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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御史可以说是最得罪人的差事,没有之一。
鉴于之前曾有御史被人套了麻袋拖到巷子中暴揍的经验,陈濯在入御史台的第一日便开始学习拳脚,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未曾有机会实践过,但打宋清君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还不在话下。
宋清气急攻心,今日不但丢了颜面还被陈濯揍了一顿,惊怒之下竟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陈濯仍觉不解恨,后悔刚才那几拳打得轻了。
此番有经验了,下次宋清君再敢讨打,他定然会比这次发挥的好。
众人见白氏和金寒时也在,可想方才当真是一场误会,宋清君也被人抬走,众人见没热闹可瞧便各自散去。
陈濯这才回过味来,他方才是不是太粗暴了?他怎么能在金小姐面前动手呢,现在金小姐会不会怀疑他是个粗俗之人?
陈濯一时无比慌乱,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他方才所为。
他并非冲动之人,宋清君说他的话再难听他都可以忍受,可他听不得宋清君对她有只字片语的侮辱。
陈濯正思忖着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一行为,却忽发现金氏的眼圈红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陈濯顿时只觉心如刀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陈御史突然就变得手忙脚乱起来,“金小姐,您怎么了……我,我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不是有意的……”
金氏却摇了摇头,满脸愧疚之色,睁着一双泛红的泪眸望着陈濯,“陈大人,都是我不好,是我牵连了你才让你受此无妄之灾,还让你受了伤……”
“受伤?”陈濯摸了摸脸上被宋清君抓出的几道血痕,连连道:“这点剐蹭算什么,一点都不疼,比起我宋清君可严重多了。
我这是第一次与人动手,没什么经验,但熟能生巧,下次再有机会定然就不会受伤了。”
金氏被他这番话逗得忍俊不禁,扑哧轻笑出声,“还熟能生巧,莫非你还想再与人动手不可?”
以前以为这位陈御史才华横溢,应是个顶聪明的人,谁想到他竟然这般憨直。
见金氏终是展露笑颜,陈濯长长舒一口气。
金氏的眼眶虽然还红着,但粉嫩的唇角翘起,脸上阴霾消散,笑颜如花,看着看着他也咧起嘴跟着笑了起来。
只要能守护住她的微笑,莫说只受些皮外之伤,只要她能一直如此,让他如何都甘愿。
白氏看了看陈濯,又看了看金氏,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金府。
云嫣然正与金老太爷金诚在书房议事,不知从何时起金老太爷已经习惯了这种形式,竟一点不觉得突兀。
“外祖父,那个管事可有招供?”前有以次充好的棉花一事,如今又撞见这管事行事古怪,云嫣然担心这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毕竟前一世金家便因残次棉花一事伤了元气,这次若非她及时撞见,使得那孩子丧了性命,金家怕是又要官司缠身。
金诚摇摇头,“我们将他暂时控制在柴房里,可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一口咬定此事只是意外。
嫣然,会不会真的只是他一时粗心大意?”
“不会。”云嫣然态度坚决,“给金家做事的人难道会不知金家的行事规矩吗?金家乐善好施,岂会为了省些银两而给病人找个不靠谱江湖郎中看诊?”
“嫣然说的不错。”金老太爷皱眉颔首,“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要谨慎些的好。”
“可不论咱们怎么审他都不肯说啊……”金诚面露难色。
云嫣然眸光微动,开口道:“外祖父,大舅舅,能不能让嫣然去问问他?”
金诚觉得不妥,嫣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能让她做这种事。
金老太爷看了云嫣然一眼,思忖片刻后,颔首道:“好,那就由你去试试吧。”
待云嫣然走后,金诚才不赞同的道:“父亲,嫣然还小,这种事不适合让她来做吧。”
金老太爷长叹一声,望着金诚道:“我之前就总觉得娇娇小,天真烂漫些没什么不好的。
可走出金家,旁人可会如我们一般去对待她们?我不希望嫣然再成为第二个娇娇,况且,这孩子要走的路或许注定非比寻常啊……”
想到金氏,金诚张张嘴,将劝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而云嫣然此时也已经走到了关押那管事的柴房中,远远便听到那人在柴房中叫嚷着,“快放我出去,我又不是金府的奴才,你们私自扣押良民,这是犯法的!”
听他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云嫣然便知他这些日子定没受什么苦,金家满门良善,想来也做不出严刑逼供那一套。
可这种人又岂会被三言两语所教化。
随着柴房的大门被打开,待看清云嫣然的身影,管事的喊叫声戛然而止,看着云嫣然的眸光很是不善。
若非这云嫣然多事,他又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云嫣然略略抬手,阿芙和芬儿便会意,将守门的小厮全部遣走。
那管事正觉莫名,便听云嫣然清清冷冷的开口道:“听说你什么都不肯招?”
管事掩下眼中的不屑,心中暗笑,看来金家这是没有办法了,竟连表姑娘都派出来了,“我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可招的。”
云嫣然见他这番态度,便也不再多问,冷眸看着他,幽幽道:“我知道你也不易,毕竟上有老母,下有妻女,长女虽以出嫁,但次女尚还在阁中。
不仅如此,你还要照拂西家怀榆巷张寡妇一家,听说那张寡妇前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很是可爱……”
那管事的脸色由不屑彻底变成了震惊,看着云嫣然的目光宛若在看怪物一般。
这些事除了他就连身边的小厮都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
云嫣然笑了笑,明明是貌美如花的少女,可此时落在管事眼中却只觉可怖。
“每个人都有许多身不由己,你有,我也有,为了护住金家我也会不择手段,比如将此事透露给你的夫人……”
“不行!”管事的脸瞬间白了,他岳丈家中有七个儿子,若得知此事不得把他活活打死。
而且张寡妇生的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绝不能让自己的血脉受到威胁。
他怒目瞪着云嫣然,可对方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嘴角甚至还噙着淡淡的笑意。
“你只需将你知道的交代出来,然后对外便说你犯了错被金家赶了出来,想来你背后之人也不会为难你。
可若你还嘴硬不肯说,那很抱歉,我怕是就要为难你了。”
“你……”管事的嘴唇气得直颤,却又拿云嫣然无能为力,嘴唇喃动半晌,只得闭目认命道:“好,我都招!”
云嫣然将管事带到金老太爷与金诚眼前,管事此番倒老实,将事情一五一十皆招了来。
听闻幕后之人,金老太爷与金诚皆是眸光一滞,云嫣然也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原以为会是昭王所为,不想原来前世金家覆灭,竟还与献王和户部有关,看来盯上金家这块肥肉的不止昭王一家。
“他们想在金家赈济灾民之事上动手脚,届时闹出人命,引起民愤,便自有办法收拾金家。”
“可恶!”听着管事的阐述,金价老太爷怒拍桌案,狠狠瞪着管事道:“你们想对付金家无所谓,可那只是个无辜稚童啊,你们就忍心看着他为此丧命?”
金老太爷气得不是他们算计金家,而是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伤害了无辜之人。
云嫣然心中动容,无论前世今生,外祖父的善心都不曾改变过分毫。
好人不该遭受厄运,不该被世间辜负,这一次天理一定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不过金诚还有一个疑惑,“这些话我们问你时你为何不说?”
管事与云嫣然皆是一怔,管事偏头看了云嫣然一眼,收到了云嫣然冷冷的警告。
他凄惨一笑,咬牙切齿道:“表姑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人被表姑娘的良善所感化,不敢隐瞒。”
管事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恶毒的女人,诅咒她嫁个心肠的更黑的,让她也好好受一番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