花眼都瞪圆了,“这不是姑母的陪嫁吗?”
宋嫣然笑赞道:“二表哥好眼力。”
这可不是奉承,若换作大表哥可未必瞧得出。
“嫣然,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姑母的意思?”金寒时正色问道。
“我的意思,娘亲还不知道。”
金寒时顿时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她,随即又有些羡慕。
做女孩可真好啊,若换作他与大哥,便是卖一间铺子都得被吊起来狠揍。
金寒时蹙起眉,“你这是缺银子了?”
宋嫣然扫他一眼,浅笑了下,“表哥能不能现实点儿?”
金寒时讪讪一笑,的确,说他们家缺银子就如同在说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不现实。
“那你这是……”
宋嫣然垂了垂眼睫,本应娇媚如花的少女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不应属于她的阴霾,声音冷幽,似被严寒摧残过所以才会自心底透出寒意。
“表哥,夫妻和离,女方是要留下一半嫁妆的,对吧?”
金寒时瞳孔猛然一缩,忙将宋嫣然拉至角落,蹙眉望着她,低声问道:“嫣然,到底出了何事,你细细与我将来,莫要瞒着我。”
宋嫣然点点头,少女的声音如潺潺溪流,平静清澈,可却仿佛在金寒时心底点了一把火,怒火几欲要从那双桃花眼中喷涌而出。
“可恶!”金寒时低吼出声,他无处发泄,气得一拳砸再柱子上。
“二表哥!”宋嫣然惊呼出声,忙拉住他斥道:“怎么能用手去砸柱子,若是伤到了手之后还如何考试了?”
她早已心如止水,对待宋清君这种人气恼都是不值得的。
金寒时哪里顾得上这些,冷眸盯着宋嫣然,“嫣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与我们说,竟一个人与他们周旋,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见金寒时眸中隐有怒气,宋嫣然忙讨好的眨了眨眼,放软了声音,“那……那不是先前表哥未回来吗,我又怕外祖父和舅舅他们气坏了身子,这不就来找表哥商量了嘛!”
看着面露乖巧的小表妹,金寒时长叹一声,“我哪里是气你,我是心疼姑母和你啊!”
他虽早就看出宋清君自视清高,对金家并不亲近,但也未曾想到他对自己的女儿竟如此狠心绝情。
本以为姑母终寻得良人,岂知那宋府竟是虎狼之地!
“如今看透为时不晚,二表哥,我有个想法,不如我们这样……”
金寒时专注的听着,神情欣慰又怜惜。
欣慰于小表妹蕙质兰心聪慧过人,又怜惜她小小年纪竟生生被磨砺成这般模样。
“好,我知道了,此事便交给我吧。”金寒时深深望了宋嫣然一眼,“你在宋府行事务必要小心,若有意外不要自己硬撑,及时派人去找我。”
“嗯。”宋嫣然含笑点了点头。
两人正敲定着细节,阿芙忽然急匆匆跑来。
宋嫣然一怔,忙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阿芙摇头,气喘吁吁的道:“小姐,是平乐长公主殿下请您去公主府,见您久久未回,公主府的人有些着急,便让奴婢来寻您。”
宋嫣然淡淡颔首,抬头对金寒时道:“那此事便劳烦二表哥了,我先去拜见长公主殿下。”
金寒时欲言又止,那位贵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性,金家虽是皇商,却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宋嫣然看出他心中所想,莞尔一笑,“表哥,富贵险中求,这世上任何事都会有相对的风险。
金家虽家财万贯,可实则却如没有根系的浮萍,一旦起了风浪便可能大厦忽倾。”
金寒时何尝不知道,这也是他弃商从政的原因。
金寒时目送宋嫣然踏上马车,这朵小娇花不知何时已长成了可以独自面对风雨的小树,甚至他隐隐有种预感,他这个小表妹绝非池中之物。
他捏了捏手中的房屋地契,唇角微勾,他可不能在妹妹面前丢了脸面,这个差事一定得办好才是。
待到那日他这个好姑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真是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