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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启程赶赴山海关,锦娘得了信,嘴角笑意愈浓,“宁王走了,如今太子也不在了,这长安便彻底成了主子的天下。”
她对镜自照,镜中的女子华贵娇媚,她隐忍蛰伏了这么久,这个身份便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锦娘起身去给平乐长公主见礼,途中遇见房嬷嬷带着一众婢女走来。
房嬷嬷给锦娘见礼,笑着问道:“郡主可是要去给殿下请安?”
锦娘含笑点头,望着房嬷嬷身后的婢女问道:“嬷嬷,这是府中新招的婢女吗?”
“是的,咱们公主府上主子虽不多,但下人的规制却一点都不含糊。”
锦娘笑了笑,平乐长公主最喜奢靡,即便只有自己独居府中,下人的数量也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
锦娘收回视线,没多放在心上,笑着道:“那便不打扰嬷嬷了,我先去给母亲请安了。”
“好,郡主慢行。”房嬷嬷屈膝行了一礼,目送锦娘离开后方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她朝人群中的某处望了一眼,带着一众婢女去了各自的院落。
当将最后一人安排进一间闲置的院落后,房嬷嬷才细细望着她,那人也偏头看着房嬷嬷。
看着看着房嬷嬷的眼眶突然红了,眼角还有泪珠滑落。
阿婉见状有点慌了,她什么都说啊,怎么就把人惹哭了。
“那个……这位嬷嬷,你还好吧?”
房嬷嬷忙拂去眼角的泪珠,笑着道:“老奴没事,老奴只是太高兴了,您长得与殿下小时真是太像了。”
若说那冒牌的眉宇间与殿下有三分相似,那眼前的女孩便足足有八分。
只不过现在殿下年岁大了,妆容也偏好华丽雍容,是以一时才瞧不出。
可她自小照拂公主,公主小时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是不会认错的。
更何乱她身上还有殿下与驸马亲自刻的玉佩。
阿婉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语,“殿下其实早已见过我,可她没看出我与她像啊。”
房嬷嬷解释道:“人都是这般,哪能看出与自己相似来。
但老奴一直照顾着公主殿下,是以一眼便能瞧出。”
阿婉挠挠头,小声嘟囔道:“这个我也没瞧出来。”
她这么佛性的一个人,真会有脾气那么臭嘴巴那么毒的母亲吗?
但房嬷嬷却是深信不疑,这次不用殿下确认,她都敢拍着胸脯保证。
“您安心在这里住着,这里闲置已久,不会有人过来,只暂时要委屈您一段时间了。
宁王妃特意交代过,不能给您额外的照顾以免被人察觉……”房嬷嬷于心不忍,明明这才是真正的郡主,却要在这里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反是那个假的享尽了荣华。
阿婉环顾四周,嘴角不禁抽了抽,“住在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屋子里哪里委屈了,挺好的,一切听嫣然的便好。”
阿婉实话实说,房嬷嬷听了心里却更难受了。
这些年郡主流落在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真是可怜。
房嬷嬷回到平乐长公主院中时锦娘正陪着平乐长公主用膳,一看见房嬷嬷平乐长公主身子都坐得正了些。
见房嬷嬷轻轻点了点头,平乐长公主脸上才有了些许笑意。
“母亲,您怎么不吃了,女儿瞧您最近用膳甚少,可是哪里不舒服?”
望着锦娘关切的目光,平乐长公主很想一耳刮子扇过去,但想到正事还是生生忍住了,摇头道:“没什么,人年纪大了难免胃口差了些,你吃好便可,不必担心我。”
锦娘不疑有他,用过午膳后本想陪着平乐长公主再说一会儿话,平乐长公主却道:“我这一吃饱便容易食困,我小憩一会儿,你也下去歇着吧。”
锦娘微微蹙眉,平乐长公主对她好是好,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似乎并不经常让自己在她身边。
“对了昌平。”
平乐长公主开口唤住锦娘,开口道:“金玉阁又新出了不少的首饰,最近无事你可以去逛逛,喜欢什么尽管买回来。
首饰戴过一次便旧了,女子就要常换新的才好。”
锦娘笑着应下,心中的怀疑也淡了。
平乐长公主对她毫不吝啬,每个人相处都不一样,或许这就是她表达母爱的方式吧。
见锦娘心满意足的离开,平乐长公主才忙低声问道:“怎么样,人都安顿好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原来自己竟早已见过亲生女儿了。
每每想到此处她都不禁懊恼敲头,怎么就没早点察觉呢!
让那孩子多吃了那么多苦不说,还险些让她遇害。
幸而她福大命大,否则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殿下放心,都安顿好了。
宁王妃也说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们一定想不到郡主会被我们接回了公主府。”
顿了顿,房嬷嬷又道:“殿下,郡主与您年轻时真是像极了,老奴若早些跟着您去玉颜阁就会早些察觉,说起来都怪老奴……”
房嬷嬷后悔不已,一想到真正的郡主在那吃苦她这心就想被人拿刀子剜似的。
“嬷嬷无需自责,要怪也该怪本宫这个母亲。
本宫见过她多少次了,非但没认出,反是最初还嫌她无礼狡猾为难过她。”虽后来得知阿婉没有父母不禁心生怜惜,但终究还是亏欠了那个孩子。
房嬷嬷擦着泪道:“不过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待局势稳定殿下便可与郡主团聚了。”
平乐长公主点点头,目光如晦。
她虽恨不得立刻去与婉儿相认,可想到长安错综的局势她还是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心。
“嫣然说的对,来日方长,忍得一时方能安稳一世,本宫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些时日吗?”
年关将至,天一日比一日冷,云嫣然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大好,夜里难眠不说,有时即便睡着了也被噩梦惊醒。
有些女子有孕后便会入睡艰难,云嫣然为自己探过脉搏,脉象正常,想来是忧心苏钰才会噩梦不断。
而宣平帝的状况也没好到何处去,薛贵妃让宋茹儿换了宣平帝的药,如今宣平帝虽还每日服用药丸,但那药已无任何功效,是以他的手臂不但开始隐隐作痛,就连精神状态也不复以往。
自从服了此药后宣平帝觉得自精神抖擞,夜御数女,玩乐不知疲倦,却不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掏空了身子。
如今此药一停,宣平帝立刻虚弱起来,整日头昏脑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前来的诊治的御医也都是薛贵妃的人,自然诊不出什么,只给宣平帝开了些补药,但亦无济于事。
宣平帝正值心烦意乱,就连将至的年节都没有兴致了,却在此时忽闻噩耗。
山海关竟发生了地动,且震级甚大,方圆百里都有震感,更不要说处于中心的山海关了。
据报山海关内房屋几乎全部倒塌,道路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封锁,河水倒灌进城,外面的官兵根本无法进入,城中的死伤情况暂不得而知,太子亦下落不明。
秦皇后闻此噩耗惊厥昏迷,有卧床不起之势,宫中事务全权由薛贵妃负责。
储君失踪,朝野动荡,而此时又有流言传来,说是太子乃灾星降世,天地不容,这才会在他刚到山海关时便发生地动,牵连百姓无数。
且此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宣平帝龙体不适便是因太子缘故,只要废除太子另立贤明,便可得上天宽恕。
宣平帝闻后恼怒不已,竟在朝上怒急攻心晕倒在地。
薛贵妃在床前侍疾,宣平帝睁眼看到薛贵妃心中动容,伸手握住她的手,叹声道:“无论何时爱妃都陪在朕的身边。”
薛贵妃掩下眸中的不耐,试探开口道:“龙体要紧,不论出了何事陛下都要自己的安危为重。”
言外之意便是让宣平帝重视外面流言,废了苏容另立昭王。
宣平帝没听出她话中之意,只道:“愚民之言信不得,一切都要等朕寻到太子再定,哪怕太子殁了,朕也要看到尸体!”
薛贵妃闻此眸光更冷,看着宣平帝的眼中噙满了杀意,本想念着多年恩爱留他一命,如今看来却也不可能了!