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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一众舞姬踏着乐声翩然而来,她们穿着七彩的长裙,双臂间挽着丈许长的轻纱,宛若九天之上的仙女在瑶池之上翩然起舞。
宣平帝看惯了歌舞,本并未过多放在心上,可此时却也放下了酒盏,全神贯注的欣赏起来,手指还随着乐点轻轻叩击桌案。
慧妃见状终于略略松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承办宫宴,必须要做的尽善尽美向陛下展现她的能力。
她知道宫中那些歌舞已经无法让陛下提起兴趣,所以她一早便派人去各个乐坊打探,寻找让人耳目一新的表演,果真让她寻到了!
这云袖舞乃由舞姬挥舞丈许长的轻纱,舞姿妙曼,裙摆摇曳、轻纱舞动间缥缈如仙境。
一时间君臣皆全神贯注的望向园中的舞姬,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就在这时,忽有一身穿月色舞裙的少女踏着莲步而来,宛若在霞光中绽放的一朵雪莲,干净清澈不染尘埃。
她手中的轻纱有几丈长,在她手中却挥动自如,宛若有了生命一般。
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颦一笑皆清丽如花。
宣平帝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睛微微眯起,眼中尽是欣赏之色。
慧妃轻轻勾唇。
姜媛蠢在妄图独享圣宠,所以才会输的一败涂地。
可如她与德妃这般年纪早就不看重那点宠爱了,只要皇帝的新宠是自己的人,那他宠爱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众人也都心领神会,只怕今日之后陛下的后宫又要多一位佳丽了。
只并无人在意此事,一个舞姬而已,就算得了宠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白衣舞女手中的轻纱越舞越快,宛若游龙,看得众人投入忘己。
宣平帝更是笑吟吟的敲着桌案,想到今夜的春宵一刻便不由扬起唇角。
众人看得忘乎所以,没人注意到那雪白的轻纱下忽然掠过一抹寒芒。
白衣舞女忽然将手中的轻纱朝着宣平帝的方向甩了出去,那道冷芒直朝宣平帝的心口刺去。
宣平帝本还觉得这是舞女在与他暗送秋波,待他发现轻纱一端拴着的匕首时为时已晚。
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众人也都瞠目结舌,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让所有人都忘了发出声响。
最后还是坐在宣平帝身边的德妃先行反应过来,她大呼一声,“陛下小心!”,而后用力拉拽宣平帝。
那匕首虽避开了要害,却还是划破了宣平帝的手臂。
而那舞女见一击不成立刻咬破了早就藏在齿缝中的药囊,她恨恨的看着宣平帝,怨毒的目光让原本清丽如仙的她瞬间沦为了恶鬼,“狗皇帝,你罪孽深重,定有天收,我便是死也会拉着你一同陪葬!”
说完,她吐出一大口黑血,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宣平帝惊魂未定,德妃慌忙道:“快传御医!陛下受伤了!”
刘善这才反应过来,一面派人去传御医,一面指挥侍卫前来护驾。
宣平帝脸色阴沉如墨,大怒道:“现在护驾还有什么用,等你们反应过来朕早就被刺杀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群臣不敢辩驳,连忙跪地请罪。
宣平帝视线冰冷的自他们身上划过,一群酒囊饭袋,竟连个刺客都防不住,“薛泽,此人竟敢行刺圣驾,务必要给朕查出个水落石出。”
他看着地上的少女尸身,眼底泛起浓浓的血色,“便是死了也要将她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刘善连忙应下,不敢在此时多说一句。
宣平帝仍旧无法发泄心中的滔天大怒,冷冷看着慧妃,咬牙切齿道:“这便是你准备的宫宴?这便是你精心为朕准备的惊喜?
你是不是等不及了,这便要杀了朕取而代之?”
这句话实在诛心,吓得慧妃六神无主,登时跪在地上指天起誓,“陛下,臣妾对陛下绝无二心,此事只是一个意外,臣妾只想着给陛下寻些新鲜的歌舞,未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献王也连忙表态,“父皇,这宫宴是母妃筹备的,出了这等事母妃难辞其咎,她怎么有意如此呢?还请父皇明察啊!”
每一个都说自己冤枉,每一个都说自己忠心,可他岂会不知他们的那点小心思!
想到此处他深深看了一眼身侧的德妃,她眼中满是关切担忧,方才若非她拉了自己一把,自己怕是要命丧黄泉。
他将手搭在德妃肩膀上,动容道:“终究还是贵妃待朕情真意切。”
德妃眼中盈着清泪,抿着唇摇头道:“贵妃也好,德妃也罢,只要陛下平安无事哪怕要了臣妾的性命,臣妾也甘愿。”
见德妃不费吹灰之力便重回了贵妃之位,慧妃只觉心里堵得慌,她忙上忙下这么多天最后竟是给他人做嫁衣!
宣平帝似要还要说什么,可他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身子也随之晃了起来,德妃手疾眼快的搀扶住宣平帝,焦急的询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刘善则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宣平帝的手臂惊恐的道:“血变成黑色的了,那匕首上有毒!”
而宣平帝也在听到这句话后晕死在了德妃怀中。
宫里顿时乱成一团,宫人们手忙脚乱的将宣平帝抬回了掌乾殿,德妃慧妃与几位皇子公主皆随行至了掌乾殿。
众臣担忧龙体,便也未散去皆候在御花园中等着消息。
众人的心一时都乱了,如果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三位皇子岂不都要争个你死我活,届时大越必乱啊!
绛卓眼中泛起光芒,如果大越皇帝被毒死了,朝堂势必动乱,届时他们南疆便有机会了!
苏钰与云嫣然相视一眼,两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平静。
虽然今日发生的事太过出乎意料,但苏容现仍是太子,未如前世一般被废弃掉,扶他登基名正言顺。
即便会乱上一阵子,但云嫣然相信苏钰有这个能力帮太子坐稳江山。
好在掌乾殿很快传来了消息,宣平帝的确中了毒,但好在毒性未扩至心脉,无性命之忧。
众人狠松了一口了,绛卓眼中的光却一下子黯淡了。
真是可惜了……
不过宣平帝虽保住了性命,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御医需将染毒的皮肉剜出,刮骨疗毒,其痛苦可想而知。
宋茹儿看了云嫣然一眼,云嫣然会意,两人抬步行到了一处无人的位置。
宋茹儿眼睛已经哭红了,但脸上并无一丝惊惧委屈之色,而是淡声道:“陛下遭了这么大的罪,他只会愈加恼怒,慧妃母子势必会受牵连。”
且德妃救驾有功,早晚会恢复贵妃之位。
宋茹儿望着云嫣然,低声道:“德妃先前吃了那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和宁王要早做打算。”
云嫣然颔首,浅笑道:“二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反是你在宫里更要小心谨慎。”
宋茹儿勾唇笑了笑,带了两分自嘲的意味,“以前我觉得宫里很可怕,现在却也都习惯了,毕竟我们可都是父亲的女儿啊,你说呢?”
云嫣然也笑了笑。
是啊,即便她们都憎恨着那个父亲,可她们的身体里都流着一样的血,也都承袭了他的算计与狠辣。
身来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两人转身回眸,便见蒋婉晴款款而来。
她看了云嫣然一眼,眸光复杂。
宋茹儿先行开口道:“晴贵人,方才多谢你了。”
蒋婉晴挑了挑眉,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算你运气好,若换作先前我可不会帮你。”
兵不刃血的除掉一个竞争对手她何乐不为呢?
她侧眸看向云嫣然,语气略显冷淡,“云嫣然,真想不到我们竟有一日会心平气和的共同站在这里。”
云嫣然笑笑,“世事无常,谁又能说的好呢?
况且你我之前并无深仇大恨,如今无利益牵扯,何必非要为敌?”
蒋婉晴不置可否。
在接到母亲的书信后她纠结得一夜未睡,她一直将云嫣然视作劲敌,总想着有朝一日要翻身将云嫣然踩在脚下,将曾经受到过的羞辱加倍讨回来。
可后来她想了许久,这一切似乎并不值得,因为成了宁王妃的依旧是云嫣然,自从踏入宫门开始,她这一辈子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平心而论苏恒根本无法与苏钰相比,如今太子身体好转,近来又甚得陛下看重,她何不为自己多选一条路呢!
特别当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时,她的心态也一点点发生改变。
她原想依靠这孩子争宠,可真当她做了母亲时,她更希望的是与这孩子平安活下去。
所以当云嫣然找到她时,她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她睨着云嫣然,勾唇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一定还做了其他的准备,如果我反悔了或是想趁机算计你们一步,你们又该如何自救?”
云嫣然弯了弯唇,轻轻唤道:“二姐姐。”
宋茹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香囊。
蒋婉晴不解,便是这香囊险些做了宋茹儿与侍卫偷奸的证据,这有什么用处?
宋茹儿笑着打开香囊,将整个香囊翻了过来。
蒋婉晴瞳孔微缩,“竟然是双面绣!”
云嫣然微笑解释道:“二姐姐绣技了得,区区双面绣而已根本难不倒她。”
这香囊原本是简单的松竹图案,可翻过来后却赫然是祥云金龙纹,是御用之物。
“他们从我身上偷走了香囊,势必会做为陷害我的证据。
若届时晴贵人不肯相助,我便可以此为证,这本就是我绣给陛下的东西,怎么能将他送给一个侍卫。”
云嫣然也缓缓开口道:“而且我已经事先知会了皇后娘娘,届时也有皇后娘娘出面为二姐姐作证。”
蒋婉晴闻之无话可说了,云嫣然的心思真是缜密,果然另做了准备。
蒋婉晴庆幸自己选择了帮忙,否则宋茹儿也可全身而退。
她眼中的不忿淡了许多,摇了摇头,“云嫣然,输给你,我认了。”
无论相貌还是手段,她都不及云嫣然,输了也不算丢人。
……
苏容带着献王与昭郡王候在掌乾殿外,慧昌公主与宁安公主也垂首站在一侧。
里面忽然传来宣平帝鬼哭狼嚎的喊叫声,听得慧昌公主毛骨悚然,忍不住问道:“父皇不会有事吧?”
宁安公主淡然的点点头,“御医说了,只要将父皇伤处的皮肉割掉,父皇便不会有事了。”
慧昌公主松了口气,父皇虽然善变了些,但她也不希望父皇有事,而且父皇最疼她了,只有父皇才能帮她得偿所愿。
宣平帝每喊一声,献王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那些舞姬是母妃召进宫里的,父皇一定会将这笔账算在他们身上,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献王看着脸色不大好啊?”苏昭被贬后已有数月不曾出门,此番他瘦了许多,眼窝有些凹陷,阴测测的目光衬得他有些渗人。
献王没好气的道:“昭郡王还是管好自己吧,本王瞧你身体还不若太子康健。”
苏容并未回头,他负手立在两人身前,声音淡淡:“这个时候还要吵?那要不要到父皇面前去吵。”
轻飘飘两句话便让两人止了争执,如今的苏容已在不知不觉越发有储君之威。
苏昭抬头望了苏容一眼,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降为郡王。
身子好了又怎样,待他承继大统定要将他们通通宰了!
殿内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不多时便见秦皇后带着德妃慧妃走出来,秦皇后道:“御医已经处理过伤处了,现下陛下已经睡下了。”
实际上宣平帝是被疼晕了过去,御医虽已经开了麻沸散,可宣平帝养尊处优多年,手指划个口子都会恼怒不已,更何论今日遭受了这么大的罪。
秦皇后以帕掩唇,咳了起来,脸颊咳得泛出一层血色,待止了咳她方才道:“陛下受伤,本宫理应侍奉左右。
但如今本宫患了咳疾,唯恐影响陛下休息,你们两个是宫里的老人了,谁来服侍陛下?”
慧妃想主动请缨,德妃冷笑道:“慧妃还是趁早回宫去吧,陛下若醒了看见慧妃你怕是还要被气晕过去。”
“你!”慧妃叫苦不迭,这次她真是被那贱人害惨了!
德妃冷笑着转身,提着裙摆跨入殿门,凤眸中一片凌厉。
她走进内殿,坐在昏睡故去的宣平帝榻边,抬手轻轻拂过他的脸,眼中却无半分柔情。
男人过然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既然靠不住,那便要好好利用,才不枉费她在他身上耗费的青春。
望着宣平帝后手臂上渗出点点鲜血的纱布,薛贵妃红唇微微扬起,俯身在宣平帝耳边道:“陛下,臣妾定好好照顾您的。”
直到你彻底失去所有价值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