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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容一惊,“母后,这是何时的事?儿臣怎未曾听闻父皇下旨了?”
“若下了圣旨,那便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秦皇后坐起身,总是平静淡然的眸中此时满是怒容,“这么多年他薄待我也好,纵容薛贵妃不敬我也罢,我都不放在心上。
可你和宁安是我的儿女,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便是豁出一切也要保你们两个周全。”
秦皇后说得决绝,苏容心念一动,忙开口询问:“母后可是已有定夺?”
秦皇后点点头,眉宇间皆是冷厉之色,“我已告知你外祖父,你外祖父会给你父皇施压的。”
“母后。”苏容还记得苏钰的叮嘱,“母后,既父皇未曾下旨,您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秦皇后沉敛下眸,此事还要多亏薛贵妃骄纵傲慢,“那日薛贵妃来凤仪宫耀武扬威,我便多留了个心眼,让人盯着掌乾殿些,果然让我打探到了消息。
你父皇不日便会降下旨意,我们必须要在这之前让你父皇收回成命。”
“母后。”
他与苏钰相交乃是机密之事,为保稳妥就连母后也不曾知晓,苏容只能道:“母后,此事急不得,儿臣……”
“怎能急不得,若真待你父皇下了圣旨,可就真来不及了。”秦皇后鲜有这般慌张急切之时。
这些日子以来她夜不能寐,没有一日不提心吊胆。
为了宁安,此番她豁出去了。
苏容一时陷入迟疑,宁王大婚要休沐三日,他也不好去寻宁王,若真在这个时候父皇降职,纵是宁王怕也无力回天。
苏容敛了敛眸,只得颔首应下。
……
云嫣然折腾了一日,只早起的时候吃了一块桂花糕垫肚子,现在又累又饿。
想到苏钰敬酒一时还回不来,她抿了抿唇,见屋内无人便挽起裙摆,蹑手蹑脚的走到桌案处,捏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只她才刚将咬了一口点心,房门便忽的被人推开。
苏钰走进屋内时便正撞见云嫣然嘴里塞着点心,正满脸惊慌错愕的闻声望来,如同一个因淘气而被抓包了的小孩子般。
两人四目相对,云嫣然颊边闪过一抹绯红,忙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又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半块糕点放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
“王爷不是去敬酒了吗,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前世永昌侯府二公子娶亲时,一直喝到月挂柳枝,她以为苏钰至少也得再过几个时辰才能回来。
苏钰没应声,而是对外吩咐道:“来人,准备酒菜,本王要用膳。”
语落,他拉着云嫣然坐下,为她倒了一杯温茶,又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她,“少吃两口垫垫肚子,一会儿用些热乎的饭菜。”
说完,又随手将云嫣然吃剩的半块点心扔进口中。
“哎,那是我吃剩的。”云嫣然急得惊呼开口。
苏钰淡淡瞥她一眼,“那又如何?”
云嫣然一哽,是啊,那又如何。
他们已是夫妻,将是世上最为亲密的两人。
想到此处,云嫣然一时羞赧不已,垂眸坐在椅上,两手不安的交握着。
……
苏钰的饮食起居向来由亲信负责,从不假手于人。
墨西正要将酒菜送进去,却被一身穿灰色儒衫的男子拦住,他正是那日负责往金府护送聘礼的年轻男子。
“等等。”墨南拦住墨西。
他阔步走来,掀开壶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往酒壶里倒了一点白色粉末,动作宛若行云流水。
墨西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诧然之色,忙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墨南却莫不在意的笑笑道:“加了这料才叫花好月圆酒,这是规矩。”
只这种事自应由太王妃考虑,不过显然那人指望不上了,他作为王爷身边的管事怎能不体贴入微呢?
墨南将酒晃匀,才将托盘重新递给墨西,“这回再送进去吧。”
墨西看了墨南一眼,又看了一眼被加了料的酒壶,迟疑一瞬,还是选择视而未见。
若是旁人他定然不信的,可谁叫他是墨南呢,是跟了王爷最久的人,也是负责给他们分发月银的人。
墨西正要一如往常般叩响房门,谁知又被阿芙开口拦了下来,“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天色都暗了你身为侍卫怎么能进主屋呢?”
墨西抬头扫了阿芙一眼,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又是那个嘴碎的丫头!
不过墨南好像的确交代过,今后有了王妃他们要更为谨言慎行,不得冲撞了王妃。
这般想着,墨西冷着脸,不耐烦的将手中的托盘往阿芙怀里一塞,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什么态度啊,真是的。”阿芙不悦的嘟囔了一句,端着托盘推门而入。
但她却没直接进内间,而是先将托盘放在了桌案上,悄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往酒壶里倒进了些白色的粉末。
她的脸微微红了红,小姐出嫁前夫人特将她唤去院中教导了一番,免得她不懂伺候。
夫人说这酒叫花好月圆酒,王爷和小姐喝过之后才能行周公之礼,这样才能夫妻和睦,小姐也能少些辛苦。
这种事本应由婆母负责,但夫人觉得宁太王妃那种性子定然不会为王爷与小姐考虑,便特意嘱咐她加了点东西进去。
阿芙晃了晃酒壶,深吸一口气端着托盘叩响了内间的房门。
“王爷,小……王妃。”阿芙屈膝行礼,摆上了饭菜,又为两人斟起了酒。
她第一次做给人下药的事,一时有些紧张,手不慎抖了抖,洒出了些许酒水。
“阿芙,你怎么了?”
阿芙讪讪一笑,“没怎么,可能是饿了一天有点虚。”
“酒菜放这吧,你和芬儿也快去找些东西吃。今夜你们好好歇着,不必守夜。”
“是。”阿芙颔首应下,见只有宁王端起了酒盏,云嫣然却毫无饮酒之意,阿芙忙道:“王妃,这酒您也要喝才行!”
苏钰与云嫣然两人抬眸,齐齐望向她。
阿芙眼珠骨碌一转,解释道:“王妃,夫人说合卺酒后,夫妻还要再喝两杯温情酒,这样夫妻才能和和睦睦,白头到老,都是为了吉利!”
“如此,这酒要喝。”自从婚期将近,苏钰每做一件事都要查查皇历,看看吉利与否,生怕有一点小事处置不好便会影响两人的婚事。
方才若非为了吉利,他又岂会去与那些人敬酒。
“可我不擅饮酒啊。”云嫣然有些为难,轻蹙着柳眉小声道。
苏钰敛眸望着她,眼中一片温柔缱绻,“便是醉了又有何妨,今日又不需你再处理事情。”
云嫣然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接过苏钰递过的杯子将酒水一饮而尽。
阿芙见自己功德圆满轻松了口气,躬身退出了屋内。
落下酒盏,苏钰便执筷为云嫣然夹菜,桌上的菜式皆是云嫣然喜欢吃的。
见云嫣然抬眸看他,苏钰淡淡回道:“我怕府中的菜式不合你的口味,便提前向岳母打听了你的喜好。”
云嫣然闻之心尖一荡,莞尔含笑,入口的饭菜都染上了甜滋滋的味道。
两人无声用着晚膳,云嫣然根本不必动筷子,碟中未曾有过一刻短缺。
不过片刻功夫,云嫣然就落了筷子,苏钰蹙眉问道:“怎么不吃了,可是味道不好?”
云嫣然摇摇头,“已经饱了,况且晚上吃过了也不好,容易积食。”
“那便莫要吃了。”苏钰放下筷箸,便要为云嫣然拿过玫瑰花露漱口。
“我自己来就好。”云嫣然连忙接过,小脸红扑扑的,宛若朝露下的玫瑰花瓣。
她默默漱着口,却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渴得很。
可茶水都被阿芙拿走了,此时桌上只剩了那方酒壶。
她喉咙微动,舔了舔嘴唇,又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仰颈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